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番外 陆韫颋自述
特别番外 陆韫颋自述
陆韫颋自述 如果问七岁前的陆韫颋，他在世界上最喜欢的人是谁，他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爸爸。 但七岁之后，这个问题的答案成了空白，爸爸已经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了。 直到12岁那个冬天，家里多了一个meimei。陆韫颋倒是有了世界上最讨厌的人是谁的答案。 他讨厌吕伊皓。 他讨厌这个meimei，她对着爸爸的时候笑地灿烂又可爱，对着自己的时候就两手抱胸，一幅大人做派。明明年纪比他还小，斗嘴的时候也想不出什么高明的句子，但却总之一幅“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终于和她了次打架，结果他却被禁足了。 高烧到喊都喊不醒的女孩躺在床上的时候，陆韫颋还觉得她在为了得到爸爸的注意在装。 他很生气，为什么爸爸不问问他被推倒在雪里的时候冷不冷，不问问他被掐到的地方痛不痛。来给他送晚餐的女仆都知道问问他，为什么爸爸不来。 ——meimei？ ——他才不想要！ 三天后，得知要和脸上病色未除、笑得眼睛发亮的吕伊皓一起去游乐园，他很不高兴。到了游乐园之后，他干脆自己去玩了。 可没想到，吕伊皓遇到了意外。 她躺在床上，原本就病恹恹的脸更显得血色全无，可她却没有哭，而是和那个大男生笑着说话。 ——她想要的一定是那样的哥哥。 他骂她蠢，对方却没再和他斗嘴，他更生气了。 可回到家后，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脑子里都是吕伊皓那张病恹恹的脸。 ——她会死么？ 像他没有记忆的母亲，消失在生活里，只留下了一个代号。是母亲的死亡让这个家失去了一部分，让爸爸不爱他，让他一个人。 ——其实他更讨厌无法再见的感觉。 陆韫颋掀开被子，偷偷溜去吕伊皓的房间看她。 女孩睡着的脸在暖黄的灯光下，看起来比她醒来的样子要乖巧多了，可他还是最习惯和他吵架时候的她，起码眼睛会瞪得大大的，一闪一闪的。 “你会死么？” 闭着眼的女孩不会回答他，他自己掀开了她的衣服，确认了她还在喘气。 那个瞬间，十三岁的陆韫颋决定，对她稍微好一点。 ——但他也还没承认她就是meimei。 那个时候，或许再问陆韫颋，他最讨厌的人是谁，他可能会哼一声，嘟囔出吕伊皓的名字，但一定会在后面加上一句：“谁让她也不把我当哥哥。” 可女孩喊哥哥喊得很勤快。那个本以为等不来爸爸的除夕夜也好，见她第一次穿上校服的样子也好，她都把哥哥挂在嘴边。 没办法，陆韫颋越来越习惯在家里看到她，发现她脸上的病色褪去、白里透红起来，也发现了她比起女孩，已经更像个少女了。 发现自己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他脸有些红。 ——大概是天气太热了。 可迈入这个年龄，所有情绪都会被放大，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 无论是正面的也好，还是负面的。他所有的剧烈情绪都源自少女。 他不爽萧御戜来家里给她当家教，他不爽少女亲手做的饼干没有特意分给他的份，他甚至不爽吕伊皓对着别人笑。 ——嫉妒？ 这一定是哥哥的独占欲在作祟，他这么告诉自己。 可当他看见萧御戜帮吕伊皓戴上耳环的瞬间，一种超越了他出生以来所有情绪的莫名感情让他的心像是被灼烧起来难受。 ——“她是我的”。 他害吕伊皓流血了。 第一滴血溢出来的时候，他眼前就开始发黑，这是没有记忆的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他的道歉没能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吕伊皓离开。 ——不要让他自己一个人。 ——回来。 这之后，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对方看起来像是并不在意这件事，他却再也没办法回到从前那样了。 ——她只是自己的meimei么？ 那为什么看到她拉着别人的手他会生气，为什么看到别人救下了她会不甘，为什么看到她被别人抱在怀里会嫉妒到发狂。 因为这个别人不是谁，就是他的父亲。 “她又‘不小心’没能打上抑制剂？”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愣了一下。 