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离开原先的住所，被佳静所收留，在公寓中暂时居住的书贤，开啟影响二人未来的生活。

    清晨六点四十分左右，佳静被些微的声音吵醒，走到客厅看见穿着道服的书贤，在空的地方铺上很厚的塑胶地板练拳，站在转角忘情地凝视她练完合气道，又换练太极拳的招式。

    书贤专注练拳的姿态，让佳静看到不一样的她。

    七点多，书贤收招后望向转角仍穿着睡衣的佳静，早晨清新的她，不免让人感到清纯亮丽。

    「是我吵到你了吗？对不起！这是我的习惯，还请你这段时间见谅！」

    佳静带着歉意的微笑，「没有！也不介意！是我偷看你练拳。」

    书贤收起塑胶地板来到佳静的面前说话，「这是你家，是我不好意思打扰你的作息。」

    两个人太过靠近，书贤身上所流出的汗水味道，让佳静回忆起父亲挥汗淋漓的体味，突然有种亲近的感觉，彷彿与她熟识许久。

    书贤见佳静的神情有异，「对不起！让你闻到我的汗臭味。」赶紧退开，走回房间。

    「不会！自在就好！对了，你早餐都怎么解决？」佳静在书贤的门外询问。

    「我会自己出去买来吃。」书贤拿着衣服开门回答，说完走向走廊上的浴厕。

    「昨晚我有买条土司，要不要一起吃？还有罐装可冲泡的咖啡豆与有机豆浆。」

    书贤开门露出结实的右手臂与锁骨，「医师，不用对我那么好！暂住在你这里已经感到不好意思，所以你也自在！」说完随即关门。

    书贤的体格真的像男生，佳静呆了一下：「没关係！我喜欢有人陪我一起吃。自从来到这里住，就少有人陪我吃饭，你让我感到安全与亲切。所以可以的话，就陪我吃早餐！」

    「嗯！」书贤回完后便在冲洗身体。

    佳静将麵包放入烤箱中，走回房间换衣服，再出来时，书贤也正走出来，身穿浴衣。

    「请问衣服要洗的话，是在那儿？」

    佳静带着她走到后方阳台的小空间，「在这里。这是全自动的，水放入后按钮起动，半小时之内就好了。」

    书贤凝视身边绑着公主头充满知性美的佳静，听着她介绍，空气间能闻到身上所散发的香气，能与她同住在一个屋簷下，一直觉得这是场美丽的幻梦。

    「好！谢谢！」书贤走进房间将几件衣服与道袍放入洗衣机，再回去房间换衣服。

    佳静走到厨房打点早餐，「书贤，你要咖啡？还是豆浆？」

    「黑咖啡。谢谢！」

    「好！」佳静心情超好。

    等书贤出来时，已经将咖啡泡好了。

    「只是一般的咖啡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只要有的喝就好。谢谢！」书贤坐下吃。

    佳静微笑地说：「你不挑？」

    「不！我从小跟舅舅、舅妈吃素好几年，已经习惯清淡，不喜欢菸酒鱼rou，对蛋类过敏。」

    佳静讶异，「喔！我们是同一类型的。我妈是虔诚的佛教徒，我是胎里素喔！那晚餐我们可以一起吃，比较有伴。」

    「我习惯随意吃。」

    「就陪我吃吧！我习惯自己煮，所以一直希望有人陪我。」佳静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

