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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严潍你有没有车的时候,没想过他会把这么一辆漂亮精美的,崭新得有些地方都还没撕膜的车呈现在我面前——它像从火烧云里凝结出的一部分,红得璀璨,阳光流动在车身的弧线上,叫人想起羚羊奔驰时柔软的背腹。 我把手掌贴上去,凉凉的,很是舒坦。 一个多小时前,这辆车还不属于严潍,一个多小时后,严潍打开车门让我上车。 太奢靡了。 这要从清晨他出院说起。 林猫小心地搀着他,他人还虚着,却重端回了旧日风采,腰背笔直,从容泰然,俨然是运筹帷幄的国务卿。 他问林猫:“我给你的卡你带在身上么?” 林猫点头。 “那很好。你先替我垫着,到时我给你补张新的。” 林猫疑惑:“老师要买什么?” 严潍拍拍她的肩:“买辆车,要好的。” 林猫眼观鼻鼻观心,立刻明白了,她抑制不住不赞同的心,抽了两下眉,到底还是听话地办事去了。 严潍则囫囵戴上大墨镜,穿过马路,到对街最冷清的咖啡店点了杯热咖啡,并霸占了靠玻璃墙的位置。 我托着腮,瞧着严潍抿咖啡,浅色的嘴唇上被沾出润泽的光,我问他:“你给她信用卡?二十几的人了自己没有钱么?” 严潍的动作一窒,随即很有危机感地小声解释:“应急用的。” “她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还需要老师给钱应急么,”我嗤笑,“原来还没断奶呢。” “你又不是真不知道。”严潍在桌子下悄悄握住我的手,“论寒酸,小猫跟桥洞底下的乞丐差不多。” 我冷哼,撇过头去。 严潍用自己的尾指绕了绕我的尾指,我自岿然不动,他又求饶似的摩挲了许久,我那股直往喉咙眼里冒的醋味儿才褪了。 “那你也给我一张。” 严潍嘴角拧了拧,分明是想笑又忍得辛苦。 我一只阿飘,拿这张信用卡,犹如秃子买木梳一般滑稽。 “反正她有的我得有。”我愤懑不平。 “好,你要八张十张我也给呀。”严潍忍俊不禁。 我这才肯同他手指勾手指地晃荡,眺望着长街等着车来。街边的梧桐叶落了一地,阳光投在放置甜品的彩色碟子上。 一个小时后红色的敞篷车飞驰而来,在咖啡店门外急刹,像匹骏马猛地收起四蹄,蹄子稳稳落在该落的地方,分毫不差。 林猫手握方向盘,衔着根棒棒糖,吊着双冷眼,浑然一副市井流氓气,吸引了满街的回头率。 严潍替我打开门,我从善如流正要坐进去,忽然他叫住了我。 我回头等他下文。 “这是布加迪威龙,它的名字叫做赤龙。”严潍说,看起来罕见的稍显扭捏。 我不解:“什么龙?” “…………” 严潍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没什么。” 我似懂非懂。 林猫立在车窗外,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我窥斑见豹地目睹了一场风云变幻——时而惊时而惑时而无语时而不屑。 “老师,你刚出院就开车?”最后林猫问。 严潍很是温柔地询问她:“难道想跟我们一起去么?小猫。” 林猫在风里一动不动了十几秒,宛如一尊石雕,接着她挥了个再见的手势:“老师有什么需要的再嘱咐我,随叫随到。” 严潍很满意,布加迪威龙离弦箭般冲出街道,扬起一片尘土。林猫抱着手臂,目送这辆车迅雷疾风地消失在视野里。 “往哪里去?”严潍问我。 我钻到后座,从后头环住他,脸颊贴上他的鬓发。 “一路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