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1
第一章、伯邑考－1 伯邑考是走近科学节目组的导演，苏全孝是新招进来的助理，节目组还有其余几个人我们称呼他们为甲乙丙丁卯…… 最近他们正在为热心群众A提供的一件奇事而奔波，这奇闻说来也简单:那就是男人怀孕还跑去医院检查出来了。 据群众A反应，该男子名叫崇应彪，年16岁，身高一米八几，身量高大，壮得跟头牛似的，长得还很帅，穿件老头衫都穿出国际超模的风范，简直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也少见的美男子，假得跟bjd娃娃一样，当天来医院检查的时候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该男子自述自己连续吐了好多天，医生一开始以为他是肠胃炎，让他吊了半晚点滴，无果，还是吐。 第二天拉去做检查，做了彩超，b超显示该男子腹部有胚胎雏形，而且看形状已经发育了两个多月了。 医生一开始以为撞邪了，不信，拉该男子去测了各种数值，结果每项数值都符合怀孕体征。 男人一开始做检查还不乐意，说他没钱，医生说我自费给你做，心想这要是真的我明年就可以直接上Nature，结果真的是真的。 结果出来那个下午整个医院都炸了，下到护工，上到专家会诊都知道医院里有一个怀了孕的男人。 原则上来说应该是要保护患者隐私的，但男人怀孕这种事实在是太炸裂了，听说七十多岁的老专家听到这个都吓得撅了过去，现在还在icu挂着呼吸机。 群众A是医院的护工，喜欢看走近科学，好奇心特别重，当晚自命请缨，还倒贴了一百块给这个崇应彪的男人才当上他的护工。 据群众A反应，该男子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看起来不像外星人……记录员甲提醒他这点你说过了。 据群众A反应，该男子行为古怪，躺病床上居然不玩手机，也不会用手机扫码下单医院的治疗餐，电热水壶都不会用，很多常识性的问题都不懂，比如不知道病床上的有个架子桌可以伸开，不知道病房的窗帘可以拉起来，甚至不知道尿检要尿试剂瓶里。看着像和社会脱节几十年的老头老太太似的。而且这男的只住了几天院就跑了，也不是钱的问题，医院承诺包他医药费只要他辅助检查，结果这男的在半夜趁所有人都不注意就偷偷溜了出去，怎么找也找不到，当时留的电话号码也打不通，家庭地址也是乱填的。 群众A的爆料很详细，走近科学节目组也走访了有关医院，确实有这么个会怀孕的男人存在过，留的信息都是假的，没住几天医院就跑了，唯一获得的有用信息是这个男子曾经在隔壁街区的电子厂打过两个月工。 走近科学节目组的人都觉得这件趣闻很有意思，比什么老母猪半夜沦丧这种老掉牙的烂梗吸引人多了，当天伯邑考就去给领导报了立项。 拨款是第二天晚上打到银行账户的，领导电话里声音也是也是很激动，说他们走近科学终于又要重振昔日荣光了。 当时伯邑考和新招来的助理苏全孝在吃沙县小吃，甲乙丙丁卯……争论究竟煎饺子好吃还是蒸饺子好吃，最后伯邑考大手一挥，直接说按人头各来一盘吧。大家喜笑颜开，纷纷说老板大气。 吃完饭，他们就去调查崇应彪打工的电子厂。电子厂是个黑工厂，经常会招收像崇应彪这样的未成年，狠狠剥削他们的劳动力，一天压榨他们干十几个小时，给的工资月三千不到，堪称当代种植园农场主。 伯邑考打开微信，跟社会新闻记者朋友反应了这个工厂，敲完一大段字发送，忽然想起什么，点开和亲弟弟姬发的聊天记录，一直往上划拉终于翻到跟这家电子厂门口一模一样的照片，连牌子上的污点都完美复刻 伯邑考心头一跳，暗道不会吧。 前段时间他还在读高一的弟弟姬发因为一些事离家出走，跟家里人断了两个多月的联系，回来的时候说这段时间跑去电子厂打工了，去的就是这家黑心电子厂。 