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轮椅上的军官丨拘束，控制，电击

    “又和爱人出来散步呀？”隔壁的邻居向你打招呼。

    “是的。”你笑着说。

    你用轮椅推着他。

    这是他极少的能出来看外面的日子。

    你在这个度假小岛住了一个多月，附近酒店的邻居们都彼此熟悉。

    他们都知道你是一个富商，而你的爱人是一个退伍军官，因为受伤导致了高位截瘫，来此疗养。

    他看起来不希望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因为他总是带着口罩和墨镜，也不会和任何邻居打招呼。

    这里的气候温暖湿润，来这里疗养的军官和政府要员很多，你们并不是最特殊的一对。

    “军官先生，祝愿您的身体尽快好起来。”

    你的爱人微微扬着下巴，对此没有任何表示，连鼻子里发出一声“哼”都欠奉。

    “抱歉。”你说。“他身体欠佳，因此脾气不太好。”

    “没关系的。”邻居说。

    你继续推着他前行，走到了码头边。这里没什么人，只有漫天讨食的海鸥。

    “刚才怎么不理人？嗯？”你问他。

    他用行动回答了你，他不仅不理别人，他也不理你。

    你把小遥控器从口袋里拿出来，在手里抛了抛，遥控器上的银链发出细碎的响声。

    他这次微弱地动了动脖子，发出很闷的呜呜声，好像要说话。

    不过你存心要小小惩罚他一下，所以假装没看见他的动作。

    你按下了遥控器。

    咔哒。

    伴着一阵低沉的“滋滋”声，他立刻就在轮椅上抽动起来。

    他依然仰着头，浑身上下都在抽搐，将轮椅撞出咣咣作响的声音。

    电流声短暂地停止了。

    他在电击的间隙疯狂的挣扎和扭动，等那声“滋滋”声一响起的时候他又变成了硬邦邦直挺挺的，很有趣。

    一些浅黄色的液体飞快充满了从衣服下摆伸出来的透明色管子，让挂在轮椅上的尿袋里液体的水位又上升了一些。

    已经装了三分之二的尿袋在轮椅的扶手上，随着他的抽搐一晃一晃。

    你小心翼翼扶着轮椅扶手上的绝缘胶层，把轮椅锁在海边的护栏上，以免他在挣扎中翻下去。

    远处的海面上有金红色的夕阳。

    现在正是黄昏。

    黄昏是你一天中最喜欢的时候，咸又潮湿的海风吹拂着你们，海鸥在空中激烈地飞舞，发出嘹亮的鸣叫。

    你很喜欢和人共享此刻。

    他的身体在轮椅上一弓一弓地弹起，像是被钓上岸的黑虎虾。你发现他挣脱了两条固定他腰腹的束缚带，把轮椅的椅背都弄弯了。可能轮椅设计师也没有考虑过一个体重两百多磅的病人在上面疯狂挣扎的使用场景。真是没有想象力的设计师。

    他终于发出痛苦的惨叫，但这惨叫声被闷在喉咙里，你能听到的只有低沉的微弱的惨哼。只有胸口剧烈抽动的幅度让你看到他的痛苦。

    他的胸肌很壮硕，现在随着电流不断挺胸的动作很可爱，很适合被把玩。可惜你不想被电。

    他的上半身和脖子极力后仰着，仿佛在躲避着什么可怖的东西。他几乎都要仰面朝天了。你站在他身后，终于看见他戴着墨镜的眼角流下泪水。

    眼泪像是你们心照不宣的约定。每次他流泪，就是在告诉你，他到极限了。

    他看起来真的像是到极限了。

    轮椅上的尿袋已经全部灌满了，鼓鼓囊囊，用手摸上去，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

    而他已经不再挣扎，只会随着电流声的响起不断地弹起，等电流停止的时候又重重地掉下去，就像串联进电路里的一个可爱的电动人偶。

    你关上了遥控器。

    张得像是一张弓的身体陡然落了下来，重重地落在轮椅上，让不堪重负的轮椅再次发出吱呀一声。他整个人都软了，头歪在一旁，胸廓激烈地呼吸着，却没发出什么喘息的声音。

    你用手帕擦干他流入鬓角的眼泪。发现他满头都是冷汗。你冰凉的手指摸到他耳朵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没事了。”你说，“别怕，没事了。”

    他花了十几秒钟平息颤抖，让呼吸回归正常的频率。

    “要看看风景吗？”你问。

    这次他不再是一动不动。他幅度极小地微微点了个头。

    你给他摘下墨镜。

    纯黑的视觉遮蔽墨镜摘下，室外并不刺眼的夕阳让他的眼睛不适应地眯了起来。

    瞳色浅的人总是对日光刺激很敏感，加上他又已经很久没看见光了。

    你把他的墨镜挂在他的领口。

    “这里就是我们经常走的那个码头。还记得吗，那天你就是陪我在这钓鱼。”

    他的头仰着，不太能看见你说的那个水下码头。他只能看见蓝天和天上飞来飞去的海鸥。

    “海的那边，就是你的故国。”你指着远处的待遇说。“想不想回去看看，阿列克谢中校。”

    他的头依旧仰着，他看不见海的对面。

    “想的话就点点头。我带你回去。”

    这次他没有点头。他脱力地靠在轮椅上，依然有些涣散的目光看着天空中的海鸥。

    你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