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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亲妈和小棉袄 第3节

    “这事你们不该瞒着你嫂子的。”

    林文诏抓了抓头,不知道一会要怎么哄媳妇儿才能让她消气,“你和妈也是好心,本意是怕她难过,你嫂子这个人吧,娇气是娇气,但她气两天就好了,不会记仇的。”

    康家栋打断他们兄妹,“都这时候了还避重就轻,红毓去认孩子之前,被那孩子的养父母找上,养父母说跟孩子有感情了,希望让他们带回京继续收养,要红毓说那孩子不是咱们家里的,还说带回去咱嫂子就不愿意再生了,她一糊涂就答应了,那孩子就是咱们家丢的那个呀,她后脚环上的胎记那么特别,不会有错的。”

    林文诏如五雷轰顶,烟头的火星烫到了手都没知觉,瓜瓜找到了、找到了,他发起怒来,“林红毓,你竟然把咱家的孩子给人,那可是我亲闺女!”

    林红毓害怕到极致也就豁出去了,“我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咱家就你一个儿子,你要不生个儿子咱妈死了都闭不了眼,你要娶个村里的姑娘也好说,村里没儿子的谁家不偷着生啊,就我嫂子娇气不肯生,要把那孩子带回家,你就没儿子、我妈就没孙子了!”

    康家栋急得跺脚,“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昨晚那孩子又跑了,正好被城西派出所所长家的儿子捡回家,一早人家所长亲自打电话回村部,要嫂子务必亲自去派出所认孩子,红毓慌了这才跟我说实话,村部说你和嫂子来了市医院,我们赶紧来了,现在可怎么办呢?”

    林文诏急的直挠头,一转头却看到刚取完节育环的媳妇苍白着脸,软软的倒在医院的走廊里。

    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她听去了多少,林文诏惊的魂飞魄散,抱起苍白无力的媳妇大喊,“医生、护士,快来看看我媳妇。”

    周婉心眼前都是花的,每眨一下都有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她捶着林文诏胸膛哽咽,“我不要看医生,你现在就带我去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周婉心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女儿,跟她小时候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第4章 第4章

    清河村出了件大新闻,村里受人尊敬的周老师去城里取节育环,居然带回了走丢了四年多的女儿,小姑娘六岁了,粉雕玉琢的可爱,就是个小版的周知青,路上碰到的乡里乡亲,毫无例外都相信那就是周知青的女儿、吴桂枝的孙女。

    这么高兴的大喜事,隔壁邻居都拎着鸡蛋、核桃花生要来恭喜,但吴桂枝家院门紧闭,隐约还能听到堂屋里传来的争吵声,面面相觑不知道孙女找回来还要吵啥?

    村支书是林家长辈,叫大家散开别看热闹,“文诏说了,收养瓜瓜的那家还想把瓜瓜带回京市,吴桂枝家估计在商量了吧,都别围着了。”

    “毕竟人家养父母养了三年有感情了,也是为孩子好,能去京市那是多好的命,要我就给人家带走。”

    “周知青肯定不能愿意,她能为了一条鲤鱼给二狗子脑袋开瓢,更不可能把亲生闺女给别人家养。”

    围观的邻居们在村支书的劝说下散了,而吴桂芝家堂屋里的争论才刚刚开始。

    周婉心去公安局接回女儿,了解了从昨天到现在的全部细节,瓜瓜这件事情的根源,是小姑子林红毓自作主张的撒谎,让瓜瓜被养父母带走,是瓜瓜坚持找mama,又侥幸被所长家儿子捡到,她才能和女儿团聚。

    周婉心坚持要个说法,可笑的是,从婆婆到姑姐,她们都觉得瓜瓜既然回来了,就没必要非得找小姑子要个说法把她逼死。

    周婉心说:“妈、大姐,小姑说她全是为娘家着想,可她收了瓜瓜养父母的钱和好处,说白了就是自私,一看这里面她能捞着好处,就能卖我女儿。”

    吴桂枝说不是,“红毓是有错,但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什么叫卖女儿呢,现在瓜瓜也接回来了,你还不依不饶的搅的一家不得安宁,何苦呢!”

