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钱脸都不要了

    医院要赶她们走。

    这很合理，毕竟医生护士不是安保人员，楼下聚集越来越多因朱媚而来的人，这本就不在他们的工作处理范围。

    张红梅点头，朱媚也没有异议。

    反而是小护士有些不忍：“抱歉，我们也是没办法。”

    朱媚摇摇头：“可以理解，就是，我们下午走可以么，等那些人散去一些。”

    “哎，你们探视时间结束前离开就行。”

    母女道谢过后护士就离开了，病房里没人再说话。

    朱媚心里有种无名之火，烧得她坐立难安，五脏六腑皆燥。于是在给养母用冰毛巾敷脸过后，就找办出院手续的藉口，出去透透气。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憋屈的感觉。这种明明自己是无辜的，却被四面八方的恶意包围的无力感，她自外婆过世，彻底摆脱原生家庭后，就再没有体验过了。

    就在朱媚放空时，有人捉住她的胳膊，将她从队伍中拉了出来。

    “孙笑同学，我是杨雪的mama，你mama在哪儿啊，我们聊聊。”

    看着这个趾高气昂的女人，朱媚的耐心终于不复存在。

    “阿姨，我在排队办出院手续，既然您找我们有事，那就请您等等吧。”

    说完没也没看她脸色，掉头就走到队尾，重头排了起来。

    这可把杨mama气的够呛，跟在朱媚身后阴阳怪气：“孙笑同学今天都上热搜了，还是低调点吧。”

    这句话果然引得众人注视，并且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朱媚站定，斜眼冷冷道：“倒是你阿姨，你是为杨雪造我黄谣的事情来的吧，怎么，她还没被警察放出来？”

    不卑不亢的洪声让杨mama刚才得意的脸扭曲，连忙抓住朱媚的胳膊，咬牙道：“我可是看在杨新的面子才来的，你不要不知好歹。”

    朱媚一把将她甩开：“那你应该很明白，我不追究她责任的条件就是杨雪承认错误并公开道歉，否则免谈。”

    “好好好，”杨母连说三个好，愤怒得美目圆瞪：“你不就是要钱吗？大家来看看，就是这个孙笑，还是个学生，就能为了钱不要脸呐！”

    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方才只敢窃窃私语的人突然有了底气。

    “哎，我说就是她吧，那个热搜要说法的女的，别说，还真俊。”

    “啥啊，哪个热搜？”

    “就那个强jian未遂呗，这女孩把事情爆出来了。”

    “真没想到就在咱们医院呐，比视频里还漂亮。”

    “啥事啊到底？强jian未遂立案干啥？”

    “仙人跳呗！”

    “嗐，我看是价没谈拢，听说母亲肾病住院呢。”

    “不识抬举吧我看是，人大公司公子哥，这女的真孝顺跟了他不就完了嘛。”

    “被扒出来是领养的啦！哪能真孝顺啊。”

    ……

    一直被她极力避免的，负面无用的言语攻击将朱媚层层围住，她逼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些人的嘴脸，一遍遍告诫自己冷静，不要面对摄像头，不要回应。可头脑中的氧气似乎要被燃尽，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胸腔里的怒火将随时引爆。

    “都别说了！”

    一个年轻的声音将她从发狂的边缘拉起：“妈你也别说了，我们是来求人原谅的。”

    杨新挡在朱媚和杨母之间，脱下外衣披在朱媚头上：“这个事情已经立案，警察也在调查，你们这样随意抹黑就是诽谤！”

    少年呼吸急促，却极力保持声线的平稳。罩在头上的外衣将他隆隆的心跳在她耳边扩大，一下下拍打在鼓膜上，让她奇异得平静下来。

    “没错，”朱媚终于找回理智，抑制住双手颤抖，将衣服还给杨新，道：“都是在医院的可怜人，积点德吧，不要互相为难了。”

    有力的大手扶住她的肩膀，朱媚抬头看向眉眼深深的少年，将他的手反握。

    炙热的温度向手心传来，驱赶着她的寒凉。

    众人陷入安静，好事者眼见无热闹可凑，便准备离去，却统统被一群身着黑衣的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人是个干练的女人，利落的职业装，皮鞋锃亮。她破开人墙，保持着职业微笑，对sao乱的人群说：“不好意思各位，请让我们检查一下手机，确定没有非法视频，照片及录音后方可离开。”

    【宿主，他派人来了。】

    “嗯，可真慢啊。”

    在一群西装壮汉的武力压制下，刚才那些碎嘴的人即使不情愿，也只能交出手机。毕竟这群人连医院都不敢管，他们只是让渡一小步就能无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刚才还当着她面肆无忌惮口出恶言的人，现在却畏畏缩缩配合交出手机，朱媚不由衷心感叹一句，富贵迷人。

    【有钱真的能省去很多麻烦。】

    【阿系，我们终于要发达了，这苦日子终于算是到头了。】

    【恭喜宿主，虽然这苦日子你只过了不到两天。】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朱媚被自称舒管家的女人安排在椅子上坐下，杨新也跟上前去：“笑笑，他们是谁啊？”

    “不知道，等等吧。”朱媚心情很好地翘起二郎腿。

    被冷落得杨母则是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在连续向几个打手似的人打听无果后，她也来到朱媚跟前，不复之前的张扬跋扈，手肘碰了碰杨新，问道：“儿子，这怎么回事啊？我看门口闹事的人也散了。”

    不待杨新回答，三人就被鞋跟撞击地面的清脆声吸引了注意。

    只见女人拿着单子向朱媚走来，露出标准化的笑：“小姐，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请您带我您养母的病房好么？朱先生的医院已经准备好了套间。”

    “朱先生?请问是哪个朱先生啊？”杨母堆笑着问。

    不料这个女人连眼神都没分给她一个，依然保持半弯的身形等朱媚带路。

    朱媚淡淡看着她，问出了相同的问题：“我想您认错人了，我不认识姓朱的先生。”

    “小姐，事出突然，朱先生没来得及联系您，只得让我们先来。”管家站直身体，优雅且温和：“朱先生是上丰集团的董事长朱常正先生，也是今天才得知您就是他失踪多年的女儿。”

    她停顿一下，似是在给她缓冲，确定没有过激的情绪后，管家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请您先带路，为张女士安排好之后，朱先生邀您去住宅相见。”

    听见上丰集团，杨母如遭雷击，她连忙要去拉起身要走的朱媚，却被两个黑衣人拦住。

    “孙笑，不不，朱笑同学，误会啊，都是误会！”杨母想从人墙的缝隙中窥探朱媚的态度：“这事我们家小雪有错！我回去好好说说那孩子，道歉，必须公开道歉！”

    “妈！”看不下去母亲谄媚的杨新想去拉住，却被她混乱间一把推在地上。

    朱媚停在台阶上，终是转过头来，看着这场闹剧。

    大厅里依旧人来人往，虽都有事在办，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她们。一道黑压压的人墙分出内外，里面包裹着几个刚才侮辱她的人，一边讨好笑着，一边自扇耳光。杨新被推搡在地上，而他祈求温暖与爱的对象，正为自己造孽的亲生女儿向自己摇尾哀求，没工夫管他。

    一瞬间她觉得无趣极了。

    “阿姨，刚才教育我的您自己忘了吧，”朱媚神色不明，嘴角向下微启：“您可不能为了钱，就不要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