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子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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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果然,罗浮是最得帝弓司命青睐的仙舟,是这样吧?” 在彦卿尚且年幼的时候,小孩子曾经向他最信任、也最依赖的将军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罗浮将军景元抚摸弟子头发的手停滞了一下,在回答彦卿的疑问之前,反问道:“彦卿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面对意料之外的反问,彦卿瞪大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帝弓司命已经连续六百余年降居罗浮了,这不是青睐是什么?大家都是这样说的!” 于是罗浮将军笑了起来。 这个人的笑是很有特色的,金色的眼睛眯起来,嘴唇微微抿着,唇角翘起的弧度比一般人更加明显,头发蓬松却又不显得凌乱,只是削弱了位高权重带来的威严与距离感,于是英俊挺拔的男人反倒透出三分可亲可爱来。 “帝弓司命短暂地在哪一座仙舟歇息,都不影响祂平等地赐福所有仙舟。”罗浮的将军这么回答他,“你又不是没见过祂日常休息时都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呢? 小小的彦卿回忆了一下两年前帝弓司命来到罗浮后,歇脚的那三天都干了些什么——速度太快撞坏了两家店铺;吃了两样仙舟近些年来流行的美食,把另外一样不是很好吃的丢出去了;在府邸睡了一觉,醒了之后把将军叫去简单听了听罗浮近年的情况(将军管这叫述职报告);每天像是放风跑马一般在外面跑上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全都待在府邸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毕竟凡俗生命过于接近星神有害,能随侍星神而不被那过于强盛的力量所伤的,整个仙舟唯有将军一人——结果就是帝弓司命重新踏上巡猎之路,反而是将军过于疲惫、歇了足有一旬不能理政,恢复到能够跟彦卿对练都是大半个月之后了。 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将军趁机偷懒的因素在内…… “噫。”彦卿说。 景元笑出声来。 当时觉得很有道理的彦卿,还没有养出直击问题本质的敏锐,被景元岔开话题之后,也就心满意足地蹬蹬蹬跑走了。景元看着彦卿跑出去练武的背影,勾起的嘴角慢慢沉了下去。 他回忆起一切开始的那一刻。 没记错的话,那是景元就任罗浮仙舟将军、宣誓为帝弓司命献上一切的第三个年头。 最初是容易变得困倦。 出于一贯的执政理念,景元确实是动脑比动手多得多。罗浮的公务较其他仙舟也多少有些繁杂了,精神容易疲惫想必是正常现象——景元是这么想的。 之后是衣服变得不合身。 景元的衣服是最普通的男装型号。他不曾落下武艺的锻炼,武者对身体的掌控精细至极,因此再怎么说,体型也是很少变化的……胸口部分变得紧绷大概是错觉吧?景元是这么想的。 但是。但是。 不管再怎么视而不见,当身下绽开属于女性的花朵的时候,他再也不能当做错觉无视掉这一切了。 ——对于这一代,被帝弓司命拿来用作宣泄欲望的道具的仙舟将军,是自己这件事。 01 帝弓司命……被诸多势力更广泛的称之为巡猎的星神,和其他每一位星神一样,除了用自身的一切来践行命途之外,多余的人性稀薄至极。 当然,稀薄并不意味着没有,而是单纯的很稀少而已。可以吃东西,但不会有过剩的食欲;会适当的休息,但不会懒散甚至单纯的有睡眠欲;可能会悲伤或愉快,却不会有明显的表情——放在帝弓司命身上的表现,就是祂很少下令、很少发怒、很少和仙舟进行沟通,但却在每一座仙舟上都保留着一座府邸,以十年为单位,在无休止的巡猎之旅的间隙,像任何一个普通的仙舟人一样,在不一定哪座府邸中生活一两天,最多一两周。 