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左加明5
明林、胡归阳想到林枫讨伐流风恒时说的话：“虽然山河沦丧，但帝国尚有忠良臣子，只要河丘军尚存一兵一卒，只要我一息尚在，光明帝国就绝不会灭亡！诸路叛逆之中以流风氏最为罪孽深重，此等丧尽天良的逆贼，天不灭其我灭之！” “诸·路·叛·逆”！听听，他们在林枫眼里全是叛逆！他根本就从没打算放他们一马！他之所以一开始只针对流风恒，只是因为“流风氏最为罪孽深重”——潜台词：杀皇室、占远京、矫诏自立，不先弄死你，我这个姓林的还能作数吗？等弄死了流风恒，下面就是要针对他们所有人了！姓林的这厮野心大得很！前两天那个和他暗地联络想要讨得点好处的三流货色都直接被他给挑出来借联军的手给灭了，可见他是真的一个也不打算放过啊！ 我们还说他这明明已经是孤木难支之势了，怎么敢这样？原来是有左加明王当靠山，有恃无恐啊！他是一面装得高尚得跟天上日月一般光辉耀眼，半分污迹也不沾，一面眼看撑不住了就叫左加明王来出面“调停”，又能捞好处又能争取喘息时间又能保住好名声……等回过劲来了，还又能接着“讨伐叛逆”！真是打得好一副如意算盘啊！ 然而这完全是他们想多了。四人都是野心勃勃之辈，在朝堂上争斗倾轧了多年，下意识地便把其他人的内心也想得如自己一样，认为人人的行事动机都是争权夺利，像林枫与左加明的那种心思，他们是根本想不到的，就算别人明确告诉他们，他们都不会相信。 左加明是什么心思呢？他就只是单纯地想着预先要好了高价，让两边接受彼此的条件会比较容易——只不过他先来了城外联军这边而已——不然难道他要两头跑着去给他们互抬价码吗？那他成什么人了？ 就这么着，左加明又进到远京城里去找林枫。 林枫的指挥所就设在他在远京的宅邸里，守卫极其森严。这对于左加明来说当然并不是什么难题，更何况还有些个幸存的禁卫军与皇宫侍卫现在也跟着林枫，他们在左加明刚走过来的时候就认出了他。 “国师大人来了！”他们立刻就把这消息通知给了林枫。 看来是不用动武了，左加明于是就站在门口等着，想看看林枫打算用什么规格迎接自己。 结果林枫就是随便带着几个亲随出来把他迎了进去，屁的规格。 还好左加明也不在意这点，他觉得这样反而更好直接说话，省得前面弄太客气了后面各种事都不好开口——不然之前他直接进到联军指挥部就行，那里的人都认识他，实在不用剑挑帅帐的。 “将军与联军鏖战一月有余，虽连战连捷，实已为强弩之末，难再继胜局。我怜将军大才与士卒性命，愿调停此次战端。将军意下如何？”左加明单刀直入。 “国师大人此前是否已与众逆贼言说此事？”林枫问道。 左加明不答，只说：“有我出面，他们必然听从。” 林枫笑了：“只怕国师大人出面也无用。” “为何？” “因为我的条件不会有人答应。”林枫平静地说。 “既然知道结果，又何必非要如此？”左加明一语双关，“须知退一步海阔天空。” 林枫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有些事情，是明知不可为也不能退的。就像用兵作战，明知作饵断后难有生路，但为了大局，总要有人去做。有的人可以以退为进，我不认为那是错误，但我林枫做不到。” 左加明皱眉：“将军这般一意孤行，是为了什么大局？” “我为世间公道，为光明帝国而战。”林枫言词铿锵，“陛下在位时便有千般不是，对流风恒却素来恩遇隆盛。纵因陛下驾崩突然，诸皇子年幼，储位未定，如流风恒这般手握重权者难免升起野心，世间却也未有能容得其于陛下尸骨未寒之时便尽屠皇嗣宗室、伪造诏书辱及先帝以夺位自立之不赦恶行的道理！我林枫忝为皇族宗室，若只为惜此贱命残躯，便对如此罪大恶极之辈都能退让交易，还有何面目去见林家列祖列宗，去见死在流风恒手中的皇嗣宗亲？这世间的天理伦常，日后还有谁会去敬畏遵守？天下大乱，岂非就在旦夕之间？” 听了这番言词，左加明亦是沉默不语，良久才叹息道：“可若是将军与部众今日殒身于此，日后又有谁来行此匡扶之事？天理公道自在人心，迫于形势而一时退让，无损大节大义，世人不会不明白将军之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