    书贤看了一下佳静微皱眉，「张大哥不跟你一起吃吗？」

    佳静微嘟起双唇，「他会！不过，不常与我同桌吃饭。我们经常因为饮食方面与相处模式争吵，分分合合多次。这次虽然復合了，却还不习惯我的饮食。」

    「好吧！要是八点之前回来，就跟你一起吃。八点之后就是加班，我自己处理！」书贤吃完走向后阳台。

    佳静露出她那甜美的笑容，「好！那今晚我会多带一些菜回来煮，谢谢你！」

    「不会！我还要谢谢你！」书贤边走边说话。

    书贤将衣服晾掛在佳静的旁边，便走进房间。

    佳静收好餐桌后，走到后阳台，看见书贤的衣服有着衬衫、汗衫、长裤、道袍与两件运动内裤，并没有内衣，好奇地走到房门口，「小贤，我可以请问你一件事吗？」

    书贤正将电脑收进去背包中，「什么事？」

    「你说过你没有zigong，是真的吗？」

    书贤望向她，「是真的！这是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谈。」

    佳静猜想又碰触到她不想多谈的过去，心生歉意，「抱歉！是我多嘴了！」

    「没关係！我先去上班了。」

    「好！对了，我给你公寓的钥匙与电梯卡。」

    佳静赶紧回房拿出一串钥匙，书贤接走之后开门出去，她也随后下楼，开车前往医院看诊。

    晚上七点回到家，佳静见到家里的地板有打扫过的痕跡，电锅正在使用。

    书贤从后阳台走入，拿着自己的衣服走进房间，而她的衣服则是摺叠好放在门外的椅子上。

    「书贤，电锅在煮饭吗？」佳静走到房间门外询问。

    「嗯！」书贤点头。

    佳静很高兴地说话，「谢谢你帮我收衣服、拖地板，还有煮饭！椅子还你！」抱起衣服拿椅子还给书贤，再开房门走进去。

    之后，佳静来到厨房洗菜，准备开厨，书贤走到洗碗槽，「洗菜，我会！你负责煮吧！」

    「谢谢你！」佳静带着快乐的心情煮菜，书贤注意她会顺手整理流理台。

    不久，就有几道菜上桌，书贤也将饭盛好，佳静高兴地与她一起吃着。

    吃完后，书贤帮忙收拾碗盘来到厨房，捲起袖子要洗，佳静便说：「我洗就好！」

    「我洗！我不会煮跟切，其他的我会就我来做。」书贤接下佳静手上的餐盘。

    佳静带着微笑在她身边说话，「书贤，你很贴心喔！那以后我们就这样分配，要是你不回来吃就打电话给我一下。我就煮自己的，好吗？」

    「嗯！」书贤边洗边点头，佳静看她洗碗的动作很快也很注重乾净，便放心让她分担，转身走去客厅试开檯灯。

    「书贤，你会修檯灯吗？好像坏了，叫世峰来看，他都一直忘记。」

    书贤擦拭自己的手，来到身边拿起檯灯观看，试按开关再询问：「有灯泡吗？」

    「不知道还有没有？我去找一下！」佳静走去储藏间。

    书贤走去房间，拆下自己房里檯灯的灯泡跟变电器，更换客厅的。

    佳静找到一颗灯泡走出来，「有！我找到了！」看到檯灯已经亮了。

    「哇！以后我不用再依赖世峰或大哥来弄了。谢谢你！书贤。」

    书贤没有回话，将灯泡取下，再拿佳静手上的来试，确定是正常之后，拿着自己房间的灯泡回去装好，再走出来时询问：「医师，还有要帮忙的吗？」

    佳静坐在客厅喝茶，「没有了！你有要看电视吗？」抬头看向书贤。

    书贤摇摇头，「我习惯听音乐。」

    「喔！」佳静对她微笑，这时电话响了，「喂！世峰，什么事？好！我没事，你忙吧！对了，我的电脑最近怪怪的，有空帮我看一下。我赶着要打研讨会的报告，最近没空啊！那我明天请沛琳帮忙拿去电脑公司修理。好！晚安！嗯！掰！」

    书贤本来转身要回房间，听到佳静的话又转过头来，「电脑有问题？」

    佳静抬头看向书贤，「嗯！你会修吗？我赶着要写报告，世峰说要帮我看看却一直拖延。我想明天拿去修理了！」

    书贤点头，「我会一些，让我试试看！不行再拿去修。」

    佳静很高兴站起来，「好！你等一下！我去拿来。」

    在客厅中书贤与佳静坐在一起检查电脑，几分后书贤已经知道原因。

    「医师，你的电脑要重灌，有重要的资料在c碟吗？」

    「你是说放在我的文件夹中吗？」

    书贤点点头，佳静回答：「应该有。因为习惯打完便存档，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的资料，除了放在我的文件之外，还会放在哪里？其他地方好像也有存放，你帮我看一下！」

