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相濡以沫（不算很H的剧情）

    “唉，要是爸爸还在就好了，他肯定很喜欢你。”过了半晌，严若愚忽尔低叹自语。

    沈旭峥心头一懔，小心揣度过她话里伤惋与顺变的轻重浅深，鼻腔淡嗤了一声，不以为然道：“他不打断我腿吗？”

    “晓得你还这样！”她没忍住笑，丢开他的手，更朝他膝上轻蹬了一脚。

    他顺势娴熟地锁住柔嫩无力却还敢来犯的胫踝，锢住那束纤腰挺了几下聊作纾解，唇髭碾着她的秀项自矜得意：“不这样，他怎么抱孙子？嗯？”

    最听不得全心依恋的男人在床上那副意思下流不要脸、音色却温醇低厚的撩问，娇吟一阵后，少女笑声里的羞斥爱嗔更甚于前：“他才不想抱孙子，他还嫌我呢！”

    沈旭峥自是难解，她便说了出生时爸爸与外婆在产房外的问对。

    “爸爸很爱你啊，也很爱mama。”他慰惬会心地笑，笑罢却蓦地一转话锋，“换了我，就没他老人家那么大度了。要是哪个孽障，敢让我老婆受罪，我只会讨厌多点。”

    淡漠克制的语气，愈见由衷的忿忿，所以严若愚心里欢喜极了，好在背对着他，窃笑暗得意也没人看见，还能强饰薄愠，假意教训他：“所有人生宝宝，不都那样？照你这样，所有爸爸，都要讨厌自己的宝宝了？”

    “嗯，他只要别生出来，爸爸就会非常爱他。”沈旭峥颇自得于他那套道理，“再说，你怎么知道，bb就愿意被生下来呢。又没办法找他来问问，哎，小朋友，你想出生吗？你中意我当你爸爸吗？所以，不生他来这世界，就是爸爸爱他的方式。”

    严若愚思及胡老师的感想，人生于世，无论富贵贫贱，贤或不肖，谁能免于遗憾？遂都不能免俗，一意孤行地用爱自己的方式爱孩子，执拗将自己未实现的希望寄托给孩子。

    那么沈旭峥的希望，就是对现世与今生的绝望吧？

    他嘴上越无所谓，她心里就越恻怛，遂又握住了腰间的大掌，嬉笑吹捧道：“叔叔真是天下第一等好爸爸，吾辈自愧弗如！”

    “嘁，严小姐谦虚了。”沈旭峥不吃这套，还怪腔怪调地酸嘲，“心里指不定怨我，让你一腔伟大的母爱没处发xiele。”

    “你说对了，都怪你这人，养起来好费爱的，让我没有办法分出一点点爱、一点点心去爱小宝宝。得不到母爱的小宝宝，好可怜哪。”严若愚哀怜无奈，太息不已，“繄我独无也没办法呀，谁让爸爸是小器鬼呢，来了也争不过他呀……”

    她拖着夸张的调子埋怨，还没申完，怨声便随着柔深处骤然激亢的顶撞一变作yin媚的嘤咛，背后男人狎邪的话音更是图穷匕见：“好老婆，别光会说甜言蜜语，也给点实际的好处！”

    “你才呢！”她使了点劲，作势要挣脱，“你不是要睡觉吗？你又骗我！净不守信用！”

    “乖、我没动，不动了，没骗你，就想再抱紧点，嗯？乖一点……”沈旭峥一听她恼，瞬间甘词小意，止了进犯。

    不愧是生意人，深谙的就是张弛试探之道。得寸便进尺，见缝就插针，真遇上劲敌阻抗，再藏了锋芒，退避埋伏起来也不迟，服软装老实装孙子比谁都能。

    揩油嘛，只要别太贪，能揩一手是一手，就都是无本净赚，便宜占尽，不会亏的。

    这一套一套祖传生意经，稀里糊涂的小丫头何尝与闻？所以三言两语就哄息了她的挣闹。他调整了一个更安逸的睡姿，阖了两眼，不由喟叹出声：“真想每晚都这样抱着你，直到天亮。”

    想到今夜暂时的厮守缠绵后，过了明日，又是可望不可即、对面不相亲的憾别，严若愚心底也泛起哀漪，笑了笑说：“这话你跟菩萨说去。”

    “我真希望这世上有菩萨，有神仙，我许的愿望多简单！那么多人都向菩萨求富贵、求长命百岁，根本不切实际嘛，这不是为难菩萨吗？所以菩萨肯定更愿意实现我的。”沈旭峥一壁痴痴怨怨地呢喃，一壁将抚摩她腰身肌肤的掌扣上她心口，隔着一个她，重重地按向自己的心口，“baby，这里一直是空的，空了好久，空得难受，但只要一个你，就能填满。你说简不简单？唉，你说爸爸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单身那么多年，就不能早点生你，好让我早点遇见你。Hugh那衰仔老是气我，说他meimei都比你大……”