在这短暂的生活中,仙舟会竭尽所能,给岚一个尽可能近似于日常生活的环境。 包括美味的食物。包括舒适的寝具。当然也包括能扛得住星神折腾的、绝色的美人。 ——而用于巡猎星神陪床的,通常都是仙舟将军一事,景元是知晓并理解的。 除了令使级别的仙舟将军,一般人的体质基本无法承受得住一位星神的索求。这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单纯为力量差距造成的结果。 帝弓司命并没有凌虐或者过分对待床伴的嗜好。但仅仅是普通的交合,也足够一般的强者丢掉性命了。 没错,星神的性质意味着帝弓司命并没有过分对待床伴的嗜好……但这也同样意味着,星神岚同样不会因为床伴承受不住而有意放轻手脚、温和以对。 因此,能够承受得住一位星神的欲望需求的,便唯有仙舟将军这个档次的强者了。 ——景元很难理解的是,为什么会是自己。 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既然刻意让自己长出了女子才有的花xue,就意味着帝弓司命怕是并没有断袖之好。那么选择更加柔韧、更不易受伤的女子,才能够既可以满足帝弓司命的需要,又能够将影响将到最小。 仙舟联盟又不是没有女性的巡猎令使…… 尚且年少的景元想过自己是否只是备用品,也心怀侥幸地觉得是不是可能搞错了……但伴随着这一年帝弓司命降居罗浮,一切侥幸心理都被击得粉碎,景元不得不去履行属于自己的职责了。 ——再然后,景元理解了星神选择男性的理由。 02 最直观的感想是“巨大”。 此前,景元只知道帝弓司命的形象近似于某些星球上名为半人马的生物,但他不曾知晓,连他下体的那根东西,竟然也是马匹般的大小。 星神褪去下甲时,那根东西已经半勃,看起来俨然就是一根凶器。待到完全勃起后大概就变成刑具了吧——景元只是稍微估算了一下大小,便已经脸色惨白。 难怪帝弓司命会选择男子……女子内脏若因此受伤,即使是仙舟人的恢复力,怕也得有数年半残,战斗力必然大受影响。何况这个长度大小,再加上星神的性质……女子不会有半分快感,怕只是单纯的受刑罢了。 景元想逃。 说实话真的很想逃。但罗浮,但仙舟并不能承受他逃跑后的代价。 千万年来,星神仅存的、稀少的人性与欲望未被满足会有什么后果,这片星际已经有足够多的前车之鉴了。 他只能白着脸伸出手,一边抚摸亲吻那过于巨大的刑具,一边尽可能地伸手安抚自己,让身体尽量放松下来。 在某种程度上出乎了景元的预料。 星神并没有急躁,也没有随意地捞起他直接使用。位于命途顶点的神明垂下面甲,俯视景元的模样极具神性,若非下体正正常地勃起,简直像是毫无欲望、对他的服侍无动于衷一般…… 但即使下体正坦然地展露星神的欲求,那无机质的目光也让景元狼狈不堪。 星神的形体与人形差距悬殊,帝弓司命站立不动、面甲摆出俯视的模样时宛如无生命的神像。景元感觉自己在这“目光”下舔吻服侍yinjing、一边开拓自己的模样,简直像是青楼舞女在伺候恩客。无法动情的身体很难柔软下来,打开自己的过程处处艰难……景元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第一次会如何惨烈了。 性器完全站起之后,星神把身下雪白的躯体捞过来,分开了双腿。 景元的花xue此时并没有扩张到合适的大小。不过好在用了润滑——正如景元此前了解到的,星神无意折磨床伴,想用多少辅助用品都是可以的——此时下身并不干涩。 如果是一般情况,对方温柔一些的话,也还是能获得不坏的初体验吧。 但现在毕竟不是一般情况。 景元颤抖着咬住了右手食指指节。 预料之中的强烈疼痛降临了。 非人的东西将下体生生剖开。 过于激烈的痛楚让生物的身体竭尽全力地拒绝接受,剧烈的疼痛甚至造成了耳鸣。 好痛。好痛。好痛。 除了疼痛,没有任何多余的感受。这具身体像是在全心全意地品味着雌伏人下的感受一样,只反馈以疼痛。 新生的器官最初的经验异常残忍,景元如同溺水般挣扎着找回意识,睁眼只觉得面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血红色的雾。 原本温暖柔软的身体绷紧了,握在手里如同握着一块惨白色的大理石。