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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扣(koujiao/颜射/侮辱性言语/中出/一夜情/宫交)

    我从前不喜欢晚霞。

    我喜欢早霞,充满生机地绚丽的红色,随之而来闪耀耀地金光,洗刷掉夜里发生的一切耻辱的事物,好像那一切从不存在,我又是一个完美的、闪闪发光的美少女。

    完美美少女每次考试都能考一百分,完美美少女不会苛责父母的夜不归宿,完美美少女每天都元气满满,能够用微笑和话语让周围每一个人都开心起来。

    完美美少女不会哭,当她的眼角泛起红霞地时候,是因为她正开心地大笑过。

    所以见到太宰先生的时候,不是我在哭,是她在哭。

    坐在闪闪发光的鹤见川边的一块儿大石头下,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这块石头十分巧妙,完全挡住她的身影,如果有人打算绕到这个石头下面看看的话,还没靠近就会被她嘶哑难听的哭声吓走的。

    她哭着哭着,突然有一双带着湿气地手揉了揉她的头。甫一看去,她险些以为是水鬼从那些话本里爬了出来。

    湿漉漉的黑色卷发贴着他的脸颊,水珠从他的发梢和风衣下摆连串滑落。他的眸色浅淡,带着一种剔透的温柔。唇色苍白,缠满绷带,如同病痛缠身。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太宰先生。

    说的第一句话是,“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迷迷糊糊地,她答应了太宰先生带他回家的求助,明明给出的只是“是一家楼下有着很棒咖啡厅的侦探社哦”这样语焉不详地信息,她却带着太宰先生四处乱转,笨蛋一样地逐一排除。

    毕竟她不是完美美少女,硬要做完美美少女的事的话,只会十分狼狈。

    狼狈到没有人认出她与我共用一具身躯。

    完美美少女怎么会在夜色将至的时候,和一个奇怪的浑身湿透的成年男人肩并肩走在街道上呢。

    如果被认出来的话,或许她和太宰先生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也或许不会。

    偶尔,他们两的双肩会轻轻碰撞一下,她脸颊发烫,手指紧紧地攥着手提包的带子,分辨不清是害羞还是被吓到了。

    最后,在月上梢头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那家侦探社,怀着“真的是找路啊”的念头,她目送太宰先生远去的背影,心里开始发愁怎么回去。

    这个点,电车都停运了吧。

    怎么办,只能走回去了。

    腿脚已经痛到发麻,连肩膀都隐隐酸痛。

    加油,虽然你不是完美美少女,但美少女的躯体做到这点小事肯定不在话下。

    她给自己打打气,还没迈出几步,就被叫住了。

    “善良可爱的小姐~”她回头,看见太宰先生的手拢在口畔,作出一个喇叭的姿势,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如一层温柔的白纱,“看小姐为难的样子,家一定很远吧,不如就在我这里休息一晚如何。”

    她有些犹豫。

    太过线了。

    “保证不会对小姐做些什么的哦,小姐走的时候,连一根头发也不会乱,此枪为证。”他比出一把枪的手势置于太阳xue边,玩笑般的发誓。

    她被逗笑了,但让她下定决心还是最后一段话。

    “让小姐于美丽的晚霞下在外独自哭泣的家,有什么必要回去呢。”

    朝霞晕染出新的一天。

    我猛地睁开眼睛。

    榻榻米很软,被子也很有阳光的气息,但都很,陌,生。

    陌生的还有躺在不远处,沉睡中的男人。

    完美美少女大危机!

    ……

    我不好意思地双手合十问同桌,“我的便当忘带了,请问你能不能分我一半,我明天会还给你的。”声音有点小小的,我在心里批评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忸怩。

    同桌愣住了。

    果然,便当没带要分别人的便当什么的,还是太失礼了,又失礼又愚蠢。

    正当我准备开口道歉时,同桌突然大叫起来,“小千鹤居然也会忘带便当吗?!”

    呜,我把头埋得低低的。

    “什么,千鹤同学忘带便当了?”

    “我我我,我可以分六道同学一份的!”

