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多病美母（25-26）
2020年8月30日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之后笑着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而且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你帮忙呢。” 说着她又缓缓朝我们这边走来，但是胡警官一直紧紧跟在她的身后，那感觉像是在是身后保护她似的，我哼了一声，不愿意在看下去，便低下头奋力吃着桌上的饭菜。 桌上这个所谓的胡警官一直连续不断的给她夹菜。而且桌上他们之间似乎相聊甚欢，因为我发现这个胡经管虽然长的不怎么样，不过他说话时，人们总会不由自主的讲给眼神聚集到他身上。整个桌上，只有外公跟我一样不怎么搭理他。 听着胡警官将外婆和她逗得哈哈大笑，我生气的低下头，不愿意说些什么。 只是埋头苦吃。而恍惚间，我发现自己碗里忽然出现了一根筷子，上面夹着一块rou，我刚准备抬起头道谢，但到嘴边的话全部在看到那个给我夹rou的人时，瞬间烟消云散。 只见胡警官笑盈盈的看着我，那双筷子都还没从我碗边拿走。我脸上的笑意立马转变成愤怒，不顾桌上还有家人，用筷子直接将那块rou夹到桌上，似乎它在碗里多呆一秒都会让我觉得恶心。 将其扔出去之后，我仍旧不解气，随后紧跟着说道：“你给我夹什么！你不知道口水会传染病毒吗？” 也许是我的语气过于狠厉和冷漠，这让她的脸色瞬间转变，厉声呵斥我道：“亮亮！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眼神冷峻的瞟了她一眼，只见她一脸怒气，甚至呼吸急促。我转过脸不愿意看她，而这是胡警官倒是满脸谄媚的笑着，而且似乎在火上浇油般说着：“亮亮还小，我不怪他。” 这句话一说出来，她脸上的怒气又增加了几分。随后她一下站了起来，严肃的批评我道：“亮亮，你明年就要十六了！你怎么还能做这种事情？” 我不甘示弱的站了起来，双眼睁着很大的看着她，反驳道：“你说我干什么！ 他一个外人在我们家蹭饭，我都没说什么已经很好了！你还想我怎样？” 这一句话说完，我便气愤的跑了出去。身后有外婆和外公的呼喊声，但是我的自尊不允许我回头停下。直到跑出那条巷子，我才停了下来。 一想到胡警官那张恶心的面孔，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而且她还因为一个外人跟我吵架，甚至批评我！我想到这里，立马决定今天晚上不回家睡了。看了眼逐渐黑下来的天空，我漫无目的的走在村子里，闻着周围传来的饭菜香，我心里的委屈又加深了几分。 现在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家吃饭，道路两旁根本没有什么人。我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还有前段时间剩下的一百多块钱。立马朝着村里的超市走去，路上我还在想着一会儿吃点什么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 “亮子！” 我猛然间回头，发现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一个身影。我连忙笑着跑向他。 “大勇！好久不见了！” 只见大勇一脸憨笑，他是我小学时最好的玩伴，我们两人一直形影不离，去大城市的时候我也是最舍不得他，没想到我最无助的时候他竟然出现了。 只见他如今小脸黑黝黝的，个子也非常低，大概比我低了一个头左右，而且浑身穿着简单，黑色背心和短裤上面甚至还挂着黑色的印记。脚上只穿了一双简单的黑蓝色拖鞋。不过他灿烂的笑容倒是一直没变。 “亮子，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无奈的一笑，揽住他的肩膀说道：“哪都不去，走，带我去你家蹭个饭，我快饿死了。” 只见大勇立马停止了脚步，脸上满是为难之色。见此，我默默的将揽着他肩膀的手收了回来。为了防止我们之间尴尬，连忙笑着说道：“逗你的！走，去超市陪我买点东西吃。” 而大勇却并没有走，而是憨憨得到挠了下后脑勺对我说道：“我家没人，要不我们买点东西去我家吃吧。” 之后我们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但是随着东西越拿越多，大勇的脸色显得没有刚进来时那样的欢快，而是显着一丝囧态。看着筐子里面的东西，我猛然惊醒。 走到大勇身边对他说道：“既然你提供地方，那我就提供东西吧！” 之后大勇脸上的窘态果然消失干净。等我们回到他家，推门而入的时候，我竟然发现整间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感觉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回忆中大勇mama是一个非常勤劳的人，小时候我还经常过来蹭饭吃，在这里我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但是现在这个场景却是让我想都不敢想的。 此时入眼所见的只有一张沙发，曾经摆放电视机的位置里也只剩下了一个红木柜子，上面的漆已经掉了很多。