这具身体甚至比他浅灰的发色更白,让身上绷出痕迹的青色经络明显到令人心痛。 星神毫无波动的目光从浅色的发顶,缓缓舔舐过冒出冷汗的肌肤,掠过胸口两点浅红的rutou,沿着线条起伏的肌rou线条向下,停留在萎靡的男性性器下方。 景元的腹部鼓出星神yinjing的形状,过于明显的轮廓透出某种令人不安的预兆——但直到巡猎的星神用仅剩的半分体贴等到景元捡回一点神智为止,结合的地方也没有鲜血流出来。 即使扩张不足,即使面对如此非人的大小,景元也没有受伤。 星神的双手扶着景元的腰。当罗浮将军涣散的金色瞳孔开始聚焦,祂便微微用力,将景元的整个身体向上抬了一点。 本应仅属于女子的rou环,将吞下的凶器不情不愿地吐出了一点。不甚湿润的甬道像是挽留,又像是求饶般的含吮柱身,带得景元上半身微微一晃。 罗浮将军松开齿列,原本被咬在口中的右手脱力垂在身侧,血珠顺着被咬出深深伤口的食指滴落下来。 “啊。” 那声音轻得甚至不像是一声惨叫。 星神开始缓慢的上下移动这具柔韧的身体。祂的动作并不激烈,但景元的左手抚摸下腹之时,依然能隔着肚皮感受到明显的冲击。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连肺部的空气都要被顶出去了一般。景元在短暂的间隙里小口抽气,脑袋里缺氧般眩晕起来。 “啊……呃,咳、哈……呃啊……” 这呻吟声如果能被称之为叫床的话,未免也太凄惨了些。 03 第一次承欢的结果是腰腹处巨大到让人感到恐惧的青紫,下半身各处的肌rou与经络撕裂,部分血管撕裂导致的内出血和内脏的挤压伤。yindao撕裂伤倒是很轻,被控制在以仙舟人的体质睡一晚上就能恢复的程度,但体内林林总总的伤势仍然让景元躺了一周。即使一周后能够下地做点复健活动,时时存在的隐痛与医师的医嘱,仍然展示着这具躯体仍远未恢复的事实。 着实狼狈。景元不由得想。 正如他接任将军一职前知晓的,帝弓司命会选择身体承受力过关的令使解决基本的生理需求。这虽并不是值得大肆宣扬的东西,却也不算值得死死掩盖的秘密。 毕竟是与星神的rou体结合,多少也会分到星神的力量。历史上甚至有人因此得到武力上的突破。每一座仙舟也配备了专门的医师,用以看顾令使、避免留下后遗症。 “配备专门的医师”——即使这个细节多少暗示了事情的严重程度,然而毕竟不会有人留下记录,诉说这是场多么惨烈,多么难堪,多么痛苦的性事。 照理来说,面临这个情况,感到恐惧、不想回忆、拒绝深思才是常理,但景元没有对问题视而不见的习惯。他躺在床上养伤时反复回想,开始意识到这远远不是结束。 ——星神总共也只泻了一次。祂没有换过姿势。即使用了更容易深入的体位,那一根也并没有插到底,证据就是帝弓司命全程都在用双手扶着自己的腰,那双手是在向上用力,而非向下。 于是罗浮的神策将军发觉,虽然以往帝弓司命会十几年、几十年过去,才留宿某座仙舟数日,但此次星神的欲求完全没能被满足,下一次短暂歇息的时间很可能预料之外的快。 ——帝弓司命下一次不见得会选择罗浮。 理由能数出一箩筐:这次自己的服侍显然没有令祂满意。巡猎的星神在巡猎之外的行动仅凭本能进行,任何生物的本能都会趋向选择更好的,星神自然不会例外。堂堂星神自然有更好的选择,生涩、狭窄又不够柔软的自己必然不是最优选。 理智是这样告诉景元的,但此时他不会抱有侥幸。 神策将军永远会做足准备。 04 第二次在短短七年之后。 景元补足了相应的知识,给自己做了充足的调试和准备。他选择了身体跪伏、臀部抬高的姿势——星神依旧没有意见,任由景元如何准备、如何动作,最后才掐着他的腰深深进入了他。 虽然这个像是条不知羞耻的母狗的姿势,依然很挑战景元的耻度极限,但给了他的身体更多的支点,承欢的体力消耗少得多。帝弓司命在罗浮待了一周,总共做了两次,加在一起也只是让景元十分脱力、多出许多淤青而已,内脏几乎没有受伤。 结果算是很好,但景元明白还远未到放松的时候——事后他估算了一下长度,发觉这一次星神依旧没有完全进来。 星神已经是第二次手下留情了,但这种事总不能一直寄希望于星神的手下留情。 行于命途的极点,属于凡人的感情已然异常稀薄,能对床伴有所体恤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因此,迟早有一天,当祂耗尽了这一星半点的体贴后,会失去这份罕见的耐心。