    “一边去啊,明明是我先来的。”

    “千鹤也没有说要吃谁的便当啊。千鹤,我mama做的炸天妇罗超级好吃的,你一定要尝尝。”

    我愣愣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围成一圈的同学们快乐又真诚的笑脸,和不同式样的便当盒。我弯起眼眸,露出一个元气满满的微笑。

    完美美少女的魔力,是靠大家的爱实现的呀。

    明天、后天、大后天,也和大家一起分享便当吧!

    ……

    便当问题解决后,在闲暇的午休时间,我不禁想起昨晚让我全然忘记午餐便当的意外事件。

    早上一起来,我的脑子里就被“她都做了什么呀”刷屏了,轻手轻脚,且同手同脚地起床,走进卫生间完成了洗漱。

    出乎意料地,收留我的好心人家里竟然有洗烘机,醒来的时候,洗好烘干的干干净净地校服整整齐齐叠在榻榻米边,让我逃离了要穿着脏衣服上学的窘境。

    真是太感谢了。

    离上学还有一段时间,做些什么吧。

    担心把好心人吵醒,我并没有洗昨天我拿来当睡衣的衬衫,把衬衫拿回家再去上学是肯定会迟到的,我只好把衬衫叠好放在洗烘机里。

    想了想,我打开冰箱看了看食材。

    不太多啊。

    看起来也不太新鲜了。

    好心人是不怎么在家里做饭的类型呢。

    我蒸上米饭,下楼去便利店挑了些食材,结账的时候收银员jiejie笑着问我,“小meimei是要给家人做早饭吗,很勤快呀!”

    我含糊着应过去,加快了回去的步伐,路上有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一直盯着我,我吓了一跳,微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她点点头,没有笑,严肃得可怕。

    回到房子里,米饭已经蒸好了,我加快速度处理食材,很快就做好了饭团。偷偷去瞄了一眼,发现好心人还没睡醒。

    昨天没有注意,原来好心人的头发是微微带点棕色的,睡乱了的棕发蓬蓬的,让他露在外面的脑袋像个大绒球。

    好可爱。

    我写好小纸条,向好心人表达了谢意并解释了饭团的来源及我的去向,贴在盛有饭团的碟子旁边。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看了看时间,还算充裕,提着的一口气松掉了,我背靠在墙上,缓缓滑下,双手捂脸蹲在了地上。

    脸好烫,耳朵也好烫。

    这样子,起床,做饭,好像我是他的妻子一样。

    ……

    午休的完美美少女也捂住了脸。

    同桌吓了一跳,“你没事吧?便当没带也不是什么大事的。”

    我摇摇手示意没事,突然发现草稿本上满满都是我刚刚出神的时候写下的“太宰治”三个字,连忙盖住了。

    还是被同桌看见了一点儿,她满脸促狭,低声问道,“原来是在想喜欢的人啊,太宰治?名字好奇怪,像个假名,我们年级有叫这个的吗?”

    我连忙摆摆手,告诉她这只是我最近喜欢的一篇侦探故事里主角的名字,同桌半信半疑,放弃了这个话题。

    他确实就像一场梦,一个故事一样呢。

    我用笔一个个把名字涂黑。

    下次见面叫他什么好呢?太宰君?治君?太宰?阿治?

    笔动了动,在一个被涂掉了的治字上端端正正写下几个字:せんせい。

    下次见面请多多指教,太宰先生。

    第二次见面,与我和她努力的结果不能说没有关系,只能说毫无关系。

    我准备借冒昧留宿他的公寓上门感谢为由,满足自己想与他相识的私心。结果去了好几次,都无人应门。最后一次,那个看起来很凶的老婆婆说,他只是偶尔来这里住一两天,问我是不是被骗了需要帮助,我连连解释太宰先生只是帮了我一个忙,但婆婆还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似乎试图用眼神逼我到警局去。

    我有点失望,而她的沮丧情绪几乎要漫出来了。

    她每天都在石头下面等,这几天都没有哭,只是睁大眼睛盯着河面,在等一个或许会来的人。

    慢慢从期待得绝望,变成绝望地期待。

    我几乎想要去侦探社寻人了,但用什么理由寻呢?感谢不知名的好心人可以,但是那家侦探社在全横滨都很有名,我没有把握自己的零花钱能够付得起委托费。

    即便如此,我也在慢慢攒钱了,等攒到一个能给我自信的数字,我就去给我的希望充值。

    给我不知来由、不见去向的暗恋充值。

    好在,命运女神的眷顾,接起了这份缘分。

    用绳子。

    上吊的绳子。

    这天我又选择了一条平时不会走的路回家,这些天我探索横滨的进度比我整个高中生涯还要多。

    遇见了一棵树型非常美的樱花树。

    正是樱花刚开过的季节,缤纷的繁樱随风飞跃,挂于枝头的祈福牌随风飘荡。

    等等,好像不是祈福牌。

    是个人!