旁边一张小床上堆满了颜色发黑的被子和衣服，周围掉的都是纸屑。 这间不足五十平米的小屋里，承载了我小学时候多数的乐趣。但是现在这个基本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这里面的家具大概都新换了一批，因为都很老旧。 看到我吃惊表情的时候，大勇有些尴尬的说道：“很吃惊吧。我家现在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 我默默点了点头，走进去之后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坐在了那张沙发上，大勇将东西放下之后，去厨房里端了一杯水递给我，当我看清那个杯子上面的豁口时，我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疑惑问出了口：“大勇，怎么会变成这样？” 只见大勇低着头，声音呜咽着回答我道：“我爸三个月之前下矿的时候被砸伤了，但是却因为救出来的时候太晚了，在半路上就……就死了。” 我震惊的看向他，我没想到我就走了几个月，曾经经常款待我的叔叔竟然就离开了人世。 “那姨呢？” “我妈她……她拿着赔偿款走了。” 看着大勇眼睛里泛着泪花，我有些不解的说道：“为什么只留你在这里？” “我……我不知道。不过她每隔一周或者十天就会回来一次，给我留点钱之后就会离开。” 听着大勇说话，我第一次对这个社会上的人和事产生了不同的概念。 “有段时间我生病，也联系不到她，我就托人把屋子里的东西都卖了，之后又从收废品大爷那里买了几件东西先用着。”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这是他的家事，可是我的心里总是很压抑。 我甚至在想，难道所有的母亲都是这样的，孩子可以随时随地的抛弃。只要不阻拦自己生活就可以。 看着大勇满脸的悲伤，我只能默默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鼓励他。过了一会儿，当我们都恢复了一些时，外面逐渐传来阵阵大喇叭的声音。我们两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听着外面大喇叭里面喊的内容。 在村里最普遍的找人方式就是这样，只要去大队里面喊一喊，基本整个村子都能听到。只要是通知事情，基本都是这样的cao作，根本不会像城市里似的，建个群什么的。 “田亮，你mama叫你回家吃饭。听到了请尽快回家……” 当我听清了大喇叭上面喊的是什么的时候，我只能是满脸黑线。一想到自己这么大人了还被大喇叭滚动喊着，现在全村的人应该都知道了。我看了眼桌上放着的食物以及坐在我身边的大勇，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勇，看来我要回家了，这些东西……你今天晚上自己吃吧。” 大勇点了点头。之后他将我送到院外，由于村子里并没有路灯。漆黑一片的环境让我有些恐惧，但是一想到自己是个男人，一定要坚强！我攥紧拳头朝回家的方向跑去。一路上，那个烦人的声音一直响在空中。 当我跑进院门的时候，我无意中舒了口气。而一直坐在院子里外公却在看见我的那一刻立马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着急的走到外婆身边说道：“你这孩子跑哪去了？你不知道你妈和你外婆有多担心你！” 我尴尬的低垂下头，因为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让我去道歉我觉得还是有些不现实。 “打电话给书记，就说孩子回来了！” 外公扯着嗓门冲屋里喊道。而外婆却急忙冲了出来，一直问我跑哪去了。我默默将这段时间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交代清楚之后，外婆和外公才长长叹息了下。 听着屋里叮叮当当的声音，我想，我出去那么久，她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她端着一碗面条走到我面前，递给我时说道：“饿了吧。” 她不说，我也没这么觉得，随着她话音刚落，我的肚子像是打雷般咕噜噜响个不停。我还想傲娇一下，但最终还是被饥饿所打败。 我接下碗，在院里昏暗的灯光下，坐在台阶上，捧着那碗面吃的起劲儿。忽然我想到大勇的事情，便开口问着身边躺在躺椅上休息的外公：“外公，大勇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外公叹了口气，像讲故事般缓缓说道：“那孩子也是命苦，他爸死了之后，他妈带着赔偿款立马去镇上重新找了个男人。大勇那孩子前段时间差点就活不下去了，还是那个邻居帮了他，不过人家也不是什么都不图，这不，大勇家所有的东西都搬到那个邻居家了。” 我皱着眉头思考着，大勇说家里的东西是卖了，而外公说大勇家的东西是被邻居搬走了，我一时间还真分不清该相信谁了。紧接着外公又说道：“那个邻居就是村里出了名扣的人。你看看，什么电视剧冰箱全没放过，大勇那孩子就是在他家吃个饭，哪用得了那么多！唉，命苦啊！” 外公叹息之后，将烟卷又放到了嘴边吸了起来。我默默掏着兜里所剩不多的零钱。