到那时……待到那时、如果准备不够充分的话…… 下一次帝弓司命不一定依旧会选择罗浮。事实上,根据历史记录,帝弓司命最频繁的时候,也只是连续三次到访同一座仙舟。 但不知为何,景元有一种预感。 下一次,星神必然仍选择罗浮。再下一次,再再下一次想必也…… 05 神策将军不愧是以“神策”为称号的领导者,在任何人万策尽矣之时仍有预案。但当巡猎星神第三次落足罗浮仙舟时,即使做了足够充分的准备,景元也还是想叹一口气。 这种事我不用这么算无遗策也是可以的。他有些忧郁地想。 ——不管怎样,义务也还是义务。总归是要履行的。 但第三次的伤势,比第一次还要重一点。 做到最后,景元其实已经失去了意识。然而当他清醒过来,身体已然干爽,身上也并没有如第一次一般,因清理不及时而导致高热。但星神在此尚未离去,医师实力不足,暂时是进不来府邸的才对。 正常而言,不可能有人能帮他清理身体。正常而言。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里飘出来。 不是吧。不能吧。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的! 门口传来了响动。 景元迟钝地抬头看过去。 体型本应横贯星海的星神走进屋子,将药包一一帝弓司命降临的同时医师就会立刻准备这些,直接放进将军府一一丢在桌子上,靠近尚躺在床上的景元。 压缩到极致的躯体也比景元高了足有半个身长。就像是在检视自己的工作成果一般,诞生自仙舟联盟的星神垂下面甲,没有五官的脸部“直视”着景元的身体,来自帝号司命打量的目光像是能将这具躯体剖开、直视内脏一样。 星神并没有开口,但隐约间,景元如感到错觉般,听到了直接响在脑海里的声音。 那声音在问:现下身体状况如何? 即使是六七百年过去,景元仍然会被当时自己的大胆所震惊。 那已经超脱了策略的层次,想来只能称之为某种本能和预感。事后回想只觉得不可思议,但在当时,是失血和伤痛让他昏昏沉沉吗······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令他震惊的猜测,意外的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么说有哪里不对劲。 他回答了星神的问题: “还行。这次是终于全进来了?不过岚,以后也别比这次更激烈了。我至少要适应个两百年才能接受更激烈的玩法哦?” 简直像是在对伴……在对[什么人]抱怨一样的语气。 巡猎的星神像是很震惊。 他双手环胸,隔了一会儿,让景元的脑海中浮现出新的声音。 那声音回答道:可。 一一猜测成真,景元千年一遇地傻掉了。 06 第一个和第二个百年,是异常艰难的适应阶段。 星神展露出充足到异常的耐心。不知出于何种理由一一景元禁止自己深思下去一一比起满足自己的欲求,巡猎星神更在乎景元自己的身体状况。每一次满足星神的欲求的过程都非常痛苦,但景元并没有被留下无法挽回的创伤。 不仅是生理上的,更是必理上的。对于自愈速度异常迅速的仙舟人来说,身体上的创伤很快就会消失,精神上的创伤才会亘久存在一一而这企是堕入魔阴身的直接诱因。 纵然惨烈至此,景元也对与星神的性事没有任何心理阴影。 这绝不是单纯的内心坚强的原因。 第三和第四个百年,景元终于开始适应。仙舟人的身体缓慢而迟钝地成长,而为了适应与星神的性事,下体的变化终于也被视为“成长”的一部分,能够不那么痛苦地接纳星神了。 ……性爱这件事变得不那么痛苦了,在床上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羞耻感便仍然会泛上来。 帝弓司命独宠仙舟罗浮这件事,在其他仙舟那里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议论。各仙舟的将军自然清楚,被帝弓司命如此关注自然不能说是坏事,但也绝不是什么好事。偶然间,他会被其他了解实情的人用带着一点怜悯的眼神看着一一景元不太喜欢,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因此,他偶尔会想,和自己的这种关系,对帝弓司命而言算是什么呢。 