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12 死祭

    尤里乌斯几乎都站不稳，扶着一边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

    传送门确实会让人有相当不好的体验，这是共识。奥菲莉亚没什么反应，只是单纯因为用得多了就更容易习惯而已，贵族大多如此。尤里乌斯乘坐传送门的频率只会比她更高，因此没道理头晕目眩到如此失态的程度。

    那么解释就只有一个——那只yin魔在尤里乌斯的传送门里加料了。

    虽然对于那只yin魔的观感也不好，但至少此时此刻，奥菲莉亚很欣赏他。可她当下已经顾不上这些，在意识到尤里乌斯是只身出来的时候，她几乎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就这么出来了？」她的声音都在颤抖，「把她一个人……就这么丢在里面？」

    尤里乌斯喘息着，竭力平复自己的状态。他微睁开双眼，沉默着看向她，连完整的词句也说不出来。

    「妈的……一群人渣。」克莉丝汀低声咒骂了一句，「喂，那边那位『冕下』！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她把内心油然而生的恐惧抛到一边，目光如炬地看着银发青年，而他没有搭理她，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在看见尤里乌斯之后，他原本缓和了一些的神色再次变得阴沉起来。

    但他始终什么也没做。只是沉默地驻足在光幕之前，静静等候着什么。

    ●

    中央迷宫，梦境领域。

    「他走了。」赫卡忒说，「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你。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怜，小蜥蜴。」

    「关我屁事。」卡俄斯平静道。

    赫卡忒不置可否，他示意卡俄斯自己动手，把她的心脏完完整整漂漂亮亮地剖出来。卡俄斯是个能单手把自己脊梁骨抽出来的狠人，这件事对她而言本该简单又快速，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尤里乌斯一走，赫卡忒似乎就被打开了话匣子。他开始用极其繁冗的篇幅大谈特谈他对人类的见解——或者称之为「偏见」更加合理——他从万年前神代结束开始，以元素学派的崛起和发展作为脉络，声称即便在掌握了形如魔法的伟业后，人类依旧是一群贪生怕死、不知晦朔的自大狂。

    卡俄斯的手杖在自己胸口转了又转。从进来到现在，她已经构筑了不下三十种她所知道的术法，然而无论尝试几次，得到的只有坏消息。除了元素学派的术法之外，无论是语言学派、防护学派还是占星学派，其魔力转化都不起作用，大概是身处梦境，其媒介出了差错。领域魔法更是不用谈了，她现在的状况连瞬发法阵都用不出来，从头构筑回路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至于创造学派——原谅她是雷系，雷系不兴盛创造学派。

    赫卡忒绕着她转圈的步伐停滞了：「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小蜥蜴？」

    「我在好奇一个问题。」卡俄斯心平气和地问，「你常年待在亚空间，和人类隔了一整个弥修斯海。你和人类很熟吗？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意见？」

    「噢，确实。你说得对。对毫不知情的事大肆发表见解也是人类的特征之一。」赫卡忒笑了，那白金色的长卷发垂落在他的额前，被他用黑色的长指甲轻轻挑开，「我没有说过吗？我曾经就是人类。」

    这就在卡俄斯的理解范畴之外了，她愣在了原地。

    「不算长的故事，但如果你想听，我会讲的。毕竟单纯只是剖心，未免也太没有情趣了。」他开始用自己的手指给头发绕圈，「一段时间之前——让我想想，大概是七八百年。总之那时候堪培拉王国刚刚建成没多久，商业协会还没建起来，黑市遍行，满地都是各式各样的异种族奴隶买卖……我听说现在也是这样？谁在乎呢。那会儿罗兰帝国由一群只知道南征打仗的蠢货执政，战火从东边的伯考加科山谷一直蔓延到亭德高地，除了他们自己的贵族，整个大陆没人在过安生日子。」

    卡俄斯不说话。

    赫卡忒自顾自地往下说，他的语速似乎变快了：「事实证明，这片大陆上只有那群人想要打仗。你看罗兰帝国一旦歇火了，哪里还有战争？抱歉，扯远了。无论如何，战争带来了不少坏影响。比如经济失衡，流民遍地，瘟疫盛行……哦，但是这些和我都没什么关系。我当时就是个写小说的。但是人们连活着都是问题，谁有那个心思看小说呢？我根本赚不到稿费，于是在自己家里病死了，就这么简单。」