    书贤再点头，帮佳静把电脑的资料移动到d碟去，将电脑重新灌系统。

    二个多小时之后，就将系统、office软体与防毒软体灌好了。

    书贤对身旁看书的佳静询问：「医师，你还有需要灌其他的软体吗？」

    佳静摇头，「没有！我只要可以打文件、上网找资料就可以了，谢谢你！」

    「那电脑已经好，可以用了！」

    「真的吗？那么快！我打打看！」佳静高兴地说，并放下手上的书，凑近书贤身边打电脑。

    书贤习惯与人保持距离，就算是喜欢的佳静也一样，于是将身体挪开一些，看着她打开资料。

    「我要先看一下这次的研讨会报告。」

    书贤本来要走开，但眼角看到佳静的资料，震撼地发现是以自己为主题的研讨报告，而直视电脑萤幕。

    佳静望着资料说：「哇！我可以打了，谢谢你！不过，我在网路上查不到有关这次研讨会的资料，真的实在不好找。书贤，你电脑比较厉害，可以帮我找一些相关的资料好吗？」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研讨会？为什么会以她来讨论？」书贤忍着内心的伤痛与悲愤询问。

    佳静感到书贤的反应有些奇怪，不知缘由地回答：「因为我喜欢小孩，在大学时副修儿童心理学。这次研讨会正好是我想探讨的主题，所以我就主动报名参加。研讨会有以几个案例来探讨，但我对夏小meimei的案例感到特别有兴趣，或许是发生在台中？也或许因为我想知道她在受到这么大的心理与身体创伤之下，会是有什么样的心态？还有长大之后是怎么的发展？我都想知道与了解，也关心她变得如何？」

    书贤别过头去，不想让佳静看到自己充满愤怒与哀伤的神情，「我想这些不应该做为研讨会的主题，更别说要去深入探讨！这对当事人内心是无比巨大的痛，不是任何人可以去了解与体会的。公开讨论，无疑是赤裸裸地将别人的不堪揭露，又一次在伤口上撒盐。」

    佳静对书贤的言论感到迟疑，「为什么不能探讨？这对最近层出不穷的家暴案件中，能有效了解小孩子心理层面的问题，可以给予多方面的关怀与照顾，有什么不好？而且这只是在医学界中探讨而已，并未公开！」

    「什么关心？什么照顾？都是假的！事情发生了才关心，想到照顾！有用吗？伤害都造成了。谁能帮他们承受这么大的伤痛？事后的补偿都是于事无补，没有用！可笑的，还有人说：都是业力与因果造成的！孩子怎么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大人所造成的一切，小孩子无辜受牵连，他们有权选择不要吗？哼！或许真有因果才会造就如此，只是孩子何辜！」书贤转过头来对佳静严厉地说话，更加苦笑地感慨。

    佳静惊讶地望着书贤，为何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书贤，你怎么了？这话题让你想到什么，让你反应这么强烈？」

    书贤听到她的询问，收起自己愤恨不平的心，平静地低下头去再站起身来，「没有！这是我对这类新闻的感慨。你的研讨会报告，我无法帮你。晚安！」

    望着书贤离开的背影，佳静对刚才她的反应感到讶异与怀疑，回到房间打研讨会报告，一个段落之后，便关机准备休息，但是脑海中仍不断浮现书贤的反应与话语。

    书贤的反应，促使她更想了解当年夏小meimei长大后的情况，决定去拜託在市政府社会科担任科长的大哥帮忙，询问这个案例的后续情况。

    书贤在房间加重运动训练，也让自己在冷水的冲洗之下平静心情，但是就算疲累地躺在床上，脑海尽是小时候的经歷与母亲的脸庞。

    今夜对书贤来说，又是个辗转难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