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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护于父亲的羽翼之下,大抵也能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一夜无梦,翌日大家没有多做停留,用过早膳便匆匆返回山上。颛孙容见女儿的脸上没有下山时那样精神,便问怎么回事。有关盗贼的事,原本就是虚惊一场,那玉和越尧自然不会说出来让他担心,只说腊祭无甚趣味搪塞过去。而声华子问时,那玉只是叹着气说:“人多的地方固然热闹,是非也多,还是云梦山好,自静。”声华子不知那玉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心想,小丫头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古怪了。那玉也觉得自己反复无常,她能够感觉的到,跟身边的人两相比较,她找不到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也没什么特别的追求可言。那玉弄不清楚的是,原则和底线具体是指什么,这种无形抽象的东西,虽然感觉的到,却无法用语言明晰的解释出来。偶尔她会思考这些,不过转眼到了开春,要去鬼谷老师那里上课,这些有的没的,便被抛在脑后。上课的内容不外乎诗书礼仪,那玉没有多少兴趣,让那玉感兴趣的,还是那些题外话。听鬼谷子说古论今,往往剑走偏锋,不是以往那些陈词滥调。说到申生自杀尽忠尽孝,鬼谷子大摇其头:如此忠孝,可谓致愚,不为王道。说到宋襄公的仁义之霸,鬼谷子更加嗤之以鼻。时日一久,那玉发现每次说到晋国的事,周晋便听的极为认真,也问了不少问题。那玉忍不住问他:“小周哥哥,你对晋国这么关注,不是将来准备到晋国入仕吧?”周晋摇了摇头。“那就好,普天之下,就数晋国的权争最为激烈,这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玉这样说,完全没有身为晋国子民的觉悟。“哪里没有权争,说到底,还是当国君的不够高明。”话是这么说,晋国权臣一家接着一家被灭,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对了阿玉,”周晋话锋一转,问道,“最近天气这么好,恰巧明天休息,我们一块去踏青怎样?”“本来就在山上,还有什么好踏青的。”“我发现一处有大片山樱,周边还生了不少薇菜,你去不去?”“那——当然去,怎么不去,明天我带了篮子过来找你。”目送那玉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周晋才转身离开。周晋回到书房,他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请教鬼谷老师,过后还有功课要做,每每到了月上中天才更衣休息。刚刚放下竹简,还没站起身来,东门衍敲门进来,身后还领着原在洛邑的奴仆。奴仆递上家书,周晋看过后脸色凝重,转头吩咐东门衍。“父亲病重,赶紧收拾东西,我们连夜赶回洛邑。”东门衍不敢耽搁,匆匆收拾好行礼物品,几人辞别鬼谷子,骑上马就要离开。“你们在这等着,我跟阿玉道个别。”周晋在路口调转马缰,来到那玉家门前,立在被月色洗净的石阶上,拍门的指尖停在折射月辉的铜环上。心里也不知为何踌躇,周晋微微犹疑,不解地失笑一声,最终还是不告而别。他骑上马,一扬鞭,披星戴月疾驰而去。等到那玉翌晨醒来,来到鬼谷家中,这才得知周晋已经离开。那玉没太在意,自己提着篮子去找有大片山樱和长有薇菜的地方,回头让声华子烹调,自己又有口福了。希望别被其他人捷足先登才好。初春的山林还是光秃秃的,樱花盛开自然扎眼,没过多久,那玉就在北山找到那片林子,就不知是不是周晋所说的地方。看着眼前绚烂的花海,那玉有些吃惊,樱花的姿影固然让人心醉,只是对那玉来说,这还是罕见的体验。是心境稍稍不同了吧……哪怕只有细微的改变。或许有些事埋在心里,久而久之便会慢慢淡忘——然而,那玉有些惆怅地想,一旦精神松懈放纵自己,会不会是危险的前奏?危险这种东西,总是无处不在,保持距离才是远离危险的途径。被感性侵蚀,人会变得脆弱起来,这未尝不是险地。阵风穿过花海,山樱发出哗沙,哗沙的轻响,那风吹在脸上带着温度和暗香。那玉理了理吹散的头发,余光看到背着竹筥的越尧,想来是出门采药。越尧也看到那玉,站在山樱下朝那玉招手。“师兄可真早啊。”那玉走到近旁和越尧打招呼。“你怎么来了?”那玉晃了晃手中的篮子。“采薇来着。”那玉见越尧手中还提着陶罐,罐身有好些小孔,凑近了问道:“这是装什么的?”“毒虫。”那玉一惊,赶紧缩回脖子,一脸讪然。“哈哈……师兄的研究范围真是广泛,这都开始研究毒物来了。”她心里在想,师兄你可得看住了,不然带回家里四处乱爬岂不殃及池鱼。越尧看了那玉一眼,将罐子放进竹筥。“三苗氏擅长制蛊,固然入不了中原正统的眼,不过为医之道贵在究其要理。蛊能害人,也能救人。”那玉对医术一窍不通,当下诺诺点头,歇了一会儿,便起身找薇菜去了。快到中午时,两人结伴回家。也不知是不是那玉的错觉,最近总感到鬼谷老师忧心忡忡,额头上的褶皱似乎更多更深了些。那玉去问父亲,颛孙容略一沉吟,说:“前些时楚国入侵郑国,又入侵了卫国。也许是为这件事吧。”“郑国和卫国不是晋国的盟国嘛?”颛孙容点点头,在那玉头顶上拍了拍。“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多问无宜。”那玉见父亲没什么兴趣,自个捧着下巴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恍然明白——看来楚王是想和晋国翻脸,想要撕毁盟约。不过所谓盟约,都是为了利益而已,如果无利可图,结盟也是一纸空文。这也意味着晋楚争霸又要拉开序幕,九州大地又要打成一锅粥。以鬼谷子的脾气,他对帝王将相并不放在心上,他只是担心天下百姓吧。那玉叹了口气,胸怀百姓,心系天下,这种心情她无法理解。不论今时还是往后,谁不是自扫门前雪。再说了,一山不容二虎,晋国和楚国互不相让,以后的时代没有最乱只有更乱。cao起心来恐怕没完没了。提着药箱,从山下看诊回来的声华子就见那玉坐在门槛上发呆。“阿玉?怎么不进屋去,在这呆坐什么?”“师姐辛苦,师兄没跟你一块回来?”“师兄要去卫国一趟,过几天才能回来。”卫国挨着晋国,不算太远。原以为越尧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没想到他这一走,直到冬天才回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