    我大惊,飞快地冲过去,等冲得更近了更是收到十二分惊吓。

    是太宰先生。

    怎么办,怎么办,他都已经在翻白眼吐舌头了。

    我焦急地四下望去,愣是没有看到按常理自杀者需要的凳子,平常比比皆是的各类杂物到用时更是一点儿不见。

    那个瞬间,我脑子一片空白。

    回想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叼着一把裁纸刀爬上樱花树的,只知道在割完绳子后手脚发软冒冷汗,一下子从树枝上滑下去了。

    幸好用手拉了一下,没有大碍,只是落地姿势不对,崴了一侧脚腕。

    区区小伤。

    我冲过去跪坐在太宰先生面前,帮他拉下了脖颈上的绳子。青紫的瘀痕印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可怖,他捂着嗓子不住咳嗽着,声音低哑。

    能出声,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但我仍然一蹦一跳地去把落在银花树下面的手提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拨了急救电话,又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提着手提包跳回太宰先生身边。手提包灰扑扑的,我灰扑扑的,太宰先生也灰扑扑的。

    两只花猫。

    我跪坐在太宰先生旁边,递给他我的水杯。太宰先生握在手上,并没有喝。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茫然地绞紧了手。

    说起来,太宰先生刚才,刚才是在……自杀吧?为什么要自杀呢?

    明明最紧急的时刻已经过去了,我却仍然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的人生纵使不是一帆风顺,却从来没有过想要结束一切的念头。

    自杀这种事,对我来说,停留在报纸上一页单薄的纸片。

    我沮丧地抿了抿唇,有点想叫她出来。她跟太宰先生一定更有共同语言吧。

    “美丽的小姐,就是你将我从冥河的彼岸摆渡而回的吗?”他脸上晕起一道病态的潮红,目光的焦距似乎落在我身上,又似乎落在我背后漫天的樱花上。

    我绞尽脑汁,终于在脑海深处挖出一个问题来,“请问,您是有什么烦恼吗?”

    “烦恼,那种事情没有啦。”他的目光稍稍动了动,落在了我的身上,“是爱好。”

    “爱好?”

    “嗯,自杀爱好者。座右铭是清爽而充满朝气的自杀。”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将自杀作为爱好的。

    “不管怎么说,总得有个理由吧?”

    “非得找个理由吗?嗯,今天天气很好,在这样的天气下死去是一件美事。”

    这题我会。

    “可以用照片定格想要留住的这一刻呀!”我从包里摸出手机,挪了挪跪坐在太宰先生身边,“看镜头,来,三二一,耶——”

    咔嚓。

    “看看看!”手机屏幕上显示了无忧无虑的少女的微笑和青年怔愣中略带惊讶的表情,以及剪刀手,我的。

    剪刀手可是灵魂!

    太宰先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总有照相解决不了的问题吧。”

    “嗯?”

    “比如说啊,朋友死掉了的话,相片无论如何也带不回那个人的吧。”

    “诶?”

    “被无良老板压榨,却无论如何也只能归结为自己能力不足。”

    “诶??”

    “世界上的一切,都有迹可循;人类的爱恨,是一个循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值得留恋的事物,找到了,也留不住。”

    我的眼睛已经转成蚊香了。

    太宰先生笑起来,双手交叉放到了脑后,“怎么样,请亲爱的小姐帮我解答一下吧。”

    这些题目都超纲了,呜。

    我默默地把手伸进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从中取出纸包着的两块儿柿饼,一块儿自己啃,一块儿递给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诶?”

