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都多了，又是谁少了什么（微h微细 rutou）

    回到叶家，刚下车，听见房子里传出响声。

    一楼没人。

    二楼也没有。

    全聚在三楼。

    问怎么了，“老爷呢？”猜的八九不离十，“老爷在书房打少爷呢。”

    从前打少爷全这个架势，这次大点，大家全围去看了。

    敏姨心疼，手扶着书房的门板，想知道少爷怎么了，又不好直勾勾去看，眉毛皱成一条。

    “你说不说？说不说！不说我打死你！”

    门板后头接着鞭子棍子交替打在皮rou身上的声音。

    “呜……少爷你快讨个饶吧……”敏姨听不下去又不敢大声，颤巍抓住岑典衣袖，“岑小姐，我要是忍不住冲进去，你要拦着我……”

    自己看大的孩子，看不得打又忍不住看。

    岑典点头。

    叶大霖爱打五五，谁都知道，但很少人知道，他不是因为爱打孩子，而是因为他没把五五当孩子。

    当孩子带他去舞台看女人跳舞？当孩子动不动就对他发脾气？

    他把五五当大人。

    别人说五五小做爹的会条件反射反驳，这些话只有他能说，自私的不行。

    叶大霖当年在战场输的惨，弟兄死了绝大半，寥寥几人幸存，当即宣布投降，发报下野，不当军阀，到天津当寓公，靠收租为生。

    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有钱但没了尊严，不能再没了儿子。

    他想把儿子养成拿枪的将军。

    于是少爷就成了大人，五五一出生就恨不得十八。

    旁人越劝，打得越狠。所以敏姨咬掉了牙都不肯进去。

    “这次是为什么？”岑典问。

    敏姨嘴巴抖着说不出话，这次叶大霖打的是几年来最狠的，岑典只能问管家。

    管家说少爷包庇吃里扒外的东西。岑典马上懂了。

    偷油的事。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别说，这不重要。”

    岑典想告诉大家，但是没人想听。她本想夸五五处理得很好，有里子有面子，没给叶家丢人。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少爷该打的还是照打，我们做不了主。”有人摊手。

    岑典闭嘴，不再说话。

    他们说得对，是这样。

    掰开些些门缝，里头挺黑，窗帘拉上一半，电灯没开。

    前一会儿还端坐在车里的男孩，如今困在屋里。

    书房正中跪着五五，书桌上坐着叶帅，那个岑典最喜欢坐在上面与他zuoai的位置。

    腿悬摆着，他手里一个鞭一个棍，平时没显现，现在真有些威风凛凛的样子。

    只是没对外头，对的是五五，自己少爷。

    也许也对外头，只是没人知道。

    五五一身伤，光着膀子，瘦弱的背后条条疤痕，新的旧的花了眼。

    谁能想到外头对人冷言冷语的小少爷脱了衣服是这样？

    上头的人还在劈头盖脸地打，这次怪了，连脸都打。

    叶大霖好面，从他不当军阀还穿军装就看得出来，比起叶先生，记者叫他叶帅他才搭理。

    像极了警署审人，“你犯罪时穿什么颜色衣服？”“红色。”“不对，再想想。”“绿色？”“对了，就是绿色，犯人果然就是你……”

    选择性承认。

    “枪哪来的？”“我变的。”“不是，再想想。”“叶帅给我的。”

    当初被抓时这么说就方便了，立马结案。岑典盯着五五的背，刚想到这，里头啪嗒一声。

    五五昏倒地上，脑袋嗑在木板。

    “少爷啊！”门外的大家拥挤进去。

    “都不许动他！”叶帅跳到地上。

    五五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任谁叫谁拍打都没反应。

    自春和戏院到现在，天都黑了，而五五那时的车是往家里开，也就是说，可能挨了几个小时，再健壮的人都得昏，何况小孩。

    叶帅不信邪，以为五五在装死，走两步，从角落拎起一个同样半死不活的人，瞪眼质问倒在地上的儿子，“你就咬紧牙一句话都不说，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那人是司机，明天辞职，可能挨不到明天。

