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第十四章【火锅】
14 前后忙了半个月，孟旖晚终于把亲爹送进了戒毒所，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答应孔嘉儒，从戒毒所出来后给这个亲爹找个保安的工作，每月再补贴五百块的生活费。这人本想与他讨价还价，他便直说：“那你在戒毒所等死好了。”亲爹哭诉自己这些年有多不容易，求他再多给点钱，他皱眉拍开了那双手：“好好听医生的话，出来再吸就不管你了。”说罢，他转身快步走开。 在戒毒所给姓孔的办入院手续这天，孟旖晚和主治医生聊了好一会儿，医生很委婉地告诉他，孔嘉儒的身体不太好，可能在戒毒所待不满两年的戒毒期，要家属多来看看，随时准备把人带回家治疗。拿到孔嘉儒的体检报告，孟旖晚的头又大了，艾滋病、梅毒、尖锐湿疣一个不落，五毒俱全，除此之外还有心脏病。他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一次夜里很晚了，孟蝶祎已经抱着他睡下了，卧室的灯突然亮了，带着一身酒气的孔嘉儒掀开了他们的被子，当着他的面扒掉了mama的裤子，无论mama怎么哭求，这个男人还是把菜花似的下体捅进了mama的身子里。他清楚地记得mama当时还来例假了，第二天她发了一场高烧难受得下不了床，是他蹲在卫生间把满是血渍的床单搓洗干净了，那之后她的身子就每况愈下了。 与孟蝶祎离婚后没多久，孔嘉儒就被本是铁饭碗的单位裁员辞掉了，从此开始游手好闲地和一帮“兄弟”混在一起。为了“做生意，干大事”，这人赔掉了家里的房产，气死了父母，“兄弟”拉他入了传销窝子搞起了电信诈骗，最后竟然还混成了组织里的一个小头头，靠着骗来的血汗钱逍遥快活了一阵子，接着便染了毒瘾，又得了性病，挥霍光了钱，进了局子吃起了牢饭。出狱那天上海阴雨绵绵，孔嘉儒挠了挠胳膊上凸起的静脉血管，一拍大腿，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个三十年没见面的亲儿子。 “心脏病是怎么回事？”孟旖晚没印象孔嘉儒有这方面的毛病，但仔细一想，打他记事起姓孔的嘴唇就是青紫色，还是易出汗的体质，即便是在冬天偶尔也会冒出很多汗来。“是先天染色体异常致病的，看情况应该是在儿童时期接受过治疗，预后不错，但现在年纪大了有复发的风险。”医生的话叫他冒了一身虚汗，他问自己怎么没被遗传这病，医生告诉他隔代遗传的几率也不是没有。 孟旖晚想女儿了，快到放学的时间了，他想接上何念君与两个丫头一起去吃顿晚饭。何皎皎有点不乐意，埋怨他总是背着她带孩子们吃垃圾食品，最近因为姓孔的，她更是没怎么给过他好脸色看。一番软磨硬泡下来，何皎皎松了口，要他吃了饭早点送女儿回来。他没敢告诉何皎皎，郑小琳也跟着一起去吃饭了，女友想通过孩子和他姐缓和一下关系，他不好拒绝只能应下来。 他常常想有能和女儿独处的时候，但最后往往都是一家子人像这样聚在一起，郑小琳坐他右边，何一方坐他左边，石亚湄与何念君两个臭味相投的小鬼挤在一起叽叽喳喳。何一方想吃火锅，他就决定去吃清汤涮羊rou，菜一端上来她就盯着他小料碗里火红的辣椒油两眼放光。何皎皎从不给何一方吃辣，她若是贪嘴吃上两口，轻则起痘腹泻，重则胸闷气短，还会挨何皎皎一顿臭骂。难得何皎皎不在，何一方就黏着他撒娇，要舅舅也给自己碗里?点辣椒油，一点点就好。 “要是给你吃了，你妈又得骂我。” 听孟旖晚这么说，郑小琳也赶紧附和了一句，要何一方听mama的话，她mama要是不高兴，那整个家都要跟着不高兴了。但美食就在眼前，何一方哪里听得了劝，她拿起筷子从铜锅子里挑起几片rou，飞快地扎进孟旖晚的碗里转了一圈，紧跟着就把蘸满了红油麻酱的羊rou塞进了嘴里，大吃特吃。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对面的何念君愣住了，小孩看到小琳嫂子也愣住了，可是孟旖晚只是宠溺地斥责了一声臭丫头，就端起那只碗继续吃饭。见此，石亚湄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姐，你那么馋就再加一份辣油，干嘛非要抢舅舅碗里的？” 郑小琳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老孟，你还说人家孩子，看看你最近这满脸痘，也少吃点辣吧。”为了死鬼亲爹的事，孟旖晚折腾出了黑眼圈，脸上还爆了不少痘，油彩再一刺激又恶性循环，长出了更多的痘。他急得去三甲医院皮肤科开了几百块钱的药，效果没见有多少，激素倒是让他长了好几斤的rou，整个人水肿得像个忧愁的狗熊。说完这句话郑小琳又觉得不太对劲，何一方这孩子的肤质和男友老孟出奇地像，都非常敏感，稍微有点刺激就会长出满脸的痘，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何一方的脸已经被那口辣油烧得红成了猴屁股，小丫头却还在傻呵呵地乐，要舅妈别和她妈打小报告，不然mama该不让舅舅带她出来玩了。 这晚临睡前，何念君屁颠屁颠地跑来了孟旖晚屋里撒娇，小孩瞧他心情好，就又提起了去欢乐谷的事。上次要俞南雁这个王八蛋给搅黄了，紧接着孔嘉儒又来闹事，他就给忘了，小孩说这次月考成绩挺好的，缠着他不能再说话不算数了。他翻了翻手机，最后一次与秦子佑联系是他告诉人家他临时有事，放了人家的鸽子，秦子佑给他回了一句：“没事，念君mama，你先忙吧。” “秦琴那小姑娘最近和你关系还好吗？”鬼精鬼精的臭小孩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想问秦叔叔的事，便立刻借机火上浇油：“秦琴她爸说你看不上人家，要去找其他阿姨搞对象了。”他给了小孩后脑勺一巴掌，骂了一句臭不正经的小流氓，把人轰回了卧室赶紧睡觉，心里却被小孩这句刺挠得烦躁起来，他心不在焉地脱了衣服，走进浴室，手里却还攥着手机。他拨通了秦子佑的号码，没响两声又红着脸给挂了。不曾想还没等他放下手机，秦子佑就给他打过来了，这下他说话也不过脑子了，一句寒暄没有，直白了当对那人说：“秦先生，国庆放假我们约会吧。” 温热的水流冲在身上，融着孟旖晚的笑声哗啦啦地响，一想到秦子佑这个名字他就想笑，他迫不及待地要穿上裙子去约会，去闻秦子佑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关上花洒，他看到浴室的门开了一条缝，这门早就有点松了，锁也坏了，每次都关得不紧。吹干头发，换上睡衣，走出浴室他看到有光从何念君那屋的门底下溢出来，几步走到小孩屋门口，里面的灯立刻就黑了。他说：“李子，早点睡了。”里面没了动静。 第二天孟旖晚从床上爬起来时，小孩已经早早地出门上学了，甚至连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还给他留了早饭。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在小孩屋里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他走到阳台，看到晾衣架上夹着一条小孩的内裤，伸手一摸，竟然还是拿肥皂洗过的，还没干，有淡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