    风水轮流转。

    “冬天做的柿饼太多了,再放要坏掉了。”我已经打开包装开始吃了,含含糊糊的说,“这种事情,完全不知道答案啊,”轻轻一抿,又沙又甜的触感在舌尖与上颚绽放,我闭上眼感受了一会儿,咽下这一口,才偏过头对他说,“但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不知道嘛,所以想不通什么的话,就吃饱了大哭一场然后睡觉吧。”

    我想了想,补充一句,“这是我的座右铭。”

    我都快吃完了,太宰先生还盯着那块儿柿饼看。等我把柿饼的残骸收拾好了,他盘腿坐起来,把柿饼随手揣进兜里,然后狠狠地揉了一下我的头。

    “小鬼。”

    “?”

    拜托美少女的头发很难洗的诶。

    我不满地鼓起脸颊,但心里倒是开心起来,趁此机会,我向他打听住址的问题。

    “那个房子我平时确实很少去,至于常住地址嘛,你把脑袋凑过来。”

    我依言把脑袋凑过去。

    被弹了一下。

    “不告诉你。”

    我捂住额头,控诉地看他。他却没再看我,只是把脖子上之前弄得松松垮垮的绷带拆下来,又缠上了新的绷带,挡住了脖颈上青紫的痕迹。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绷带缠身的样子。

    如今我隐隐明白了,绷带下都是些什么。

    我为太宰先生难过起来,太宰先生却没在意,看了一眼天色,说,“走吧,送你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们两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只是第一次是羞涩和陌生,如今则是我单方面的心事重重。

    突然,我意识到一件事,停下了脚步,“我叫了救护车!”

    “没关系,救护车不会来的。”太宰先生说,“我听见小姐描述了我的样貌,他们都已经很了解我了。”

    我哑口无言。

    这就是我和太宰先生的第二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和第三次见面之间隔了很久,大概足足有一年多吧。

    与第一次和第二次见面之间我那急切焦虑的心情不同,这一年多里,我并不为无法见面感到焦心。

    我仍然不时想到太宰先生,但那种思念,慢慢地更类似于一种象征。在见识到太宰先生的另一面,而他向我提出那个问题之后,我们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他的灵魂向我发出一声跨越千万年的询问,于是这宇宙中,再没有一个孤独的我,而是为回应他的询问而活着的一个我。

    当我找到答案时,世界将带我到他的身边。

    我没来由地笃信着。

    高二的课业逐渐繁重,一天,同桌趴在桌上,抓着头发相当受不了地哀嚎起来,“啊,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我歪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写题。

    这样的感叹,她每天都要发出好几次。

    “完全不明白啊!这些讨厌的题目完全搞不懂啊!老师还一直催着得选分科分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选,干脆退学好了!还可以省点脑细胞和头发。”那头蓬松的短发被她揉得乱七八糟。

    我从抽屉里摸出一盒饼干递给她。

    “蔓越莓饼干,要吗?”

    她噌地一下坐直了。

    “要要要!”

    同桌接过饼干盒,敏捷地躲过后座试图抢食的手,取了一块饼干抓在手上,珍惜地一点点咬着,幸福地眯起眼睛,“太好吃了,小千鹤的手艺还是这么棒!要不我们俩一起退学去开甜点店吧!你负责做甜点,我负责出纳,我们一起赚很多很多钱,把连锁店开遍全日本!”

    后座发出嘲讽,“我看你根本考不到出纳证吧,白痴。”

    “什么,有人在说话吗?我只听到一只败犬在狂吠诶。”同桌翻了个白眼,假装没看到人地四处望望,随后又沮丧地趴下来,脸贴在桌子上,闷闷地道,“啊,说得也是,所以不学习果然是不行的嘛……小千鹤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本来想乘胜追击出言嘲讽地后座,推了推眼镜,不说话了。

    我咬着笔头,眼睛仍然盯着题,“当医生吧。”

    “诶??”

