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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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一身西装,面容冷峻地站在废弃厂房里。 星琴站在落后姜清一步的位置,微微低着头,眼神锐利地盯着地上的男人,防范着他的反扑。 男人被打得浑身是血,身边站着两个壮汉。 姜清走近男人,扑鼻而来的血腥味让他微微皱起了眉,他从星琴手里接过手帕,蹲下身去捏住男人的脖子。 “谁让你来的,敢到我的地方闹事,你不想活了。” 姜清并没有任何其他动作,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男人的眼睛,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着一个死物。 不对,正常人看待死物都会害怕,或者同情,应该是,姜清此刻的眼神,安静得仿佛他自己正是一个死物。 男人有些惧怕,他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危险,越是平静的深潭,越是危险,他颤颤巍巍地说,“徐常江。” 姜清把沾了血的手帕扔进其中一个保镖的怀里。 “谁?” “徐、徐华集团的老总,徐常江。” “把他放走吧。” “是,少爷。” 两个保镖拎着男人出去了,黑暗中只剩下姜清和星琴两个人,还有倾洒下来的月光和无边的寂静。 姜清转头看了一眼星琴,星琴立马开口,“董黎的丈夫,上次处理过了。” 三天前,星琴偶然得知姜清一个叫董黎的顾客怀孕了,他有些不安,调查了一番,就发现董黎正巧是一个月前去过Qing.C,而她嫁给丈夫徐常江八年,一直没有自己孩子。 星琴意识到可能会有麻烦,就报告给了姜清,而姜清也让星琴替换了Qing.C内部的监控录像,并更改了系统资料。 “我要见见他。” “您什么时间有空?” 姜清看了眼表,七点半,时间还不晚。 “现在,带过来。” 星琴不敢过多反应,等待保镖回来,便立刻驱车赶往了半山别墅区。 徐家别墅里气氛冷凝,董黎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头上被砸出一个血洞。 有服侍曾黎的佣人看不下去,上前劝说,“老爷,夫人还怀着孩子呢,您就饶了她吧。” 徐常江更加气愤,指着曾黎的鼻子骂道,“贱人,孩子?不知道是哪个野种的!” 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徐常江看了眼表,这个时间会有什么人。 他示意佣人把曾黎带下去,然后走过去开了门。 门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还没来得及纳闷这人是怎么进入别墅区的,腰上就被一个硬物抵住了。 “别动,跟我走一趟,只要您听话,保证毫发无伤地把您送回来。” “你,你是谁,有话好商量。” 徐常江一动都不敢动,满脸惊恐,他想拖延到有巡逻的保安过来救他,却被星琴一眼识破。 “您放心,保安不会来,我的老板想见见您。” “你老板是谁?” 星琴没理会徐常江的问题,拉着他上了车。 交北老厂区最深处的废弃纺织厂一直是星琴帮姜清处理麻烦的地方,姜清正坐在一间装修奢华的办公室里,这里原本是厂长办公室,后来被星琴改成了姜清的休息室。 姜清靠在沙发椅背上,双腿交叠,看着对面面容惊恐的男人。 他把泡好的茶水推到徐常江面前,“徐老板,幸会。” “你、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 “这话该我问您,是您先让人来找我的。” “是你,他妈的,姜清是吧,是我找人教训你的,怎么了?” 徐常江仿佛一下子有了底气,他一把掀翻桌子上的茶水,站起来指着姜清的鼻子破口大骂。 “妈的,不要脸,给老子戴绿帽子,你就是个鸭子,他妈的。” 姜清看着地上的碎片,一下就失去了和这人交流的兴趣,这套茶具两百万,不懂欣赏的蠢货。 他有点想杀人。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星琴继续。 星琴把电脑放在桌面上,瞥了一眼被死死按住不能动弹的徐常江。 他手指轻点,开始播放从行车记录仪里拷贝过来的监控,没有画面,但是有声音。 “杨盛,我腿软,扶我一把。” “太太,得罪了。” 听着电脑里传来的声音,徐常江脸色煞白。 姜清抬头看了一眼星琴,然后平静地开口,“徐老板,想必徐太太也跟您说了我的工作,但估计那是您第一次听说‘姜清’这个名字,那您就更应该明白,想从我这里找到您太太出轨的证据,绝不可能。” 徐常江看着姜清的脸,脊背发寒,眼前的男人,要么是无名小卒,要么——深不可测。 他看了看身边站着的保镖,又看了看窗外,交北老厂区,一个恐怖的猜测浮上心头。 “如果我从您这里听到一点关于我和Qing.C的议论,后果不是您——可以承受的。” 和姜清眼神对视的那一刻,徐常江瑟缩了一下,不知怎么,他突然感觉之前派来的人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您不用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但是或许,您已经猜到了什么,不是吗。” 姜清看了眼地毯上的水渍,“茶杯两百万,一星期,把卡送到这。” 星琴打开门,保镖立马把徐常江带了出去。 姜清看着正蹲在地上处理碎瓷片的星琴,“怎么找到的?” “我到的时候徐常江正在教训董黎,正好抓到一个司机在偷听,我估计有什么,打了一顿,都说了,就让人去拷了行车记录仪。” “嗯。” 