姬发回来之后经常魂不守舍的，伯邑考还以为他早恋了，老是看着宝宝巴士出神，时不时就跑去打个电话，如今看来是被电子厂压榨坏了，榨出心理阴影了。 伯邑考在给记者朋友描述的黑心工厂罪状又加一条。他风轻云淡地敲完控诉的文字，朝电子厂黑脸黑心老板温和一笑，问老板关于员工崇应彪的事。 黑心老板的心比资本家的还黑，伯邑考给他微信扫码付了300才肯说话。 不过说的话倒是很有信息量。 崇应彪也是两个多月前突然出现在电子厂的，他跟一些工友说过，他来自一个很贫穷落后的山村，落后到没上过小学，老板让他填学历的时候他甚至还不怎么会写字，歪歪扭扭地写了“崇应彪”三个字，除了姓名之外的其余栏目一片空白。 不过黑心老板不在意这个，他看崇应彪高大健壮，只想狠狠压榨他的劳动力，根本不关心为什么义务教育没有普及到崇应彪老家。 据节目组花费一根烟收买的工友说，崇应彪是一个很怪的人，怪到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不是同一个世界？ 诺，这么跟你说吧，哪怕是像我们这么没文化的人，都知道有高中大学咧，崇应彪完全不知道这些。他刚来这里的时候甚至连手机也没有，连微信扫码是什么都不知道，问我们为什么一天天地盯着个黑板砖看。我们都叫他怪物，他什么都不懂，看起来也很穷，脾气却很火爆，谁敢欺负他了他就会咬回去。他被炒掉也是因为把欺负他的那群人打了个半死，老板怕事把他开了。但他不懂就会去学，我记得我有一次路过，看到他在跟着宝宝巴士学拼音，后来没几天他就会打字了，再过几天我甚至看见他在练大字帖。那个进步飞速啊……哦对了其实我跟他不是很熟，你不如问问他的舍友，老板之前想镇住崇应彪，安排他们两个最能打的单独住一起，他们也是最熟的，不过那个舍友现在也辞职了。 伯邑考右眼皮突然一跳，问舍友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是叫姬发。 伯邑考沉默了一会儿，工友看他不说话了，问还有问题不，伯邑考说没了，谢谢。 工友走后，一向淡定的伯邑考表情寸寸崩裂，摄影还在手持摄像机拍，甲乙丙几个人说哎哟我去第一次第一次见老板绷不住，新来的小苏不敢吐槽老板，只好露出羞涩一笑缓解尴尬，看着伯邑考慢慢退到摄影机拍不到的角落里，双手飞舞噼噼啪啪打字。 调理了几分钟，伯邑考就重新恢复工作状态，说调查继续。 走之前顺便把工厂乱排污的照片发给好友列表里环保局的工作人员了，考哥背手一走深藏功与名。 走近科学节目组继续摸排怀孕男人崇应彪的有关信息，整合了各种各样的线索，中间还联系了当地的电视台，电视台说之前播过崇应彪的新闻，但因为是地方小台影响不大，加上现在没啥人看电视了，根本没溅起多大水花。 小苏不理解，为什么男人怀孕这种奇事没造成多大影响。考哥见多识广，告诉他国外已经闹到九十七种性别了，变性人怀孕也很多，人民群众的猎奇面上来了，单拿这个当重点是不行的，所以我们走近科学得深入调查，给出完整的逻辑链证据才能让人信服。 然而走近科学节目组越调查，越心惊。 崇应彪像是西游记从石头缝蹦出来的孙悟空一样，放到人世哪哪都怪，啥啥都不懂，九年义务教育把他漏了，扫盲运动把他漏了，很多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崇应彪都不懂。刚来厂里的时候，崇应彪每天半夜烧白纸，不是清明也去烧，三更半夜跑到工厂空地上烧白纸，差点吓死一群路过的工友，后面没烧了不知道是不是精神病治好了。 这也导致了根本没人敢接近他，电子厂打工了两个多月，简直来去如飙风，结了不少怨，除了跟他相爱相杀的舍友没人会跟他玩。 不过走近科学节目组搜索整合线索的能力极强，一天就挖出了崇应彪山村的大概位置。 此时距离群众A口中说的崇应彪出现在医院的第一天已经过了五天，今天是崇应彪出现的第六天，节目组找到崇应彪嘴里说的他所来自的偏僻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