    周婉心不认可婆婆的道理,“我瓜瓜能回来是她运气好,是我上辈子积了大德,跟她林红毓可没有半点关系,妈这样说,是想她骗全家的事就这么算了?”

    吴桂枝被儿媳妇一顿抢白,又想不出反驳的话,心里那个气呀,“那你想怎么样,你说个章程出来!”

    “林红毓害得我差点找不到女儿,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她,我跟林文诏不会再认她这门亲戚,妈随意。”

    吴桂枝看儿媳妇咄咄逼人,儿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现在很后悔同意儿子娶一个娇滴滴城里来的知青,把儿子拿捏的死死的,到现在儿子都不敢表态,她气道:“你自己不认就不认,凭什么拉着文诏不认他亲meimei?”

    周婉心说道:“因为瓜瓜是林文诏的亲闺女,别说亲meimei了,就是亲爹妈干出这样的事来,我也不认了!”

    吴桂枝不明白了,“瓜瓜现在回来了,红毓也知道错了,你还揪着不放是要逼死她吗?”

    “那她害我差点错失了女儿就这么算了?”

    林红毓犯的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她不原谅就是不大度、就是不顾家庭和睦、就是她的错,这歪理邪说还当真理了,周婉心一点都不想再吵下去了,离开堂屋进房间找女儿。

    她一走堂屋里的林家人绷紧的心弦才松了,吴桂枝对儿子恨铁不成钢,“你这个窝囊废,在外头混得风光,怎么回家就被媳妇拿捏的死死的?”

    林文诏支支吾吾辩解道:“这件事本来就是红毓错了,妈还为她辩解,婉心生气的是你们不辨是非,错了还不认错。”

    大姑姐林红棉连忙劝住又要吵起来的娘家亲人,息事宁人道:“文诏回房好好劝劝你媳妇,都是当了妈的人,这事搁谁身上都不好受,妈就让婉心甩几天脸子吧,等时间长了再慢慢修复亲戚关系吧。”

    周婉心进房间就看到女儿低垂着脑袋、不安的揪着衣角,看到她进门抬头软糯糯的声音里都是惶恐不安,“mama,是因为我回来才让mama跟奶奶和爸爸吵架的吗?”

    孩子在养父母家能得到更好的物质生活,却宁愿晚上偷跑都要来找亲妈,周婉心可不管女儿为什么会记得亲妈的名字,这只能说明她的女儿是独一无二的。

    她把女儿抱紧在怀里,“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们,所以若若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自责。”

    林若抱着香香的mama,心里好满足,mama又软又香,她说:“mama,能在你身边若若好幸福。”

    周婉心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这时候林文诏推门进来了,跟失而复得的女儿笑着说:“瓜瓜,大姑送了几件表姐的衣服过来,爸爸烧水给你洗澡澡好不好。”

    “谢谢爸爸。”林若乖巧应道:“我去帮爸爸烧火。”

    林文诏笑道:“家里是土灶,听你养父母说你在那边的家里用的都是煤气灶,你会烧火吗?”

    林若连忙从炕上下来,“我可以学,爸爸,我学东西很快的,我在小年哥哥家还煮了早饭呢。”

    不说还好,一说周婉心生气,那对养父母说是对若若比亲生女儿还好,那若若六岁就能做早饭,说明以前在养父母家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没少察言观色主动干活。

    她跟丈夫道:“孩子回来了,不要再提她养父母,还有我问过瓜瓜了,她在福利院就叫若若,名字就不用改了,以后咱也不要再叫小名,就叫若若吧。”

    林文诏忙道:“成,红毓那边,我们都说过她了,你就别气了。“

    周婉心没接茬,“晚饭还有一会呢,我先给若若蒸个鸡蛋吃。”

    吃完蒸鸡蛋洗了个澡,换了大姑送来的旧衣裳,晚饭的时候气氛很沉默,林若小心观察过,奶奶和mama都拉着脸,林若隐约觉得这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家里才产生矛盾的,奶奶好像没因为她回来有多高兴,板着脸,只有mama和爸爸不停给她夹菜。

    林若夹起来一块炒鸡蛋送到奶奶碗里,“奶奶,吃菜。”

    吴桂枝楞了一下,嫁到林家这么多年到老头子去世,还第一回 有人给她夹菜,夹的还是碗里最好最大的鸡蛋块,今天家里闹的人仰马翻,孩子第一天回来也没买rou买鱼,便炒了几个鸡蛋,因为儿媳妇不依不饶让她心里闷气,本来拿了四个鸡蛋出来,又放回去两个,碗里的那盘韭菜炒鸡蛋,鸡蛋块少的可怜。

    吴桂枝说:“明天买rou回来做红烧rou给你吃。”

    林文诏夸道:“若若真乖,都知道孝顺奶奶了,明天爸爸带你进城买新衣服好不好?”