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吃过晚饭，我和外公一起躺在炕上，窗帘也没有拉，看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我竟缓缓没有了睡意。 “外公，今天那个胡警官……” 外公笑了一下，轻声回到我道：“那个胡警官在你走之后也就走了。怎么？ 你不喜欢他？” 我小声的嗯了一下。之后心中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接下来的几天，我经常去大勇家。看着他如今的状态我也曾劝过他，但是他好像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外公曾说，一个孩子如果经历太多事情，那他的童心就会被磨灭。 我有几次甚至从大勇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我，那样无助孤独。加上刚来时她因为一个外人跟我吵架，我们在老家的这段时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最多的就是她喊我吃饭。 不过让我最满意的就是在家的这段时间那个烦人的胡警官没有再来过我家。 每天陪着外公坐在院里乘凉，听他讲一些古老的故事。有时外婆也会带着我去大勇家打扫，帮助他一些。 日子过的飞快，假期已经过的差不多了，我和她也准备好回城市里了。而在走之前的一个晚上，我躺在大炕上，打着饱嗝。而外公还在院子里乘凉，外婆拿着一包东西走到我身边坐下。 “亮亮。干嘛呢？” 我一轱辘身从炕上坐了起来，看着外婆慈祥的笑容。缓缓说道：“啥都没干，外婆，这是什么啊？” 就见外婆将那个包裹放在炕上，当着我的面，轻轻打开，里面一沓相片露了出来。看到外婆小心翼翼，慢吞吞的样子，我迫不及待的伸手将其中露出来的照片拿了出来。 刚翻看耳朵时候也觉得没什么，因为上面都是孙茜和父亲的照片。但是随着我越翻，我竟然看到了一些我小时候的照片，那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显得十分温馨。 看着那张照片里面的我虽然还很小，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由心底而发。他们夫妻两人也是满脸的幸福。我拿着这张照片一直没舍得放下。外婆将所有的照片都整理好之后，看着我一直拿着的那张照片，笑了笑说道：“那是你刚满一周岁的时候，你看，那时候你们一家多好。” 看着外婆满脸回忆神色，我突然想到现在我们家之间紧张的关系。外婆脱掉鞋，盘腿坐在炕上，低声温柔的说道：“亮亮，你不要怪你mama和爸爸。他们其实过得也并不好。” 我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却并不认同外婆说的话。外婆见我没有回应，伸出手揽着我的肩膀，我趁势躺进外婆的怀抱里，感受着熟悉的温暖。 “那会儿你爸妈刚结婚一年就发现怀上了你，咱们一大家子都非常开心，那会你妈的身体比现在可强多了，但是随着月份越大，她的身体就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问题，但是为了你的健康，她拒绝药物治疗，那病也就是那会落下的。” 我第一次听他们的故事，身边的人很少，朋友也少。村里总是有人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但却没人告诉我，我的父母为什么只生我却不养我！ “外婆，那他们为什么之后就不要我了？” 这句话我更多的是抱怨，因为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敢直面这个问题。随后外婆粗糙的手掌轻轻在我脸上抚动，缓缓说道：“傻孩子，你爸妈怎么会不要你呢！那会你刚出生，你妈就生了一场大病，那段时间，咱们家所有的钱都用在给你妈看病上了，而你那会还很小，瘦瘦的。让人看了很心疼。为了让你能够过的好点，你爸妈就把你放在我这里养着。” “那他们呢？” 说实话，我还是不太理解他们这样做的用意。难道不把我送出来，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吗？ “他们把你送回来之后，全国各地的寻医问药。那一年他们几乎天天打电话，只是为了听你的声音。一年之后，你妈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他们回来看你的时候，才有了这张照片。” 看着手里的这张照片，我突然很想回到一岁那年，至少那个时候我看起来很幸福。 “之后你妈的病情反反复复，你爸赚的所有钱都用来给你妈看病拿药，所以那时候的日子很苦，为了让你得到安稳的生活，他们最后还是决定把你放在我这里养着。你不要怪他们，他们也是因为爱你。”躺在外婆的腿上，看着手里的这张照片，我忽然想把心里的问题问出来：“外婆，他们很相爱吗？” 只听外婆低声笑着，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头说道：“那当然了，你爸妈非常相爱，之前我还劝你妈趁着年轻再找一个，她说为了你，也放不下你爸，所以拒绝了！唉~” 我看着照片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我好像知道她对我的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