    司机想的没错，落老爷手里活不了，也就看五五好欺负，要是换给老爷开车，必定老实本分，一个屁不敢放。

    但是老爷发现了，五五保不住他。

    即使拿命保了。

    “家贼难防啊。”叶大霖胡子翘起来，气愤给司机一拳，拎起来打。

    与此同时，一桶冷水瀑到五五头上。

    冰水灌进耳朵，五五应激微微抬手又昏过去，倔强的唇无意识抿着。

    “黄管家，你好狠的心！”敏姨去扯管家的帽子，怪他听老爷的把冷水倒到少爷身上，岑典拉敏姨出去。

    “别说了，敏姨。”

    挣扎不开，敏姨眼泪掉下来。

    “少爷啊……”她靠到门口的墙边，手里捏着管家的花格帽，身子随泪水沿墙壁滑下来。

    嘴里喃喃，“教过要求饶，说了怎么不听呢？”

    照顾十几年，少爷乖巧得不行，衣裤自己洗，垃圾自己倒，起床被子也自己叠好，老爷从不管，一管就是用打。

    “唉。”不知谁叹口气。

    此时要是有人能求个情该多好，敏姨把目光投到岑典身上。

    岑典拍拍敏姨肩膀，重新进房间去，高跟鞋一踏一踏。

    替叶大霖把刚进来的大家一个个请出去，关上门后，给了快昏厥的司机一巴掌，“你坏了老爷心情，懂不懂？”

    岑典打得重，按死力打的，挨了这巴掌，司机哀嚎一声，彻底黑眼过去。

    不知叶帅心情好些没，岑典悄悄瞥他。

    男人嘛，她最清楚，心情好了什么都能答应。

    接着对叶大霖甜甜嗓子，“大帅，五五不懂事，别跟他置气。”

    想做嗲可能有用，但没想到叶大霖冷脸看她。

    她厚着脸主动给大帅顺着胸口，又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槟郎果，掀开衣领在自己双乳间好好蹭过才递给他，说：

    “大帅，让人把五五抬出去吧，他身上沾了水怪冷的。”

    叶大霖不接，管教儿子，情人插什么嘴，“你滚出去，别在这碍事。”

    软硬不吃，把岑典往门口推。

    力度有些大，不过比早上zuoai时小，这人变脸真快。

    平日她说句好听的就能行，但现在没了作用，连他最喜欢的两样，rufang和槟郎都不管用。

    难搞，特别是在他儿子的事上。

    看着不同，现在才体会到，父子俩一个脾气。

    岑典没辙，带上门前最后看瘫在地上的五五。

    嘴一张一张。

    滴水的头发一缕缕贴着额头，身上块的青、条的紫，可能是被岑典那一巴掌响吓的，好像在说着什么。

    没穿上衣，套服裤子被冰水淋透，浇一桶没醒，估计还有第二桶。不知是痛还是冷，脊背止不住的抖，岑典看一眼间，他已抖了三回。

    又要认口型，和那会儿一样，岑典啪的关上门。

    管家提水还没来，岑典刚想去找人，就被敏姨拉住，“他不会来了，第二桶水没人提过来。”

    拉起岑典的手，敏姨感激道，“谢谢你帮他，岑小姐。大家都想要保护少爷，这水能拖多久拖多久，老爷会顺这台阶下的。”

    是吗？手腕传来力，岑典被她拉的脚步一虚。

    其实，她只是好奇，好奇让她生惧的人瘫倒在地时，从正面看有多狼狈……

    十分狼狈，但不肯弯曲的脊背又在告诉她，好像没那么狼狈。

    ……

    十几分钟后门开，两个使徒进去把五五扛出来。

    叶大霖松口让人带五五回房间。五五被两人一左一右扛着，脑袋无力靠左垂。

    他嘴唇紧绷，不再一张一合，汗血水混在一起流到地上，滴了一路。

    一嗅血腥气。

    岑典看书房里，叶大霖脸也绷着。他才是父亲，教育孩子的事他不容别人插手。

    和他一样，痛死了也不求一句饶。

    父子很像，在倔这一点上，还没和五五做过爱，不知做起爱来像不像。

    可是一句劝也不行吗？

    岑典心想，“他都喊mama了啊。”

    她看见了，刚刚嘴里说的是mama，先前的应该不是。

    不然闹笑话了。

    “哈哈。”

    岑典抬头，听见头顶四楼楼梯走人的声音。

    三个人，两人的脚步声，有一个没意识走不动路，吱呀吱呀，木板嘎啦。

    房里的医疗药包还在，她与叶大霖zuoai时过了，能及时用上。

    “应该还有剩的。”岑典抬腿向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