    好几个不同声音响起。

    被这么一搅,我也写不下去了,抬起头来有些怨念地盯着同桌。她随意地摆摆手,继续追问,“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我的眼前闪过太宰先生躺在满地樱花中央,微笑着看我的场景,指尖无意识地扣了扣笔杆,“想救,人。”本来想说救一个人,硬生生把中间的两个字吞下去,反而一字一顿,格外坚定了。

    对于那些问题的答案,我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但这份想要帮助的心情,是真实存在的。

    在生死之间摆渡,终有一天能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吧。

    会的吧。

    “怎么这样——”

    我回过神来,只见同桌泪汪汪地望着我,我被吓了一跳,慌里慌张拿起纸巾准备递给她,她扑过来抱住了我。

    “怎,怎么了?”

    “小千鹤怎么能这么好!”

    “也没有那么好啦……”明明是特别有私心的一个愿望。

    “才没有,小千鹤超级完美。”

    赖在我怀里不肯走了。

    后座问我,“所以是要考东京大学理科三类?”

    我点点头,“有这个打算。”

    他推了推眼镜,“加油,你的偏差值应该问题不大。”说完他突然起身,用笔杆狠狠戳了同桌的背一下,她一下就从我怀里弹起来,对后座怒目而视,“干什么啊你!”

    “差不多得了吧,人家可是要考东大的,每一分每一秒的学习时间都很宝贵,跟你这个吊车尾可不一样。”

    “是中游!你这个四眼田鸡!”

    “那我可不管,排在我后面的我向来不记名字。”

    “可恶,你嚣张什么!等着,我下次就超过你!把你甩得远远的!”

    同桌一下子就忘记之前的伤感情绪,奋笔疾书起来。

    我和后座相视一笑。

    总而言之,高二和高三就在偶尔的打闹和大部分的奋笔疾书中度过了。为了节省时间,几乎没有再去鹤见川,回家也总是走的最节省时间的路。

    自然没再见过太宰先生。

    天气逐渐变热,走出考场的一瞬间,我听见了一声清亮的蝉鸣。

    原来已经到夏天了啊。

    毕业典礼上,我作为代表讲完话,大家带上博士帽拍完照,理论上就要像被抛出的博士帽一般各奔东西了。

    当然,也不一定,网络时代,保持联系的方式也很多样。

    毕业典礼上很多女生在要男生衬衫上的第三颗纽扣,后座委婉拒绝了一些女生的要求,但随手扯下第二颗扣子,塞进了同桌的手里。

    “拿着。”

    同桌下意识反应道,“你叫我拿着我就拿着,那我不是很没面子。”随后僵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后座双手插兜,神情自若,“爱拿不拿不拿拉倒,反正是你的东西。”说完他转身就走了,我却注意到他紧咬牙关从而显得紧绷的下巴。

    我若有所思。

    同桌看着这颗纽扣发起了呆,脸慢慢地变红了,“他是什么意思,他……”

    “他是什么意思姑且不论,”我打趣道,“认识你这些日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脸红。”

    同桌惊讶地拿手捂住了脸,像发现新大陆那样叫道,“真的诶!变烫了!”随即她跺了跺脚,冲出去找后座了,隔很远还能听见她的声音,“真是的,跑那么快干嘛!”

    太天然了。

    我婉拒了所有第二颗纽扣,但口袋仍然被纽扣满满当当地填满了。典礼将近尾声的时候,同桌扯着后座回来递给我两颗纽扣,我收下纽扣,看着他两别别扭扭扣在一起的手,微笑着说道,“恭喜!”

    他俩吓了一跳,手一下松开,又马上紧紧地扣了回去,匆匆忙忙和我道别。

    回到家中,我专门找了一个礼盒,把收到的各式各样的纽扣装了起来。

    看着盒子,我发起了呆。

    说起来,两次见到太宰先生,他似乎都是有穿衬衫的。

    那么,那么……

    我能拥有他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吗?

    呜啊!

    像被这个想法烫到了一样,我浑身一抖,轻跳了一下,差点把桌子上的盒子打翻。

    但我却无暇顾及这一点小事,我冲出门。

    现在是三点多钟,如果努力一把的话,如果努力一把的话。

    或许,或许,我能在毕业日拿到太宰先生的纽扣!

