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自周逸泽前往隔壁市的时候，姜宁已经踏上高一的途程，成为她同个学校的学妹，也即将迎来十六岁的生日。

    姜绥大清早就陪同曾翠花女士到商场的专卖店选择礼物，但是姜宁自幼就什么也不缺，她择来想去也不知道该送什么。

    而且姜宁生日会举办宴会，若是她礼物拿不出手，姜宁将会被众人嘲笑，因此她伤了脑筋。

    一枚宝蓝色的袖扣摆在装柜上，她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想着周逸泽一身正装出现在她面前，然后扣上她送的袖口。

    那完美的黄金比例身材，宽肩窄腰的穿上西装肯定很带感，光是幻想，她的幻肢差点就硬了。

    于是她暗自做了个决定，这个袖扣必须送到周逸泽手上。

    与销售人员交谈了一番，才得知这款袖扣是新推出的，命名为隐秘的爱。

    在她仔细端量着袖扣，意外发现在不同的角度下会看到不同的画面，比如以她居高临下的视线，袖扣呈现一幅画面，是两个人隐秘的场景。

    风低下，女孩捧着一束花；沙底下，男孩站在远处，默默的盯着女陔。

    视线从袖扣上收回，姜绥察觉到设计袖扣不一般的秘密，马上询问价钱，掏出一张卡买下了。

    如果不能被世人知道，那这份爱是隐秘的。就好像她没办法光明正大站在周逸泽身边，只能以‘同桌’的名义在一起。

    明明他们是心有对方的，却还要掂量自己够不够格对抗。

    不够格，那就把爱藏起来；够格，那就把爱展现出来。

    拿起手机把礼物袋子拍了张照片，在她点击发送时有丝紧张，反复打字又删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逸泽在线很快就回复了，[送我的？]

    打好的字再次被删除，姜绥怔了下，最终回了一个字：[嗯。]

    大概是看她回复的很兴致缺缺，周逸泽隔了很久都没有回她，她放下手机在逛了逛专卖店，不死心的时不时看着手机。

    手机仍旧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有电量在慢慢的耗尽。

    就在此时，曾翠花女士走近见她手上提着一袋子，有些好奇问：“jiejie你给meimei买了什么？让mama也参考一下。”

    姜绥下意识把礼物收在身后，有些怯步不知怎么说，结结巴巴道：“这不是、不是给meimei买的……”

    礼物袋子打在后膝上有点刺刺痒痒的，她手负在身后拿远点整个姿势变得很奇怪，惹得旁边的销售人员暗暗笑了笑。

    见姜绥明晃晃的反常，曾翠花女士也瞧出了端倪，心不在焉地看着专柜上的袖扣，意味深长道：“是给你同桌买的吧？”

    专柜上的袖扣明显是男人专用的，曾翠花女士怎么会不懂大女儿懵懂开窍的青春呢，也没有多大的计较，因为她也很看好周逸泽。

    “嗯……”姜绥低低应了声，脸颊出现了绯红，抿了抿唇解释，“周逸泽帮我很多忙，送他个礼物不过分吧。”

    曾翠花女士顿了顿，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不过分，小年轻就要多制造惊喜，感情才能升温。”

    姜绥欲图解释，奈何曾翠花女士的手机响了，同她递了个看不懂复杂的眼神后就离开，卡在喉咙的话才被迫往下咽。

    其实她大可大大方方说是要送给周逸泽的，但是她怕附近有周路的眼线，才拐了个弯说是同桌。

    最近她可是恶补了很多霸道总裁的文，对于周逸泽这种大家庭也要提防小心，在她眼里，周路就是个恶毒的反派角色，到最后一定会被主角周逸泽给打败。

    光是那么想，她就更加笃定周逸泽能赢。

    顷时，后背凉飕飕的似乎被眸中阴毒的目光瞥上，她背脊绷得挺拔，四处审视了一圈都没发现可疑人物。

    可能是女生的第六感，心中更加确定附近有人在监视她，准确来说，是监视她和周逸泽有没有越界的行为。

    “哟，这不是我那便宜贱货吗？”

    一道熟悉且恶心的声音进入她的耳畔，她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转过身果然看到姑妈的身影，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透明袋子，看样子应该是刚买完菜。