景元知晓这一定是“必要”的······但究竟,算是怎样的“必要”呢? 于是在第五和第六个百年,景元不得不带着这个疑问探求星神的本质。 ······并不是帝弓司命喜欢吃甜、因为速度太快即使是最小体型也经常刹不住车、比起睡眠更喜欢跑马这种放松方式这一类事。 自从承欢后不至于昏睡不醒以来,景元便可以亲自处理帝弓司命降居仙舟后的种种问题。通过这种方式,他得以窥见巡猎星神仅存的“人性”的一角。 而在rou体更深地结合之后,精神似乎也开始存在联系这一点,景元认为那并不是错觉。 当时间进入第七个百年时,作为他倚为心腹的下属,对这几百年间的事情有所了解的策士,青镞偶然间发出了抱怨。 “为什么明明人性稀缺,还是得有性生活啊!” 景元知晓下属这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不过很巧合的是,景元发觉自已竟然知晓这个理由。 就好像做工精密、功能繁多的星槎,会因为丢入一枚硬币而彻底停摆一样,这种极为稀少的人性对星神而言,正如被丢进发动机里的硬币。要么定期宜泄或满足,使之保持在一个异常低下的水准;要么想些办法将之彻底摒弃,从而更加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命途的践行中去。 能做到后者的,通常是如补天司命一般的古老星神一一这似乎是星神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用现在的人的说法,升级?——的方式。但如帝弓司命一般的后进之辈,前者才是他们更常使用的方式 但是这种事,策士了解得太深也不是好事。景元笑着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自己的想法却忍不住发散了。 星神作为“生命”的欲求十分稀薄,帝弓司命的情况,基本上以十个行星标准年为单位,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一次,就近在某座仙舟落脚,短暂休息一到十个行星标准日左右的时间,满足食欲、性欲、睡眠欲,经过充分休息和放松后,然后重新踏上无休止的巡猎旅途。 即使放到仙舟人的生命长度,他的休息频率也不能算高。但即使稀薄,这份欲求却也不能不满足,因为这就像是被丢入星槎中的硬币一样,再怎么微小,终究会造成重大的影响。 而仙舟罗浮——景元自己——已经承拍这个责任超过六百年了。 景元叹了口气。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反复确认巡猎星神残存的人性到底有多少、以怎样的频率造访罗浮的行为相当不正常。即使能够用种种理由骗过他人,说出让别人觉得很有道理的论据,却也骗不过自已的“心”。 这种扭捏甚至有些患得患失的情绪不适合。或者说不像自己。他根本无法一一也不被允许确认星神的心意。对星神来说,感情这种事,跟食欲也好、睡眠欲也罢,都是同样的东西一一同样是被丢进星槎里的硬币。 是没有当然最好,但有了也没办法的东西。对星神来说,那是多余之物。景元应该让自己对巡猎的影响变得最小。这是作为罗浮这个仙舟联盟“首舰”的将军必须履行的责任。景元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但说到底,上了能有七百年的床,又怎么可能对对方的感情毫不在意? 对你来说,我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不能问。不可以问。不被允许问。也不应该问。 ······所以,就这样保持现状吧。数百年的艰难也已跋涉而过,事到如今,景元深深地觉得,没有什么比“稳定”更好的了。 07 仙舟人乃长生种。天人亚种,寿算超过四位数。 而就在仙舟人中,景元也算是个“老人”了。即使身体机能仍然未曾衰退,心灵的磨耗也依然会逐渐累加,直至陷入无法转变的“魔阴身”一一那就是仙舟人的“死亡”了。 景元为罗浮仙舟鞠躬尽瘁数百年,并不希望自己的魔阴身给后人带来多余的灾难。 因而对景元来说,用自己生理机能的停止——即对世人而言的“死亡”来铺设仙舟的前路,是自然而然、不做他想的选择。 