    我甚至连校服也没有换,在街上狂奔,好在今天是毕业日,有无数的故事结束,也有无数的故事开始,我在其中并不显眼。

    我跑过那一棵樱花树,如今花落叶繁,树间无人;我渡过鹤见川,那磐石依旧沉稳孤独地立在那里;我路过街上来来往往地无数行人,未来或许会认识的人,曾经熟悉却已陌路的人,这世界有那么多人,那么多,而我想见的只有一个。

    太宰先生。

    心在胸膛里鼓噪着。

    我在太宰先生的楼下停下了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某一种莫名地预感让我抬头望去。

    没有他。

    没关系。

    我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摁响了门铃。

    接连摁了好几下。

    没人应。

    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

    哦不,是她。

    算了,没关系了,就是我,我就是她。

    面对太宰先生,我和她做得一样烂,不知道太宰先生喜欢怎样的自己,不明白怎么去接近太宰先生,自以为是地以为喜欢一定有结局,却忽视了单恋不过是一个人的狂欢。

    我的泪水汹涌而出。

    我靠坐在门前的地上,头埋在膝盖上,痛痛快快地哭起来。

    没过多久,我听见熟悉地拐杖声。

    是那个老婆婆。

    是谁都行,怎样都好,赶快走吧。

    我自暴自弃地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拐杖声停了一下,随即笃笃笃地远去了。

    我抬起头。

    一包纸巾安静地陪伴着我。

    婆婆人真好啊。

    我好像没那么难过了,又好像更难过了。

    那继续哭吧。

    我把高中两年的泪水在这一下午挥洒而尽,一直哭到黄昏的到来。

    远方的太阳洒来温暖而不耀眼的光。

    笃笃笃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仍然抽噎着,但心情已经缓和许多了,准备起身向婆婆道谢。

    腿好像麻掉了。

    在我低头戳戳揉揉我的腿的时候,婆婆的声音也响起来。

    “诺,就是这个女孩子,我看到她在这里等你好几次了,你跟她好好谈谈吧。”

    她似乎还想说两句,但最后只是摇摇头,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啊”走了。

    余下我屏住呼吸抬起头。

    夕阳给那个我日思夜想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

    “你是妖怪吗?”

    “嗯?”他蹲下来打量我的腿。

    “你是妖怪吗?就是只能在黄昏逢魔之时出现的妖怪,等到日出之时就会消失。”我循着脑海中的想法说道,他仍然穿着一身沙色风衣,风尘仆仆,神情中带着几分倦怠,闻言轻轻弯了弯唇角。

    “那天早上小姐不是看到我了吗。”

    “或许那只是个幻象之类的。”我也跟着稍稍笑了一点点,但很快就垮掉了,“如果你是妖怪的话,请告诉我。”

    一直寻找,好累啊。

    他的手突然覆在我的腿上,带着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捏揉了起来。又酸又麻又痛的感觉冲入大脑,让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抱歉,忍一下哦。毕竟我是个没用的妖怪,没法给小姐表演神奇的法术。”

    他似真似假地难过起来。

    我顾不上腿的疼痛,伸手抚上他的眉,真心实意地说,“不,你在我心中比那些大妖怪厉害多了。”

    在我伸手的时候,太宰先生似乎有点儿想躲,但他最后没有躲开,只是挑挑眉。

    “好笨啊小姐,真的相信世界上有妖怪?”

    “我不笨!”

    只是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太宰先生沉默,向后躲开我的手,一只手摁住我的膝盖,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脚腕,“麻烦小姐忍一下了。”随着他的话音,他轻柔但无可动摇地把我蜷着的腿拉开来了。

    “痛痛痛!”

    眼泪唰的又下来了。

    效果确实是好的,没几分钟,我的腿就已经不痛了,他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我试探性走了几步,很稳。

    “走吧,送你回家。”

    我站住不动了。

    “怎么,小姐难道是睡我家的榻榻米上瘾了。”

    “今天是我的毕业日。”

    “是吗,恭喜小姐。”

    我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干脆闭着眼睛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所以我想要太宰先生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

    沉默。

    呜呜。

    不敢睁眼。

    “那小姐觉得我为什么要给你呢?”

    “因,因为……”我喜欢你。

    只能太宰先生喜欢我才行。

    我沮丧地抿紧唇,不说话了。

    沉默。

    “拿你没办法。”

    太宰先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