    林若转头看了看mama,见mama点点头,才笑起来道:“谢谢爸爸。”

    周婉心给女儿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放到她饭头上,戳着碗里的红薯稀饭想,现在的日子好过了,家里已经很久没吃过红薯稀饭,女儿回来的第一天,婆婆非要在稀饭里掺红薯,这是做给她看呢,是叫她搞搞清楚林家还是她这个当婆婆的做主。

    若若在养父母家就尝到了人情冷暖,讨好亲奶奶,也是想她这个当亲妈的不那么难堪,她的孩子从小就是贴心的小棉袄,小时候很少哭闹,长到六岁回来,心里想的还是她这个亲妈。

    这么好的孩子,她怎么能不爱呢。

    “文诏,红毓从市里来电话了,好像说什么孩子不见了,你快去村部接电话。”

    吃过晚饭在村部耍扑克牌的邻居一口气跑到林家门口,叫林文诏赶紧去接电话,林文诏楞了一秒,放下碗筷就跑出去了。

    吴桂枝慌的跟什么一样,丢下碗筷也跟上去,“谁家的孩子丢了,怎么也不说清楚啊?”

    邻居搀扶着她,“肯定是你家红毓家的啊,她电话里都哭了,找回来一个又丢一个,这都什么事啊。”

    家里只剩下林若和mama,望着空荡荡的堂屋,林若往mama身边靠了靠,很不安,“mama,是小姑姑家的孩子丢了吗,mama要去帮忙找吗?”

    要是换了之前,周婉心会毫不犹豫跟林文诏一起去听电话问问情况,但现在她不想去,她把碗筷一收,哄着女儿说:“若若乖,先睡觉,明天跟mama去学校,看mama上班的地方好不好?”

    林若乖乖点头,她刚从拐子手里解救回来,昨晚也没睡好,今天害怕担忧了一天,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女儿刚睡着,林文诏回来了,进院子就跟林若说:“真的是红毓家的独生子丢了,晚饭后孩子在楼下跟几个大小孩玩耍,一转脸孩子就不见了,我跟大姐和大姐夫约好了,现在就去市里帮忙一起找,大姐家两孩子没人带,妈留在大姐家帮她看孩子。”

    “行,你去帮着找找吧。”周婉心自己不会去,但也不会阻止林文诏。

    林文诏红了眼睛进了屋,找周婉心要今天那一千块钱,说道:“这个点县城没车去市里了,得包车去,我等到大姐和大姐夫就走,你在家带孩子。”

    周婉心压根没动昨天林文昭给她的一千块钱,她说:“就在你昨天放钱的地方,我没动。”

    林文诏想到红毓家的儿子才两岁半,这年纪被拐走是记不得家里人和地址的,不一定像若若这么幸运能找得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呢,可也别报应到孩子身上啊。

    林文诏心里难过的不行,跟周婉心说:“红毓家孩子也丢了,婉心,你也就别生她气了吧。”

    周婉心回道:“丢了就找,找不到就再生一个。”

    “婉心,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那到底是亲骨rou呀。”林文诏不敢置信,“婉心,你什么时候变的这样刻薄寡情了?”

    “吵吵什么,别吓醒我孩子。”

    周婉心在院子里昏黄的月光下,迎上丈夫的目光,质问道:“你现在觉得我不可理喻、刻薄了?若若丢的那会,这话可是林红毓甩我脸上的,我现在只不过是原封不动的还给她,那时候你不觉得你meimei刻薄,现在就觉得我刻薄了?”

