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田螺先生

    谈烟带着景淮在办公室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八卦的熊熊之火，简直可以燎原，尤其是Iris和Lay。

    他们是谈烟从大学时候一起过来的老友，也是公司的元老，平时和谈烟相处也不拘束，向来都是有一说一。

    但自打景淮进门，他俩就像是被安上了消音器，自动闭嘴，只有两双眼睛跟着景淮和谈烟的身影移动，深怕错过每一帧潜藏猫腻的画面。

    大清早就遇到这一双璧人携手而来的场面，必须谋定而后动，才能杀谈烟个措手不及。

    谈烟手头还有事忙，硅谷那边的分公司筹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银行开户，资金注入，一声令下后启动后续业务搭建，但她总觉得孤注一掷有些不妥，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于是迟迟没有动作。

    铺面盖地的会议安排砸过来，她腾不出空招待景淮，就把他安置在Lee那儿随便打发了，介绍的时候只说是曾经在智创研发部任要职，过来传授心得。

    景淮也很识相，让他做什么就乖乖听从，一个跨国企业的总裁这会儿愣是化身成了小科创的特聘导师，架势还端得有模有样，笑容可掬着一一和大家点头致意，显得无比平易近人。

    平日里彰显身份气质的西装也换下了，发型也只是很随意地抓了两把，像是刻意和谈烟穿情侣装似的，随便套了件休闲外套，乍一看嫩了不下五六岁。

    人靠衣装，这话不假，但景淮这变化属实有些极致。

    谈烟习惯晚起，早上醒来身旁没了人，还以为景淮不说一声就走了，有那么几秒的不悦。

    但推开房门才发现自己住的地方已经是“别有洞天”，昨晚被他们激情大战后凌乱的沙发客厅都已经收拾得不惹尘埃，桌上还准备好了她爱吃的早餐，丰富到让她目瞪口呆。

    她有点懵，以为家里进了“田螺先生”，盯着许久不能释怀。

    而这位“田螺先生”已经换下了昨晚招人的打扮，不知从哪儿弄来一身减龄的休闲服，堂而皇之地坐在客厅喝咖啡，用早餐，举手投足尽显优雅矜贵。

    偏狭长的凤眼当真是钟天气之灵秀，蕴山水之华英，清澈到无与伦比，全无心机算计，望向她的时候只余下款款深情，和她道早安，还热情地招呼她用早餐。

    谈烟没顾得上搭理，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还在做梦，恍恍惚惚地挣着一双朦胧睡眼来到浴室洗漱，才发现连牙刷上的牙膏也挤好了，漱口杯也倒了水，当真是服务细致又到位。

    她从浴室门边挤出半幅身子，偷偷观察景淮，仔细辨认着以防止坐在那儿的不是景淮设计出来的最新款“仿生人”。

    这股子疑虑直到进了公司都没能打消，于是她决定暂时支开他，以免影响自己工作，等有空了再来仔细盘问他。

    她总觉得景淮有什么事瞒着她。

    现在所看到的所有一切，很可能都是他布置的障眼法。

    谈烟不相信仅凭她能改变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形AI，虽然景淮现在走得是温柔暖男挂，不虚伪，不做作，好像他骨子就是这样的人。

    但以前他作为人形AI也毫无违和感，所以谈烟断定，这是种行为的艺术天分，只不过是被景淮熟练掌握后运用自如了。

    她想起王小波在《青铜时代》的一句话：他在装神弄鬼，吓唬别人，但是装到了后来，连自己本来的样子都忘掉了。

    谈烟忽然生出些多余的担心，担心景淮演着演着就忘记了自己的样子。

    或者说，他是在借助自己的演技忘记过去的自己？他过去经历过什么？她莫名有点好奇。

    在见到景淮的那一刹，Lee才恍然大悟这大概就是谈烟前几日说的机会，瞬间激动地不行，从位子上哆哆嗦嗦站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您好，我叫Lee，请多多指教。”

    “你好，久闻大名，”景淮投以赞赏的眼神，“你的Gato模型设计得很完善，非常厉害。”

    Lee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谢，还是不能和智创比，我的都是小打小闹。”

    “谦虚了，那我们开始吧，”景淮眸中带笑，已经同时翻开电脑，挽起衣袖，尽管他已经极力克制平时开会时上位者的语气语态，但这股话事人的气质掩不了。

    Lee团队的所有人都像是受到聆讯，自觉地坐直了身板。

    景淮摆摆手，语调随和：“大家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来上课的，只是把我这些年所有的研发成果展示出来，大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一起头脑风暴。”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几乎就是景淮的个人分享会。

    包括Lee在内的所有团队成员，一整个过程都在享受颅内反复高潮的洗礼。

    颜值和智慧兼备的时候，通常颜值更受瞩目，但若是智慧达到封顶，只关注颜值就成为了一种亵渎。

    最后头脑风暴的半小时内，大家各抒己见，踊跃发言，贡献了不少有价值的创新点。

    景淮的分享干货太足，足到都能溢出来的地步，让人都想再听一遍，他的讲述方式循循善诱，理论和实践完美结合，几乎完美涵盖了Amamda在研发迭代时遇到的所有难题，包括Lee原先最担心的恐怖谷效应，都有了解答。

    Lee似乎猜到了景淮的身份不简单，在分享会结束后，磨磨蹭蹭到只剩他一个人，偷偷凑到景淮身边问：“您不仅仅是智创的研发部成员吧，您一定是Eos的首席设计师，对么？”

    景淮收拾着资料，含糊其词：“Eos不是某一个人的产出，是团队共同努力的成果。”

    在专业领域，Lee没这么好糊弄，他虽然没见过景淮，但业内流传了不少景淮的神话。

    他猜到了，但没点破，只是求知欲迫使他追问：“我有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想请教您，可能有些冒昧，当然您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不回答。”

    “请问，”景淮停下手中的活，很认真地望向他。

    Lee的社恐毛病又犯了，脸憋红了，说话又磕巴起来：“我......我想问，既然智创对恐怖谷效应早有应对办法，那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拿出应对方案，而是任由事态发展......”

    面对这个问题，景淮只是垂眸浅笑，没有着急立刻回答。

    “您可以不用回答，我知道是我太冒昧了，不该问这种公司内部决策的问题，”Lee知道是自己僭越，忙解释起来。

    景淮确实没办法直接回答，他用了个很婉转的说辞：“有的时候一个好的想法，未必会伴随一个好的机会，需要伺机而动才能厚积薄发。”

    Lee是个技术痴，对这种商业策略并不敏感，只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Lee不懂，下一秒推门进来，脸色铁青的谈烟就更加一知半解了。

    她杀气腾腾地抱着电脑进来，吓到了Lee，但怒气值缓冲不了，只能靠语气软和一些，对着Lee尽量忍耐：“你先出去吧，我和这位老师有事要谈。”

    “哦，好，”Lee识相地退场，走之前还不忘向景淮道谢，“谢谢老师。”

    “不客气，应该的，”景淮还真找到了当讲师的状态，收拾完资料，合上电脑，一副老教授课后帮着学生答疑解惑的姿态。

    站久了还真有些累，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跨坐在会议桌上，撑着桌面的手臂上的茎络清晰可见，是会让人血脉膨胀的荷尔蒙气息。

    景淮掐着时间，猜到该是外面乱了套，变了天，才会惹得他平时这么沉得住气的小兔子宝宝都拉下了脸。

    只不过还是比他预想的快了那么一点，好可惜，破坏了他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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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点还有一章在改~宝子们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