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第十六章【买吻】
16 破五迎财神，赶穷鬼。老何家的门一早就被敲响了，李芸进门先给两个孩子发了红包，何皎皎连珠炮似的说了不少吉祥话，孟旖晚才开口说了一句：“谢谢师父，过年好。”她要他多说两句给师父拜年，李芸摸了摸孟旖晚的脸，笑眼盈盈地说：“我们小晚就这性子，哪儿像饺子你啊，从小就伶牙俐齿，妙语连珠。” “谢谢师父，祝您三阳开泰，福寿延年。”孟旖晚向李芸作了个揖，补上两句吉祥话，师父脸上的笑更温婉了，揉着他脑袋连声说“好孩子”。她今日打扮得很喜庆，酒红色的羊毛上衣配了一条过膝的呢子裙，红唇娇艳欲滴，就连发髻也换上了红玛瑙的簪子。他打心眼里认为师父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平日里即使是淡妆也楚楚动人，跟何思君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瞥见师父染了朱红的指尖，想起那日尴尬的午后，他有点艳羡，也有点妒忌。于是后来他也买了一小瓶红色的指甲油，学着何皎皎的样子偷偷在自己的脚上涂。 “小晚，来帮我拍几瓣儿蒜。” 何思君从厨房探出个脑袋，向孟旖晚招了招手。李芸说：“老何，我来帮你吧。”他却说：“今天女士都休息，活儿都让我们男的做就好，你去和饺子唠会儿。”走进厨房，他正在择菜，他扔给孟旖晚一头蒜，漫不经心地说：“小晚，你可能不知道，你是你师父的第一个徒弟。”何皎皎和李芸的笑声从客厅传来，男孩点了点头，静静听着他说话：“李芸她总是和我说你天赋特别好，能教小晚这么有灵气的孩子，她特别开心。”三瓣蒜拍裂剥皮，再拿刀剁碎，孟旖晚“嗯”了一声，说：“我知道师父疼我。” “小晚，你别辜负了你师父的心意。” 孟旖晚把切好的蒜末放在小碟子里，又点点头，轻声说：“嗯。” 这天老何家的氛围轻松愉快，喜气洋洋。尤其是何皎皎，非常给她爹面子，和李芸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大半天。临走她还撒了个娇，要芸姨再多做点熏鱼。 “小芸。”情人正要弯腰穿鞋，何思君拉住了她的手，“太晚了，明天早上再走吧。”她顿时觉得鼻头有些酸，她下意识地瞧了一眼何皎皎，那孩子没说话，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夜里，何思君一躺下她便钻进了他的怀里，小鸟似的在他颈间“啾啾”地吻，手从睡衣的下摆溜进去，顺着脊背往上抚，膝盖也挤进了他两腿间，抵在他裆上蹭来蹭去。“老何，做吗？”门外响起脚步声，又戛然而止。他拍拍她的屁股，笑了出来：“睡吧，孩子们在呢。” “你个小流氓，敢偷听。”一只手拍在肩上，孟旖晚转身撞入了何皎皎的怀里。她也伸着脖子凑到了门口，笑嘻嘻地问他：“听见什么了？让我也听听。”见他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她又笑他有贼心没贼胆，然后就挽着他的手臂拉回了自己屋里。她说要给他看些东西，一边翻着画夹，一边喃喃地说：“芸姨是头一个被老何带回家的女人，也是跟老何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何皎皎说着还感慨地叹了口气，又瞧瞧孟旖晚，“看样子你师父和我爸能成。” “何老师……以前也有过？”孟旖晚小声地问。 “当然了，毕竟老何这么帅嘛，哪个女人能不动心！打我记事起，跟老何相好过的大概有四五个吧，什么张阿姨、王阿姨、赵阿姨的，那些阿姨有时候会帮老何接我下学，偶尔老何跟阿姨们吃饭也会带上我，但老何从没让她们进过我家大门。”何皎皎翻出了一本速写和一卷油画，又继续说，“芸姨确实也是对我最好的，以前老何身边那些女的，她们表面上不说，但我知道她们都不喜欢我，因为我是老何的小拖油瓶。” 关于会不会与李芸阿姨结婚这个问题，女儿不止一次问过何思君。他看得出来她非常在意李芸会不会在这个家里有一席之地，每次他问她这方面的事，她的态度都有点不情愿，但也不全然拒绝。最后何皎皎总会说：“芸姨人挺好的，爸你喜欢就行，我不反对。” “元宵节再来家里，好吗？” 初六在家吃了早饭，何思君便把李芸送回了教职工宿舍，他一路把她送到了楼下，看着她上了楼之后才转身离开。出了教职工宿舍的小区再走几步便是农贸市场，一路向北是家，他在绿灯闪烁的路口站了一会儿，转身向南，向着那片即将拆迁的老胡同走去。走过公厕，熟悉的店面映入眼帘，粉色灯牌那家发廊关着门，门口的马扎也没了，灯牌上也落了一层厚厚的灰。粉灯牌对面那家三色灯柱发廊还是老样子，白天那灯柱也默默地转，门上倒是多了一个小木牌：“营业中”。 “先生，随便坐，稍等一下，这边马上剪完了就到您了。” 清亮的声音响起，年轻的老板扭头望向门口，手里的剃刀一下停住了。 何思君微微一笑：“来剪头发。” “大爷，您这头发推好了，给一块钱就行。”俞南雁拿着海绵为客人擦干净了颈间的碎发，把大爷送走后，笑着招呼起何思君来。 “这位先生的头发看起来不长。” “那就修修。” 俞南雁眼角的笑意更浓，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那何先生就是又想来买我的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