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阿婵敏锐的听觉察觉到远处的动静，你们四人下马步行前往声音传来的地方。

    五斗米道的红衣显眼，火光映衬着红衣，一时教人分不清。

    近日由于孙策的大力追捕，五斗米的传道从白日改为夜间，却丝毫不影响百姓的依附之心，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汇集于此。

    简陋的祭台被狂热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即便如此拥挤，人群始终保持安静。

    可怕的号召力，你暗暗感叹。

    “本仙师知晓大家心中疑惑，近日寿春周边的自焚事件，皆因那些人心怀不敬，终至上天降下惩罚。若各位虔诚相信教主的神力，便无惧于此惩罚。”

    祭台之上的人你见过，是那日替刘辩挡了一箭的陈祭酒。他字字清晰地传入想要加入五斗米道的百姓耳中，平息了众人心中的忧虑。

    你不禁咋舌：“这番话一说，无论放火之事是否为五斗米道所为，都令这些人更加相信教主的神力，不知幕后之人得知此事会作何感想。”

    陈祭酒在祭台之上简短说了几句，百姓们纷纷排队，开始上缴带来的米，上缴够五斗米便可成为五斗米道的“鬼卒”，如此便能得到具有神力的符。

    你寻找着刘辩的身影，可身着红色斗篷的无一人是他。

    待到将米收得差不多的时候，烟雾从祭台之下缓缓飘出，如同白色的纱，初时缠绕包裹众人的双足，逐渐掩盖至膝盖之上，火光在白色烟雾底下闪动。

    祭台嘎吱一声，即将倒塌。

    方才传道的祭酒消失于烟雾之中，只留下负责收缴粮食的普通信徒。刚刚上缴完粮食的“鬼卒”们四散开来，惊讶于五斗米道神力。

    你吩咐道：“找出他是怎么离开的。”阿婵三人趁乱混入人群之中寻找突然消失的陈祭酒。

    这样的场景令你脑海里闪过刘辩饮下毒酒倒在火海中的模样，他当初为了逃出董卓的控制而假死，看样子也是用的类似手段。

    刘辩啊刘辩，你可当真狠心，连我也要瞒着。你心中自嘲，向祭台后方绕去。

    黑暗中突然一阵锦缎的摩擦声传入耳中，祭台周围的普通百姓都是粗布麻衣，如何会有这样的声音？你拟将转头向后看去，双眼却被一张温软的掌心盖住，后背贴住身后之人温热的胸膛。

    “我每时每刻都盼着再与你相见，你怎来得如此晚？莫非是与新欢相会耽搁了时辰？”说话间，刘辩的下巴搭在你的肩膀，眷恋地嗅着你的气息。

    颈侧传来他炽热的呼吸，撩人心弦。你知道是来人是刘辩后心中放松警惕，正要回答时嗅到一阵熟悉的气味，随即眼前景象开始旋转，跌入背后之人的怀中。

    半梦半醒之间，你似乎听到有人抓着你的手伏在耳畔哭泣。

    “别哭……”你回握住那只手。那只手的主人指尖微微颤动，将你的掌心贴在脸颊。掌心触到满脸冰凉的泪水，飘散的意识忽然恢复，你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头乌黑如长藻的秀发。

    周遭萦绕着降真香的气味，刘辩的长发散开在红衣之上，恍惚间你以为又回到了天子居处。

    “刘辩，你怎么哭了？打雷了吗？”你伸手抚上他微红的眼角，用指腹轻轻擦去泪水，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刘辩的双颊被你的掌心包裹，泪水渐渐止住，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沾湿，显出孩子般的委屈，他张了张口，沙哑的嗓音祈求道：“咬我。”

    你一时没能理解他话中的含义，沉吟片刻依旧疑惑不已，问道：“为何？”

    他气得脸色发白，顾不得涵养，坐起身来扯开衣襟露出右侧的脖颈与肩膀，一只手抬起你的下巴，继续追问：“你咬了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咬我?”

    你骤然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因你咬了袁基才会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可那时船上只有你和袁基二人，刘辩又如何得知。

    “你还是不肯么？”刘辩看出你的迟疑，手指的力度加大，掐得你皮肤发红。

    他的手掌缓缓下移，虎口圈着你的脖子，眼神一暗，手中猛地用力掐得你喘不上气来。

    “刘辩，你好狠的心。每日每夜，我合眼总会想起那场火，备受煎熬。即便如此，相见之后你却不愿意听我一句解释？”你艰难地喘息，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刘辩目光恍惚，他的另一只手抚过你的唇，温热的触感一如往昔，大拇指强行破开你的牙关，摩挲着虎牙的尖端，轻轻叹道：“伶牙俐齿，不愧是广陵王。”随即松开钳住你脖子的手。

    你见他态度略有松动，果断反客为主抓住他的手腕，倾身贴近他的肩膀，落下浅浅一吻。

    他的肩膀肤色雪白，弧度优美，伴随着你的吻落下而轻微起伏，你察觉到他敏感的反应，凑近他的脖子缓缓张口，不知为何虎牙似乎有些奇妙的感觉。

    锋利的牙齿在用力的咬合之中刺破皮肤，血的味道混入你的唾液。

    明明疼痛不已，刘辩却发出了满足的喟叹，伸出双臂环住你的脊背紧紧相拥。

    你的舌尖仔细舔舐牙印，水痕映着火光，微红的皮肤衬着红色的牙印，刘辩的皮肤愈发guntang，而你的呼吸也逐渐急促。

    身上的男装早已在你昏睡之时被他换成女装，眼下又在他的手中缓缓解开。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教主，众祭酒已在祭坛等着您了。”

    刘辩不悦地皱起眉头，手下动作却没有停止，他解开你的腰带，随手抛在榻边，似乎决意要忽视门外的人。

    “去吧，处理完事务再回来。”你劝道，纵然你亦情动，可是仍有许多疑惑亟待解答，而现在的刘辩显然不会如实告诉你。

    “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你保证道。

    刘辩眼神挣扎，埋怨道：“你就这么着急让我去受苦，也对，如今我连天子都不是了，你更加无所顾忌。”

    “近日的纵火自焚不是五斗米道做的，却让五斗米道与孙策结仇，想必他们也忧心仲忡。若你不去，他们恐怕会一直等在外面，颇为碍事。”你解释道，末了补充一句，“我会在这里等你。”

    刘辩不情不愿地被你推搡出门，所谓的门不过是一道帘子。这里是个天然洞窟，并未设门。若屋内有动静，绝对会全部传到外面。你绝对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

    他渐渐走远，你抚摸着脖子，那里还残留着他留下来的疼痛。

    方才那一瞬，你确信他是真的恨你恨到想要杀了你，最终却没能下杀手，或许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子曰：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

    从前师尊就用这句话来提醒过他。刘辩是凭感情用事的人，向来如此。

    你所处的洞xue只连接一条通道，就是刘辩离开的那条。恐怕他们口中的祭坛就在这条路上，这里没有其他出口，所以刘辩才会安心留你在这里。

    思及此处，你悄悄踮着脚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