    严若愚除了轻声地“嗯”，也不开口，但听他像梦呓一般在耳畔低诉个不休。

    “Vincent说，你就像一杯水，而我是个快渴死的人。呵，那衰人懂个狗屁，自以为很了解我，很了解我们。”想起老友轻蔑，他怏怏不服气，跟小孩样的发了一通恼詈，听得严若愚也发笑，他又束紧怀抱，“其实我跟若愚就像两条孤单的河，各自流过坎坷崎岖，将要枯竭，本来都不算幸运。但幸运的是，我们终于还是流到了一处，相濡以沫，就不会再枯竭。对不对？”

    没有应答。

    有顷，方听得怀里有窣窣啜泣声抑不住，他忙坐起身，掀开床幔，揿了床头灯，抽来几张纸巾。

    被男人揽回臂怀里拭泪温存，严若愚正有千言万语哑在嗓间，说不出来也咽不回去，堵塞得好痛，但一个劲地摇头。

    答应他的求爱，决定与他相伴，于乖了十几年本也打算一直乖下去的严若愚而言，简直胆大包天。

    不叛逆则已，一叛逆，就像大闹天宫，到处砸个稀巴烂。

    她不是没有自罪自责过。

    恨自己软弱不坚定，恨自己迷失沉沦没原则，怎么就那么轻易地原谅他对自己、对外婆犯过的错。尤其想起年迈的外婆，孤伶伶地远在一方，有多少个不眠夜里，一定为自己忧痛如捣，就更恨自己贪婪，贪恋他的温柔。

    即便与外婆剖明后并没受责怪，可心底仍隐有一根细絃在绷着，未得释然，罪孽感益剧。

    “叔叔说错了吗？越哭越伤心呢？”沈旭峥且吻且问。

    “不是的，你说得太对了。”她急切地摇头，勉颜向他笑得嫣然，“就是突然想起来，为什么我会跟你流到一处。”

    “嗯？难道不是既见君子，我心写兮？”见她笑，他才放下忧端，抚着她酒窝里的残泪。

    她凝睇着那双要融化自己的笑眼，待心绪平复了，忽然凝了正色难道：“叔叔是骗我的对不对？”

    男人果然呼吸一顿，眸底一虚，亟亟就要开口自白，少女吓唬得逞，又慧黠一笑：“就是我领你看日出那天，你说你不是可怜我，是感谢我。其实，你当时骗我了对不对？你突然那么失落，是因为我问你的话，让你想起了身世，才不是什么亲人离世伤心。后来……开学那天下午，你一跟我说起父母和家事，我就想通了。”

    有惊无险，沈旭峥松了口大气，摇头微笑，似嗔她太皮。

    “其实你可怜了也没什么，恻隐之心，人之常情。”她圈上他的颈，埋颊在他耳下厮磨，“但我还是谢谢沈先生善意的谎言，不然我当时，肯定会觉得，好丢脸，好伤自尊心啊。你知道吗，为了这件事，从小到大，可怜我的人太多了。但我真的不喜欢！仿佛向一个孤女施舍过不费吹灰之力的怜悯，他们在道德品行上就圆满了，就能证明自己还是个善人了？所以人人都喜欢可怜我，看不见我有优点，看不见我的喜怒，也不论是非，凡事就只会可怜我，也不管我喜不喜欢被可怜、需不需要被可怜！怎么？没有父母，我连尊严也不能有了？拿我当什么了！”

    她呶呶止不住，越讲越愤懑，激动了还晃他肩：“嗯？你说，拿我当什么呢！真是！”

    “baby消消气了。”他执起肩上的小手笑着安抚过后，却澄清道，“我当时真的没有可怜你，现在让我回想，当时的心情或许有感激，有惭愧，更多的，好像只有心疼，以前，从来没那么疼过。”

    严若愚闻言，眯起眼睛似不信任的打量，食指尖也扎进他心前那块弹性十足的胸肌，凶巴巴地逐字戳问：“这么、容易、疼啊？”

    “我过后常常后悔，那天一念之差，没来及向你表白。”看着她娇顽的笑靥，还挂着泪，他有些怅然。

    “切！”她不屑，一掌拍向才将所戳，“你当时表白我也不会同意的！你见过哪个人见人爱的美少女会接受一个怪叔叔表白啊？”

    “严——若——愚！”

    一声咆哮后，男人频频点头，怒目切齿地笑。

    妈呀好恐怖！一看就是大事不妙的前兆。

    趁他伸手去床头取套套、披战袍的空当，惹祸上身的少女掀起被子兜头戽他一身就是跑，疾胜脱兔。

    “送你去上学，你就学这些乱七八糟回来？明天你别想下床！”是他在床上破口大骂。

    “你跑！没穿衣服，我看你能往哪跑？我说到做到！叫老公也没用！”啊不好！他下床追上来了！

    “想跟怪叔叔玩情趣是吧？cao遍房间每一处，也不错啊？”被堵到死角，他狞笑逼近，严若愚悔得想一巴掌把自己拍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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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繄我独无”就是《左传·隐公元年》郑伯克段于鄢里的啦，“就我没有”。严小姐替不能出生的小宝宝设想设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