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三二 饭来张口

    因着被阿九作弄，玉婵的面上被揉出了印子，倒是遮盖了先前被阿九舔出的痕迹。

    她握着靶镜，左右瞧了瞧，还好看不出痕迹了。

    阿九盯着她动作，握紧了拳头，心下惴惴，生怕她发现将才她的头发被他揉乱的蛛丝马迹。

    玉婵心大，只当是自己睡松了发髻，装模作样地对镜抿唇笑了下，十分满意自己的端庄美丽容颜未毁。

    “真不错，”她点点头，“容颜依旧。”

    玉婵放下靶镜，“啪嗒”一声，阿九僵了僵身子，不由得吞咽一声。

    她毫无所觉，拍手干脆道：“好啦，用膳去吧。”

    阿九暗自吐出一口气，身子陡然放松。

    玉婵趿拉着绣鞋跨出小书房，在廊下大摇大摆地走着，要往堂屋去，阿九便也亦步亦趋跟在她后头。

    原先她是总要到正院与阿娘爹爹一道用膳的，懒怠的时候就在自个儿院子里用了。

    可解了足禁好多时日了，拢共也才去正院两叁趟。

    近来柳芷清知道阿九常来，他一天到晚和玉婵玩到一处，便随他俩意了。

    玉婵早先稀里糊涂，还担心被训，可近几日终于觉出一些不同了。若是以往，阿娘爹爹也该要叫她去一趟，好歹要考校她一番，如今却随意多了。

    大抵是看在“客人”的面子上。

    这么想着，玉婵便瞥了眼身旁的少年，忽地就看他更顺眼了些。

    唔，他日日来的话，自己岂不是再不用面对考校？

    玉婵要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心情十分美妙，圆圆的杏眼眯了起来，眼尾上挑，像只餍足的小狐狸。

    阿九早觉察到她的视线，见她高兴，便也抿着唇，露出小犬牙，走着走着便凑近她，牵她袖摆。

    “？”玉婵低垂视线，看他姿态也是十分乖驯，心情大好，好似完全忘了下午他的所作所为。

    她抬起另一只手臂，就抚上他发顶，用力揉了揉。阿九垂着脑袋，微眯着双眼，任由她胡作非为。

    玉婵揉够了，反手抓住他的手，带着他也大步走起来。

    阿九踉踉跄跄被她带着，一路跟着她进到堂屋。

    晚膳早就摆上了桌案，就等他俩来用了。

    玉婵带着他落座，早先的主人意识又回来了，她兴致盎然，亟待再教导阿九一番。

    她笑眯眯地盯着身旁的少年：“阿九啊……”

    “……”阿九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想夺门而逃。

    玉婵上手捏了捏他的颊rou：“你也老大不小啦，也该学会自己吃饭了。”

    “……”阿九鼓着脸，表示拒绝。

    玉婵才不管他，强硬地往他右手里塞了双筷子，怕他还不熟练，又往他左手塞了把勺子。

    玉婵满意了，自顾自拿起碗：“好啦，快吃吧。”

    她做起示范，用勺舀了半碗鱼汤，小口小口喝起来。

    阿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但见她红润的双唇微启，纤纤玉指捏着勺柄，舀了半勺汤，鼓着双颊吹了吹，待凉一些就往口中送，汤水浸湿双唇，愈发显得她的唇rou水润饱满。

    他不自禁吞咽一声，忽又觉得口干舌燥起来，眨了眨眼，视线转到桌案中央的鱼汤，学着玉婵的样子，舀了碗汤，却直接端着瓷碗喝了半碗。

    鱼汤鲜咸可口，却解不了渴，他舔了舔唇，又看玉婵作态。她才喝了几勺，就放下碗勺。

    阿九一下便凑近她，将手中的碗勺端到她面前。

    “作甚？”玉婵拧了拧眉，见他舀了勺碗里的汤，就往她唇边送。

    她眨了眨眼，笑道：“要喂我呀？”

    阿九抿唇，点了点头。

    玉婵见他十分有做优秀小弟的潜质，心中雀跃，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坐直了身子，又屈尊降贵地垂首，启唇喝了一口面前的汤。

    阿九觉得心口痒痒的，又舀了勺鱼汤递到她唇边。

    哎呀哎呀，玉婵愈发得意，鼻子要翘到天上去，看来阿九小弟很是仰慕她嘛。

    盛情难却啊，如此一来不再多喝几口是不行的嘛。

    她小口嘬着汤，眯了眯眼，仿如腆着肚子的大老爷喝上了佳酿。

    又喝几口，玉婵有些腻了，抬了抬下巴，拿乔起来：“我喝够了，现在要吃菜了。”

    作势要拿起筷子，却被阿九的胳膊格挡了一记。

    阿九瞥她一眼，低垂着眼睫，耳尖红了起来，声音喑哑道：“我来。”

    学着先前她捏筷子的姿势，要去搛菜。

    玉婵心情好，也不嫌他姿势别扭了，极有耐心地等他。

    作为老大，主人家，她有一颗包容之心，对小弟的用功乐见其成。

    阿九才上手，搛不起rou菜，只好用筷子挑起一根青菜，捏着筷柄的手颤颤巍巍地往她眼前凑。

    “……”看出来是十分不容易了，玉婵原谅他这一回，张口将青菜吃入口中。

    阿九见她启唇，小舌伸了出来，去勾青菜，才将菜吃了进去，便又搛一根菜，喂到她口中。

    玉婵又吃了。

    他显见地兴奋起来，又搛了几筷子的青菜，一一被她勾了去。

    几回下来，玉婵被喂了太多青菜，终于忍无可忍，主人家的耐心也被磨没了，一把拍开他胳膊，抱胸气道：“我要吃rou！”

    再吃下去她脸都要绿了。

    阿九有些可惜，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瞧她。

    玉婵眉毛倒竖，瞪眼威慑他，终于见他将筷子伸向卤鸭，那卤鸭被淋满酱汁，棕红泛着油光，咸甜带辣，是玉婵惯爱吃的。

    就是放得离两人都有些远，在汤盆的另一侧。

    阿九搛了几回菜，稍微熟练了些，信心十足地抻直胳膊，搛起一大块鸭rou，却不想往回收手的时候，那滑溜溜油润润的酱汁起了作用，鸭rou直接溜出了筷子，“咕咚”一声落进了鱼汤盆里。

    汤水溅了起来，落到四周，两人的衣衫上也落了点点汤汁。

    玉婵咬咬牙切齿：“阿九！”

    阿九眼疾手快，捂了耳朵，忙往外跑。

    玉婵自知跑不过他，在他跨出门时立马喊道：“站住！”

    阿九倏地停了下来，转身面对她，耷拉着眉眼，一副知错就改的乖孩子样。

    玉婵嘟着嘴，有些闷闷不乐：“我又不是不讲道理，你作甚一下就要逃……”说着就低垂下脑袋，声音也有些委屈哽咽起来。

    阿九放下手，立马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扒着她膝头，一脸焦急地瞧她阴翳下的脸。

    不想玉婵忽地抬起眼，亮晶晶的双眼对上他诧异的神色，一把抓住他两只耳朵往上扯，得意道：“哼，你再逃呀？”

    阿九呆愣住了，做不出反应，左胸下的心脏越跳越快，砰、砰、砰……

    天暗下来，屋内有昏黄的烛火光照着，玉婵的身形与周身环境融融地映在一道，也变得温暖暧昧起来。

    阿九见她笑着闹他，露出两排白牙，也不由得咧开唇角，随她一道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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