他未曾想过会在弥留之际看到帝弓司命。 ……也,不至于完全没想过。这在他的剧本里是可能发生的一幕。然而当理智与意识逐渐远去,连眼前的东西也逐渐看不清楚,那横贯寰宇的光之路在他的身前驻足,那看不到全貌的巨大身形放下长弓,俯不面甲,用那张失去了面容、失去了表情的脸庞正对着奄奄一息的自己·····. 啊啊。难怪[人]会感到恐惧。难怪凡民无法接近星神。即使肌肤相亲数百年,面对这非人的庞然大物,又如何不会心生恐惧…… 身边的人退去了。 ——是的。并非令使的普通人要如何接近星神呢。 全身的力气都流失了。 ——是的。因为我就快要死了 那微微泛着藕荷色的深蓝,那如同宇宙般广阔而深邃的颜色逐渐占据了视野。巡猎的星神和自己贴得很近……这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不行、意识在化作纯粹的黑暗。景元已经无法理解身边发生的事情了。 要说遗憾······也不是······没有。 但是,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08 睁开眼睛的时候。景元感受不到任何心情上的动摇。 不觉得惊讶,也感受不到担忧。内心里是一片空茫的“无”。 景元本能地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本能地知道如何说话、如何行走、如何射出破空而至的光矢一样。 他一一祂收束了身边逸散的力量。 帝弓司命一一巡猎星神岚/元射出的光矢在中途分裂,将目标一个一个地钉死,巡猎命途的力量咆哮着卷起烈火,又被另一份同源的力量死死压缩,将猎物整个“蒸干”,像是从未在世间出现过一样。 复仇。 景元想。 这正是我的、巡猎的复仇。巡猎对丰饶孽物的复仇永不停歇,巡猎在这片宇宙中的奔跑永不停止。 身边的、犹如半身······不,正是自己半身的存在,同此身贴近了。 祂与祂相互磨蹭着脸颊,只觉得内心难以理解地感到满足。 此前他们互相只能拥有对方的身体。现在终于也拥有对方的“心”了。 尾声1 时隔三百年,云骑军再一次看到了前任罗浮将军景元。 ……不,此时已经应该说是[帝弓司命 岚/景元]了。 那张脸看起来惊人地与过去几无差别。浅灰色的长发铺散开来,比祂[过去]更像是某种毛茸茸的大型动物。肤色依旧比雪更白,身上的甲胃和帝弓司命[岚]的配色一模一样。但下半身就像是雾气一般,正如[岚]的名字一样,像是在遥远过去的山间,拂过山峦和植被的山风。 祂垂下金色的眸子。 金色的瞳眸荧荧地闪着光。从高处俯视下来的姿态,比以往更具神性一一当年景元还是“神策将军”的时候,他cao控者神君麦空而立的模样本就颇具威严,然而如今,当他……当祂身后的存在从神君变成了[帝弓司命/岚]时,那双被璀璨的金色抹去瞳仁而显得异常冷酷的眼睛,就显得比以往更加淡然无情。 ……虽然是给人这样的印象啦。 “呀..···彦卿也长这么高了。” 景元扁了扁嘴。这个动作让祂嘴角天生翘起的弧度更加明显了。以往总是仰视景元、往往能看到他可靠和威严一面的彦卿,如今以平视看祂,才发觉这个人竟然显得如此······随性?平和? 彦卿不想用“可爱”来形容这个人,但如今这副笑得眯起眼睛的模样,无论如何也跟彦卿印象里的将军对不上号。 景元比了比彦卿的身高,开始唉声叹气:“为什么我无论养什么都会变得这么大呢……” 彦卿无奈地看着祂。 “算了,不闹你啦。”景元说着,收敛了笑意,看起来又十分不好接近了。 【“星神巡猎有令。”】景元……巡猎/景元说。那声音直达内心,宛如从脑海中自动浮起。【“仙舟‘罗浮’听命——”】 尾声2 [关联词条/星神] 巡猎岚/景元 ······公司在 XXXX 年观察到了巡猎星神的半身的存在······通常认为,巡猎星神的本体[岚]的职责为提供力量、巡猎星海, 分体[景元]的存在通常用来对外沟通、引领方向以及收束星神过于肆无忌惮的力量……我们从仙舟联盟了解到罗浮仙舟的前任将军的名字正是景元,但并未明确这位已经逝世的将军和巡猎[景元]的关系。仙舟联盟一向警惕,但在这方面未免警惕得太过头了! ——模拟宇宙开发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