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奖励

    填到最后时，方清阳发现还要贴一张一寸照片，但她翻遍了抽屉和书包也没找到（王海山：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用我的？），只能把表装回家填。

    结果就出了事儿。

    方清阳洗完澡出来时，看到自己的书包大剌剌敞开着，被人随手扔在地上。茶几上放着她的那张报名表，还有一旁活似阎王的方杰。

    “爸！你怎么能翻我书包？”方清阳急急地跑过去，捡起自己的书包，声音里混着愤怒与害怕，厉声质问。

    “我是你爸！我翻你什么都是天经地义！”方杰大声吼，一拍桌子：“这是什么！方清阳，解释清楚！”

    “文艺汇演报名表，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方杰瞪大了眼睛：“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这是什么语气？”

    “没有什么语气，”方清阳眼圈红了一片，却仍是梗着脖子：“您问什么我答什么，就这样。”

    “反了你了！”方杰猛地站起来，手指戳在她眼前：“我就说最近这么反常！你真是越大越不像话！”

    “是不像话还是不听您的话？”

    “混账东西！”方杰把报名表揉成一团狠狠丢进垃圾桶。

    “怎么了怎么了，好好的这是干什么呢？”杨灵闻声匆匆从房内跑出来。

    “你问问你的好闺女！”方杰气得手都在发抖。

    “哎哟，不就是个活动吗，又不是年年都有，你让她参加一次怎么了？”

    “这你也让参加，那你也让参加，早晚本末倒置！”

    又吵了几句，杨灵败下阵来，转过身来劝方清阳。

    “也不是什么必要的活动，别跟你爸吵吵了，听话，去道个歉。”

    方清阳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

    “吃饭。”

    方清阳把一只包子塞进王海山怀里。

    “谢——嗯？”王海山停住动作，一把拉过她仔细端详：“眼怎么这么红？”

    方清阳偏偏头，不肯让他仔细瞧。

    “让我看看。”王海山并不强迫，只是一点一点地拉近她：“哭了？”

    方清阳垂眼，他手背沁凉，轻轻贴上她烫红的眼睛。她听见他沉沉地叹气。

    “这么烫，别是哭了一夜。为的什么，能说吗？”

    方清阳瘪一下嘴，还不等说话，一滴泪就经过王海山的手，重重落在他心上。

    他慌了神，连忙去擦，却越擦越多，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掌心。

    “不能哭，不能再哭了，”他咬紧牙关忍着心疼，捧着她的脸：“你眼睛不要了？”

    可越哄越收不住。王海山一把把人搂进怀里。说哭吧，什么时候哭完了，愿意说了，我都听着。

    在他校服前襟湿了一片的时候，他终于知晓了来龙去脉。

    期间他无数次想奔出去狠狠踹一脚栏杆，或是向空旷处大吼几声，可最终却只能额上青筋颤动，狠命往怀里搂她一把。

    他早便知道她父亲严厉非常，却不曾知到了如此不近人情的地步。

    “不提别的，你只回答我，还想不想去？”王海山轻轻抬起方清阳的脸，望着她婆娑的泪眼，心里难受得要命。

    “……没法去了，报名表只有一张。”

    “等着，”王海山贴贴她：“我有办法。”

    “什——你去哪儿？”方清阳惊诧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

    王海山清楚，这种报名表各班可能只有一张，但这世上有种东西，叫打印机。

    他并没有在别处浪费时间，也不对去教务处询问有没有多余的表保有希望，他直接抬腿去了学校的打印室。

    他问那里的老师打印室的电脑里是否还有报名表模板，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直接坐在电脑前按了两个键，一张烫呼呼的报名表就从打印机里飞了出来。

    “谢谢老师。”他放下一张纸币，却被老师拒收了。

    “记账就行，记你们级部的账上。”

    “好。”

    那张还带着热度的报名表静静地躺在方清阳的桌子上。

    “一会儿班主任就来了，我记得他说上午要给他的。你快填。”

    “可我还是没有拿到证件照。”方清阳咬住下唇，低低头。

    “出入证——”王海山探身，两指一勾就把她口袋里的出入校通行证勾了出来。他拿着它，朝方清阳点一点：“贴上这张。”

    出入证是走读生特有的证件，是学校为了防止住校生逃寝想出来的高招。万万没想到，它最有用的功效，却是在这里。

    方清阳猛地瞪大眼睛，惊喜地看着他。

    王海山笑了。

    “以后不许哭了，你看，人一哭就不聪明了——”

    话音随着一个身影扑进怀里戛然而止。少女的馨香和软嫩的唇轻轻擦过他的侧脸，王海山愣在当场，只听得耳边传来盈盈声调——

    “这是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