    「你写的是什么小说？」卡俄斯突然问。

    赫卡忒显然对于她的提问感到高兴，似乎她对他有兴趣这件事是他莫大的荣幸一般。他弯起眉眼，笑着说：「是幻想小说。伙伴们携手击败恶龙的故事。」

    在聊起这件事的时候，他那双充斥yin魔特色的粉红色爱心瞳孔里，突然闪起了陌生的光芒。这让他那张原本美丽魅惑到了极致的脸庞显出了一些内敛到近乎腼腆的情绪。他微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我只写完了第一部，第二部还没构思好，我就死了。」

    卡俄斯闻言再次选择了沉默，等他讲述他是如何从一个普通的小说家变成yin魔的。

    「后来，又过了一段日子。我不知道那是多久，总之我的尸体还没有腐烂。我的家里闯进了一群陌生人。他们把我的书房夷为平地，将我的手稿当成火焰的燃料。他们在书房里筑起一个石台，接着把我的尸体放到了上面。」

    他的语调不见起伏，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卡俄斯却听得心惊胆战：「异教徒？」

    「似乎是这样。他们需要祭品，却不敢杀人，只能拿我的尸体作为死祭的材料，以此召唤恶魔。连百头人牲之血也不准备，哪能召唤出什么正儿八经的恶魔？正常的魔族是不会搭理他们的。而正巧，那会儿有个yin魔马上就要死了，急需什么人跟它签契约续命。但它还是不幸，甚至等不及契约之力生效，它就死在了我的祭台上。」赫卡忒声音轻缓，「仪式出了差错，yin魔之血倒流上整个祭台，包裹了我的尸体。于是我复活了，作为一只新生的yin魔。」

    这一切太过阴差阳错，阴谋论者卡俄斯通常会构想这是一场设计好的骗局。但赫卡忒对这此显然毫不在意，他从人类变成yin魔已经是事实。

    「不知道我的小蜥蜴有没有见过那种场面。血液逆流，铺满了整个房间的地面。要知道我的书房可是精心修整过的，都是纯木质地板。血液透过木头缝流了下去，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了。」他叹了口气，「虽然死掉之后，那里积满了灰尘，但我生前可是每天都要打扫的。后来我看见我仅剩的手稿被血污染得一塌糊涂，什么字都看不出来了。那时我非常愤怒。巧的是，那群异教徒突然认知到了我的存在，开始跪拜在我脚下，一个个亲吻我的脚尖……他们都很激动，我记得有一个人还硬了。」

    卡俄斯又爆发出一阵鸡皮疙瘩。她有一大堆疑问，但大概是人之将死，求知欲也不是特别旺盛，因此她表现出了一个听众应该有的素养：「所以你把他们杀了？」

    「是的。」赫卡忒笑着点了点头，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他们死之前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契约不契约的事，但那时候我哪里听得懂？我只知道他们得死。还好他们签契约的对象是那只死掉的yin魔，否则或许我刚复活就又要死去了。无论如何，这件事让我明白契约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怕全然对魔族有利也一样。你不知道人类到底怀着什么心思不是吗？在那之后几百年里，我一直待在亚空间，从未回应过任何召唤。所幸我有一群可爱的眷属与拥趸，他们明白供奉的道理，因此我从不因为食物而发愁。至于艾琳嘛……你知道的，那只是个意外。」

    卡俄斯不吃他这一套：「那跟你要我死有什么必然联系？」

    赫卡忒松开了玩弄自己头发的手。他凑近过来，微微俯下身，让自己刚好与卡俄斯平视，诱惑的香气就这么拂过她的脸庞。

    「从我见到你开始，我就一直在想……要是召唤出我的是你就好了。我们可以没日没夜地zuoai，无论你想许什么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的，代价只是你的爱意。」他眯起眼，瞳孔中流露出无比yin荡而魅惑的神色，「可我却不知道究竟是你身上的哪点特质在吸引我，很神奇，不是吗？」

    那像是一句甜蜜到了极致的告白，可卡俄斯只感觉无比悚然，汗毛倒竖，她突然有了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遗憾的是，一切都太迟了。不过我们还有一些备用方案。」赫卡忒说，「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被活祭的吗？我的心脏被剖了出来，用亡灵水樨刻上最污秽亵渎的咒文。当yin魔的血液逆流上心脏的那一刻，我重生了。你说，如果我在你的心脏上同样刻上咒文，再将我的血液洒在上面……你会不会变成又一个yin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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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俄斯：被神经病吓晕

    她都准备好安安静静去死了，临死前还要这么吓她（）

    双更，没想到吧！

    总之非常大家能留点评论，给我点创作反馈啥的，最近写文变得很没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