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回合 南柯梦醒

    凤辛猝不及防，一身花哨衣服瞬间多了个鞋印子，险些栽倒下去，好在最后一刻堪堪才找回平衡，只是人却有些傻了。

    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愤愤想起辩驳：“我是凤凰！凤凰！！”

    “胡说，天底下哪有你这么蠢笨的凤凰？”

    你自然是半点儿不信，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睥睨着他。

    毕竟妖族志中曾记载，凤凰一族本承泽真神血脉，是在诸神陨落、神格凝聚而成天道后，才来到下界，归为妖族。

    饶是如此，凤族生来仍是智珠在握，天下独一份的聪慧机敏。

    而这人……

    这蠢鸟见你不信，立刻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有证据！”

    他在脸上摸索一番，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的明艳容貌。

    你还在等他证据，却见男子扬起唇角，一张脸被易容闷得有些泛红，笑容却倨傲而得意。

    “山鸡怎会有我这般绝世容颜？”凤辛理直气壮地狡辩，“我有凤凰血脉，才会如此好看。”

    你看着他得瑟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故意道：“我倒觉得，比起白止身姿风仪，你略输一筹。”

    凤辛果然急得跳脚，“你别信他！他最会装了，他这种宫斗脑子都很会装的！他就是想利用你离开不老山……”

    “你不也是一样吗。”你淡淡打断他。

    凤辛顿时止住声音，张了张口，忽而抬手把长发揉得一团乱，挡住了脸，不让你看到他的表情。

    “我原本……的确是这样想的。”

    他声音有些不甘似的，也不知是在懊恼什么，极小声地念，“可后来，你……”

    他倏地话锋一转，又开始讲竞争对手的坏话，“我和白止不一样——他是自己逃离青丘的，可我还有疼爱自己的族人……我还想再见他们一面。”

    凤凰的领地，自是花团锦簇，天地间一片明光。

    难怪养出他这样任性骄矜的脾气。

    你静静听着，却见凤辛低着头，忽而浑身一僵，也不知想起什么，仿佛青天白日见了鬼，整个人都吓傻了。

    你还等着听对方多说些情报，急得在他身上敲敲打打了好一会儿，凤辛才有些回过神来，期期艾艾道：“我……或许，你先答应我不要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快说就是。”你着急等着听故事。

    凤辛这才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小声叨叨：“我好像、或许，和龙族，有一段族长定下的娃娃亲……”

    你：“……？”

    这一段过往，还要从两族的通病说起。

    凤凰和龙族一样，不仅子嗣稀少，还眼高于顶，只看得上同自己一般生来强大的血脉。

    只是如今要诞下纯种血脉实在太过困难，是以这两族便立下约定，彼此通婚，而诞下的子嗣本体继承了哪边特征，便归于哪方。

    而凤辛就是他那一辈中，被钦定的联姻对象。

    只是他运气实在不好，等了百年，自己都从奶娃娃长成翩翩少年，龙渊那边，才传来某条黑龙刚下了颗蛋的消息。

    也正因彼时他闲得无聊，想飞去看看自己的小未婚妻，才会路过不老仙山上方，无缘无故被囿于山中，想来如今，和对方的婚约已比黄花菜还凉……

    你听完一切，只觉无语。

    白止是逃婚被困也就罢了，怎么凤辛去看看自己定下婚约的龙蛋也要被关，这座山实在不讲道理……

    凤辛却十分在意你对这件事的看法，见你毫无反应，慌慌忙再三保证，“我入仙山的时候，那条龙都还没孵出来，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无所谓地耸肩。

    他蓦地便不讲话了，十分郁闷似的。

    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旧事重提，“所以……相处之后，你选出谁更好了吗？”

    噢，倒是差点把最初的目的给忘了。

    你不解道：“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呢？既然人族来去自由，我把你们两个都带走不行吗？”

    凤辛却摇了摇头，“不老仙山法则特殊，虽人族出入自由，但自山中，只能取走一样宝物。”

    ……难怪得这两人要如此费心争取。

    毕竟再等得其他人来，也不知还要过多少个百年。

    你微微蹙眉，正思索间，却见周遭一切已开始变幻消解。

    想来是你酒劲褪去，即将转醒。

    凤辛也察觉到了异状，沉默片刻，抬起脸来，透过乱糟糟的长发，忽然朝你笑了一下。

    “虽然我容貌身世、无一不佳……”

    他好像十分失落，但又不愿被人看出，于是故意装得坦然，“何况又生得这般貌美，想来是人见人爱……”

    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消散，只是尾音还带着与生俱来的骄矜。

    “但如果……你更喜欢他的话。那就带他走吧。”

    他的手摸索过来，勾勾你指尖，留下最后一句话。

    “毕竟小爷心软，不愿见你为难。”

    恍惚间，南柯梦醒。

    你倚在一棵参天古树下，不知睡了多久，被花荫叶影落了满身。

    而四周已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