    商场最里边有批发超市，里面的菜都很便宜且新鲜，没记错的话，姑妈很经常来这儿吨货。

    姜绥艰难扯出还算恰当的笑容，碍于身份和礼貌，她疏远地喊了声，“姑妈。”

    姑妈讥笑打量着她手中的袋子，“用姜家的钱买那么贵的礼物，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姓姜的？你要认清自己的地位，你就是个没人要的东西！”

    这番话并不是姜绥第一次听见，她捋了捋心中的烦躁，后退几步，笑容不减，想问问姑妈为什么那么的讨厌她。

    上次在病房就知道mama对自己的保护有多强，她想她也要坚强独立，不能让mama为此事烦心。

    “姑妈，讨厌一个人总需要理由的，那您讨厌我仅仅只是……我是养女的身份吗？”姜绥已经非常克制自己的情绪，可还会忍不住的失望。

    不晓得是不是姜绥的音量有些大，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竖起耳朵听起八卦，有些意外受宠的姜家大小姐是养女后，也深知职业道德，不会把消息泄露出去。

    只是她们无论怎么看，这个中年女人长得十分的寒酸刻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然后她们私底下赶紧联系姜夫人，还偷偷拍了张照片，深怕人美心善的姜大小姐受欺负。

    姑妈倏地咬牙切齿，语气有说不上的恨意，“如果不是你，现在在姜家吃香喝辣的就是我儿子了！”

    这话反复琢磨了几秒钟，姜绥忽然明白姑妈的意思，要不是她的出现，mama肯定会过户表哥领养，反正都是流着姜家的血，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对于表哥她可是没有多大的好感，据她所知，表哥高中毕业就好吃懒做，全靠着姑妈的养老金啃老。大学也不上，工作也不找，是个巨型巨婴。

    这种人在小说里可常见了，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表哥和你在一起不也是吃香喝辣的吗？”姜绥不怒反笑，“表哥的命可真好，游戏充值上千上万的，买东西从来都不看价钱，这不是你所谓的吃香喝辣吗？”

    简而言之，表哥就是个大懒虫，没有经济能力收入，全靠姑妈一个人支撑。爸爸也不是没有尝试帮助表哥，但是表哥说了句让人心寒的话，说姑妈养老金那么多，他再怎么样都不会饿死，等他先玩够在工作。

    像这样没有计划努力的男生是找不到对象的，但是表哥有钱，那些前任们坑了表哥的钱就跑，没有一个愿意和表哥长久的在一起。

    想想这一切都是报应。

    “我呸！”姑妈有些惊讶姜绥的伶牙俐齿，放下手上的袋子，撸起长袖道：“要不是你，你表哥成绩也可以很好，会考上好的学校，找到孝顺懂事的媳妇儿！他的人生就被你毁了！”

    口水全吐到姜绥脸上，她垂眸抬起胳膊插着肮脏的口水，语气极淡，“爸爸又不是没给表哥请过老师，是表哥不好好上学……”

    突然一个巴掌甩到她的脸颊上，耳鸣阵阵传来，只见姑妈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完全听不清楚姑妈到底在说什么。

    成绩这种东西没办法比较，表哥从小就不爱上学，要不是爸爸的帮助，表哥很可能高中都读不上，只能去职高。

    她忽然意识到有些人是说不通道理的，只会把错怪在别人身上。

    专卖店的销售人员惊得不轻，其中个较为强势的女生走了出来，扼住了姑妈还想打人的手，“这位老太婆，她是我们店里的VIP顾客，你要是再打她，我会报警。”

    虽然说别人的家事不好参与，但是她们也看不下去老太婆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姑妈素来泼辣惯了，面对女生的动作很是不满，“你是谁？我告诉你，你要是帮这个贱人，我会打死你！”

    恰好曾翠花女士接完电话，走进专卖店就看到姜绥脸颊红着，面色突变，本能的加快脚步护着姜绥。

    不妙的是，姑妈用尽挣脱着女生的手，然后一个不慎巴掌打在曾翠花女士的脸上，用力之大，打的曾翠花都懵了。

    “mama！”姜绥猝然挡在曾翠花的前面，紧紧咬着牙，看向姑妈的表情愈发的阴狠，“姑妈我们家向来没有亏待过你们，你却次次讨厌我恨我，欺负我还没关系，为什么还要打mama！”