周围的大海仿佛变成了深渊，天上的星星变成了一颗颗眼睛，它们盯着他，看着他。 它们在无声地重复着。 ——“你不想她只是你的meimei，承认吧”。 他不想承认，留下了一句“婊子”，企图让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如果问出国游学期间的陆韫颋，这个世界他最喜欢的人是谁，他可能会哼一声，然后关上门在屋里把音乐开到最大声。 离开了陆家的一年里，他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个家，那个少女，还有那个夜。他投入音乐让自己平静，想要脱离噩梦里出现的呻吟。 但或许命运，就是要让他陷入更加无法自拔的深渊，乐队因为发展需要，不得不回国，同时他的祖母也表达她年事已高，希望他能在近一点的地方读书。 他回去了。 再次看到少女的时候，他的心跳让他明白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他无法将她从自己的世界里驱赶出去。 少女长高了些，头发变长垂在脸侧微微曲卷，眼睛比以前更亮了，尤其是在和他背地里斗嘴后窃喜的时候。 而她的耳朵上的那道疤，她似乎并不在意。 和她一起去旅行。他才真的了解到了她的病，而那个海边的夜晚，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他身上呻吟，他浑身的荷尔蒙都因为她而澎湃，他无法忘记她的表情，她的气味，甚至是她潮红面庞上的一滴汗。 他沉入了深渊。 却同时也认识到了一件事。 他的父亲，对少女很不一般。 可他，从来都不是甘愿放手的人。 知道她在攒钱钱，陆韫颋退掉人气女模特的合作，拉着她一起去拍杂志。 她身边还有很多别的苍蝇，但这都不要紧，他会让她慢慢看向自己。 他握着少女和陆青在车里的录音，比起嫉妒，他想得更多的却是，挑开那层纸，和她正大光明的亲吻。 可他却只能藏的再深一点，把她写进没有词的曲子里。 她是他生命中，还没公开的女主角。 或许，一件事情，坚持的久了，就能得到点什么。 他的女主角，在某一天，终于降落在了他的怀里。 已经带上了点燥热夜晚，他将她抱在怀里，这一刻，她是属于他的，他甘愿取悦她，让她绽放，让她快乐。 和他一起坠落进更深的深渊。 那里已经不再黑暗，充斥着大海边的咸腥。因为有了她，那里变成了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她在身边，便春阳灿烂。 拉着她走在没什么人的路上时，他真希望这普通寻常的散步能每天和她一起，从现在两人青葱朝气面容稚嫩到未来白发苍苍容颜不再。 在晚宴上，她遇到委屈时，选择握住了他的手，他第一次那么庆幸，自己没有放弃。 她相信他，依赖他，比任何话语都要直接得让他感受到与她的亲密。 如果问那个时候的陆韫颋，在世界上最喜欢的人是谁。他会轻笑，点着提出这个问题的人的脑袋：“还用问么？” 可一切的一切都摧毁在一瞬。 车祸发生的时候，短短几秒，却感觉度过了很久，他看着她的面颊被飞溅而出的玻璃划破，陆韫颋抱住了她的脑袋。在巨大的、几乎震破耳膜的声响中，感觉到锥心般的痛。 可能他以后都没办法再弹琴了，但幸好她没事。 这一切，如果这些他能想起来就好了。 陆韫颋对吕伊皓撒了谎。 他最大欺骗，就是隐瞒了他的忘记。 眼睁睁看着少女坐着车离去，巨大悲痛下，他杂碎那把属于过去的他的吉他。 震鸣断裂的琴弦划破了他的脸颊，血滴低落在掉落在地上的纸上。 他低头看，那是一张曲谱。 红色的血珠弄脏了标题最后一个字，他捡起纸，念了出来：“写给她……” 赠送的对象却没有名字。 ——是谁？ 他在吉他的残骸中寻找起来，发现了拨片，上面有店铺名，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查出了买下它们的人。 吕伊皓。 是他的meimei。 在她口中，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好。 可为什么他不止一次发现过她在他生活里留下的痕迹。手机里的照片，上锁的文件夹，甚至是那个电影院里的吻。 如果是曾经的他一厢情愿、甚至是可怖收藏着关于少女的一切，那么这个拨片，是不是代表她也对他有意。 这个猜想，让他疯狂。 他要找到答案。 补上心里那无法填埋的黑洞。 于是当陆韫颋在又一个春季，见到少女的时候，他再一次选择了追上她。 如果问那之后的陆韫颋，这个世界上最喜欢谁，他的答案可能是他自己都忘了曾经回答过一次的——吕伊皓。 ---- （作者：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