沈辰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她冲着吴和婉摇了摇头。 “太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不然你就跟我回去住吧,你现在回去,那家人不知道要说你什么呢。” 吴和婉站起来,抓着沈辰的手,玩得正开心不想放她走。 两人最近都不清闲,好容易能约着一起出来吃吃饭、唱唱歌,放松一下。 “我要是夜不归宿,他们更要说了。” 沈辰抱了抱吴和婉,和桌上的其他人打了招呼,打车回了豪庭。 东湾区豪庭别墅区,因为装修华贵,金碧辉煌,被戏称为土豪聚集地。 沈辰觉得,这名字真没起错,从这人的素质就能看出来,新种下花的花坛第二天一早就能被人薅秃,随地扔的垃圾和随处停的豪车一样多。 外来车进小区很麻烦,所以沈辰就在门口下了车,还没走两步就听见小区里有人在吵架,估计又是谁家的三千万、五千万没停好,刮了蹭了。 她看着前面剑拔弩张的两拨人,还有夹在中间形单影只的警察,叹了口气,决定绕去其他门。 反正已经这么晚了,外面那么吵,家里人肯定也没睡,怎么都是一顿骂,晚几分钟也没什么。 沈辰沿着小区的外围慢悠悠地走着,夏天已经完完整整地来了,晚上也并不凉,到处都是虫鸣。 她还保留着一些她还没有麦穗高的时候的记忆,在她还小的时候,曾经被父母送到乡下姑姑家去住过一阵。 姑姑很温柔,对她很好,但是姑父不喜欢女孩儿,所以也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但姑姑一直护着她。 后来姑姑过世了,她才又被接回父母身边。 她对那时候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她还记得,夏天的时候,就是像这样的夜晚,她靠在姑姑的腿上,数着星星听蝉鸣。 姑姑告诉她怎么分辨星座,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应当是读过书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嫁到了农村,也许是命运使然。 她回过神来,明明现在最该担心的是她自己,而不是早已去世了的那张模糊的脸。 她转过头,看着那间房子里温馨的灯光,叹了口气,他们是不可能给她留灯的,果然还醒着。 看到沈辰,姜清有些意外,已经十点多了,她怎么还在外面晃悠,他无奈地笑了笑,刚刚在外面看了那么久的灯,原来不是她。 “沈辰。”他喊了一声。 沈辰一抬头,看到姜清,很是诧异。 她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太久没见,想来看看你。” “你居然还记得我家在哪儿。” “那时候不是天天都送你到回家。” 姜清把烟碾灭,捡起来摁在垃圾桶上。 沈辰这才反应过来姜清到底是哪里不同,从前的楚文,身上永远有股压不住的傲气,仰着头看人,仿佛一根手指就能碾灭所有对手。 现在的姜清,真的动动手指就能解决一切,却不再有年少轻狂时候的那种眼神了。 从前他看不起别人,现在他连眼皮都懒得抬。 “少抽烟。” “管教起我了,我哪有在你面前抽过烟,嗯?”姜清敲了敲沈辰的额头,“那时候你小,不爱闻烟味,我就不怎么抽,现在——也不经常抽。” 沈辰笑起来,提到过去的时候,他也好像有了点人气。 “不早了,快回去吧,我也得回去了。” 沈辰朝他摆了摆手,转身想走。 姜清却拉住她,俯身下去凑到她面前,要她看着自己,“跟我走吧。” 没等沈辰开口,他就歪头吻了上去。 头顶有光照着,也不知道是路灯,还是露出来的月亮,两人都没注意,吻得深情。 这场景估计着下雪最好。 沈辰的嘴唇很软,姜清扶着沈辰的后颈,手指穿过她的长发,贪婪地采撷着她的味道。 两人鼻尖想贴,姜清再次开口,“跟我走。” “好。” 沈辰坐在姜清的副驾驶上,感觉有点对不起吴和婉。 她点开吴和婉的聊天框,输入:「对不起,没有回家,跟姜清走了,毕竟某些时候男人比较重要。」 吴和婉估计也不在练歌房了,回复得很快:「哪些时候?」 「非礼勿打听。」 「啊啊啊,受不了你们,你不打算答应他?」 「少管。」 「重色轻友,但姐很欣慰,早点睡。」 「变态女。」 「我就是让你早点休息,多想怪。」 沈辰笑起来,正好被姜清看见了。 “笑什么?” “嗯?没什么,和朋友炫耀,被朋友训了。” “炫耀什么?” “炫耀——跟姜清在一起呢。” 姜清看了看后视镜,摁了自动驾驶,他一把揽过沈辰,用力地吻了几下,“你想让我以后半夜也工作?” 提到姜清的工作,气氛稍微有些冷,姜清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现阶段,面对这个无解的问题,两人都只能选择回避。 沈辰把话头挑走,“我饿了,买点吃的回去吧。” “没吃晚饭?” “吃了,但这不是又过了很久。” 两人顺路逛了一趟超市,买了点零食,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九街区一个叫碧林公馆的小区。 沈辰有些意外,九街大多都是没钱的年轻人和小职员住的,说白了就是贫民区,但是这里看着还不错。 “你住这边?” “怎么了?” “这儿离Qing.C也不近,我以为您这种级别,起码也要住什么万象人间,或者潞江西岸,再不济也是什么半山别墅。” “高档住宅熟人太多,”姜清把一小袋东西塞进沈辰的怀里,“以后钱都归你,你想住哪儿都随你。” 沈辰有种被诓住了的感觉,没接话,跟着姜清进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