    家人永远是姜绥的底线，没有例外。

    姑妈惊愕愣了下，表情不自然，语气强硬道：“是她自己冲上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都说为母则强，曾翠花女士酝酿着力气，狠狠甩了姑妈两巴掌，“我宠在心尖上的女儿不是被你拿来糟蹋的！在小绥刚被领养的时候，我为了补偿你，何尝不把你儿子照顾的很好？供他吃住，供他学习，结果换来的是你儿子欺负小绥！”

    在姜绥六岁的时候，表哥已经十一岁了。那时候姜绥很喜欢和表哥玩，经常带着零食找上表哥，结果零食全被表哥吃了，她一个都没吃到。

    再后来她和表哥到泳池游泳，因为她水性不好需要套着泳圈玩，表哥引她到较深的地方，在泳池夺走她泳圈，导致她溺水。

    还有一次，表哥拐她来到天台，对她说了一句话，“姜绥，你相信人会飞吗？你要不要试看看空中飞翔的感觉？你只要跳下去，就会飞了。”

    只要是学过科学的都知道这是谎言，姜绥自然没信，害怕的跑下楼，躲在房间不敢出来。

    还有很多次数不清的欺负，姜绥习惯成自然，等她十三岁起就自动远离表哥，远离姑妈。

    说到底，她能记起来那么多是因为记忆过于深刻，那种种要她命的情境仿佛就在眼前，她呼吸渐渐停下，眼眶似乎有什么guntang的东西在动。

    姑妈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指着她大骂：“我是在帮你解决掉废物！你要是把这些钱养我儿子，我儿子肯定能干大事的！”

    “这话你自己敢信吗？”曾翠花难以维持往日里慈爱的形象，有点冲破头的意思，“我得庆幸当时没有过户你儿子！那么大的一个人什么也不会，像个废物一样！”

    可能是吵架的声音很大，专卖店门口围了一圈的人在看热闹，有的已经拿起手机来录影照相，心底大概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有的胆大些直接问销售人员发生了什么事情，销售人员有声有色说着，所有人看待姑妈的脸色压得很低，像是看脏物。

    “这世道还真的什么人都有啊？”

    “都说好人没好报了，要不我们当个坏人欺负一下老太婆？”

    “我天，这个恶婆婆我认识！我表姐之前是她儿子的女朋友，然后她就一直嫌弃我表姐这我表姐那的，还说我表姐屁股那么扁，一看就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她儿子是我高中同学，天天搞霸凌的，要不是看在姜家的面子上，学校都想将他开除学籍了。”

    “人家一家人已经对她够好了吧？还不知足？”

    ……

    人们言语的力量很是强大，姑妈脸皮再厚也会觉得丢脸，每一句话都将她的气势越压越低。

    最后姑妈迫于舆论离开。

    姜绥心疼地看着曾翠花的脸，沉默很久，向热心群众举了个躬，扬声道：“谢谢各位，我……”

    话说到一半忽然哽咽，她此刻很想找到周逸泽倾诉当下的心情。

    “感谢各位，我们姜氏虽然是间小公司，但是送你们每人一台手机还是足够的。”曾翠花女士笑着说，拍拍姜绥的肩膀，小声道：“jiejie你真的是水做饭吗？”

    姜绥点头，“我是水瓶座，我五行水又过多，眼泪自然也多。”

    曾翠花哑然失笑。

    众人闻言送手机欢呼了一瞬，跟着曾翠花的脚步来到凤梨牌手机选了个性价比好的手机，一下就花去了快十万块钱。

    好在十万块钱对曾翠花不是什么大钱，有句话说得好，花钱消灾。

    这下姜绥也想到要送姜宁什么礼物了，赶紧私下联系人报名，等着姜宁生日送过去。

    晚上八点左右，姜绥吃完晚饭就躺在床上，想了想视频通话拨了过去，没一会儿周逸泽就接通了。

    屏幕中的男人没有穿着上衣，镜头一直对着腹肌固定，看样子是刚洗好澡，因为下身是围着一条纯白的浴巾。

    这时周逸泽抓着毛巾往上提了些擦着水珠，两秒钟，姜绥很不争气的流下鼻血……

    该死的男菩萨，为什么天天要来诱惑她？

    难道她贪恋男色已经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