    第5章 第5章

    林文诏无言以对,若若一岁多被拐走,婉心四处找寻无果,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好几天,险些命都没了,那时候林红毓确实说了这样一句话,周婉心听了不依,说林红毓太刻薄了,他还劝过媳妇不要多心。

    现在林红毓的孩子丢了,他却责备周婉心说话刻薄,心里有些内疚,追着周婉心进了屋,哀求道:“你别生气,我马上就要走,可能还得在市里住几天呢,红毓的孩子丢了妈心里不好受,婉心,你体谅体谅妈,别再给她脸子看了。”

    刀子不拉到自己身上,她们都不知道她周婉心这几年心有多疼,周婉心说:“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她起床把早饭做好了,若若也起床了,自己就把衣服穿好,还是昨晚大姑姐送来的旧衣裳,本来说好今天林文诏带女儿买新衣,也买不成了。

    “若若,过来吃早饭。”

    林若看家里还是只有她和mama,不安的问道:“mama,小姑家的弟弟还没找到吗?”

    “应该没有,若若是担心表弟找不到,奶奶和爸爸会对mama摆脸子吗?”

    林若默默的点头,心里难过,她想起来自己是mama养过的小鲤鱼,养父母也说她运气好,才回来找mama,没想到刚回来就给mama带来了麻烦,林若说:“mama,我以为我回来能给你带来好运气。”

    周婉心剥了个白水鸡蛋给她,宠爱的摸了摸林若雪白.粉.嫩的小脸,“你能回来,就是mama最大的幸运了。”

    家里没个人,林若不可能把刚找回来的孩子丢家里,决定带林若去学校,一路上碰到的乡亲都关切的打招呼,“周老师,孩子找回来了啊。”

    周婉心只是点头,并没有停下多说一句,路过村口大队部,看到她婆婆带着大姑姐家一大一小两个外孙女,神情憔悴守着村部的电话。

    吴桂枝看到周婉心带着孩子去上班,急的招手叫她停下来,“你姑姐和文诏老不来电话我急死了,把孩子给我带,你现在去市里看看什么情况了?”

    周婉心把自行车刹停,语气淡淡的道:“大姐和姐夫、林文诏都过去了,我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指望你找孩子,你就负责把那边的情况打电话告诉我呀。”吴桂枝哭了一晚上,现在眼睛还是红的。

    半个生产队的老人都聚集在村部打听林家的事,周婉心驳斥婆婆,村里人又要说她薄情寡义,以前她懒得解释,但现在若若回来了,她不想别人对若若指指点点,说你.mama是个没有良心的女人。

    周婉心说:“林红毓前天故意不认我女儿,我说过不认她这门亲了,现在想我帮她找儿子那是不能够的。”

    说完也不等吴桂枝发火,重新骑上车走了。

    前天在村部传电话的几个人知道些内情,前天早上周老师去市里的医院没回来也联系不上,吴桂枝就打了电话让她在延平市的小女儿去认,中午吴桂枝就来村部说认过了,说公安找到的不是家里的孩子,还不让告诉周老师。

    村支书是林家的长辈,所以村部的几个人知道林家的情况,吴桂枝想要个孙子,已经说动媳妇同意取节育环再生一个,便都答应不说,说来很幸运,周老师竟然在市里遇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给孩子带了回来。

    再加上刚才那话,大家心里明白了七八分,纷纷问道:“吴大娘,周老师说的是真的吗,前天你家红毓为什么不把孩子认回来呀?”

    吴桂枝辩解道:“红毓怕她嫂子不肯再生,加上孩子的养父母苦苦哀求,她养父母可是京市有正经工作的家庭,条件好得不得了,三室一厅的大房子,若若有自己的一个大房间呢,她养父母跟红毓承诺了,一定把若若培养成大学生,等考上大学两家认亲,红毓一时糊涂就答应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呀。”

    旁听的槐花婆婆七十多岁,在村里算高寿了,拄着拐杖说:“我天天跟你们说,人在做天在看,报应,都是报应啊。”

    吴桂枝真是心烦意乱,这时候村部的电话响了,她顾不得跟槐花婆婆呛,忙一把接过电话,电话那头果然是她儿子林文诏,听了几句后,吴桂枝腿一软滑坐在柜台旁的地上。

    旁边的几个大娘扶起她,急的问道:“咋的了,那边说的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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