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回合 “我们把师尊变成女孩子吧。”

    他笑起来的时候，那无双颜色，有如江南三月的春水，是一种难分性别的明艳。

    只是说话时习惯性的语调实在太过特殊，你几乎立刻便认了出来，也朝对方弯了弯眼睛。

    “小白花，”你笑盈盈称赞，“很适合你。”

    少年闻言，似是其实没料想能得到这样的回答，微微睁大双眸，有些讶然。

    但笑意随即就如池水漾开，盈满眉梢与眼角，一瞬间映得神采更是明艳灵动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矜持抿一抿唇，掩去盈盈笑意，踩着满地的枫叶，向你走来。

    待到对方几乎是站到眼前，你才发觉，筱百华不但换了身打扮，个子变高，连容貌也变得不大相同。

    尤其弧度圆润精致的眼尾狭长了些，不减清艳，只是多了几分新鲜的少年气。

    你看了半天，只觉哪哪都不尽相似，又隐约带着先前的影子，忽而有些茫然，“你这是去无痕整容了吗？”

    “整容？”少年思索片刻，慢悠悠解释道，“因为我是百花主，天地间自然诞生的魅。”

    他朝你摊开掌心，手中一缕烟云聚散，飘渺难测，刹那间生出万般变化。

    精魅顺应天时而生，身体只由灵气凝聚，本该没有性别。

    只是筱百华既被天道选中成为“剧情女主”，为了方便，索性一直以女身示人。

    噢……

    也就是说，差一点点，你穿的就要是一本耽美小说了……

    你呆了会儿，默默把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抹去，“可是……为什么要换一副模样？”

    明明之前的小白花形象都已经看习惯了。

    百花主手中聚散的烟云凝成洁白梨花瓣，轻轻一吹，就打着圈儿缓缓飘落在枫叶堆上。

    他并不看你，只是垂眸看着那一抹洁白，唇角漾开小小的弧，“因为，师娘好像喜欢这种类型呀。”

    ——也就是，容貌殊丽的美少年。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谣言！

    饶是你向来问心无愧，也被这话说得有一点脸热，“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嗯，什么类型？”

    百花主歪了下头，“因为妖龙，还有师弟……而且有花草说，师叔在研制变年轻的丹药呢。”

    ——嗯？

    等一下。

    师兄怎么、又在研发奇怪的药了……！

    你打定主意待回去了一定要审一审他，只是此刻，倒有更在意的事情，“为什么这样称呼他们？”

    这点你早就好奇，筱百华从来不喊任何人的名字，从来只用某个身份标签来称呼。

    少年闻言，黛色的眉微微颦起。

    黑白分明的眸中，流露出一种孩子气的困惑，“人类的面容太难辨认，我分不清楚。”

    ……原来如此。

    难怪之你当初和小龙一起听筱百华和同门闲聊，那时她便精于敷衍大法，讲话没一句重点。

    想来恐怕因为不能辨认容貌，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你默默想了会儿，“……那你怎么分辨谁是谁？”

    筱百华沉默片刻。

    再开口时，脸上罕见地露出一点厌烦的神情，但很快掩于习惯性的淡笑之后。

    “我可以，看见你们的身份。”

    在他眼中，所有的人自诞生之时，就被贴上了标签。

    这是天道对唯一主角的偏爱，便于“她”认出每一位真命天子。

    标签除“身份”外，还有颜色之分。

    攻略成功前的对象为绿色，成功后是金色。

    占据少许戏份的配角是黑色。

    而你作为全文最大的恶毒女配——是赤红近黑的色泽。

    那日你恢复记忆时，百花主收到花灵报信，赶来时，恰巧看见你的“标签”褪去艳红，化作难以辨认的字符。

    百花主见你惊讶，也只是舒眉浅笑，总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音色渐渐轻了，“我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等来一个变数。”

    所以，他总是想见一见你。

    想和你说一说话，想和你亲近。

    却又总是不懂感情，徒劳惹得你防备不喜。

    也因为不懂感情，攻略不了任何角色，囿于轮回，一遍遍被按头强迫着谈恋爱。

    “……”确实是有点子惨的……

    可是、可是他总是神出鬼没的，确实很吓人嘛……

    你哪里知道他究竟是好是坏。

    你摸了摸后脑勺，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安慰对方。

    少年却已自顾自蹲到地上，随意捡了片枫叶在指尖转着，模样很有些怅然，“等师娘走了之后，宗门又会变得很无聊。”

    “呃……那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不行的，”筱百华摇了摇头，“我得留下和师尊发展恋情。”

    你：“……”

    虽然明白这个“恋爱”恐怕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但你还是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怎么发展？”

    “师尊深夜会来我房间。”

    “……然后呢？”

    “然后，我就照常睡觉嘛。”

    百花主掀睫看你，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又无辜。

    “师尊有时候抱剑坐在角落发呆，好像很怕我非礼他……其实，我都看不出师尊长什么样子的。”

    少年讲到这里，撇了撇嘴。

    他将手中握着的枫叶别在你裙角，这下你身上也缀了金红，和他的新衣服很像。

    嗯……就这样……？

    还真是敷衍至极的师徒恋情。

    你听得有点想笑，又觉得不太礼貌，咬着唇堪堪忍住。

    想了想，也蹲下去，和筱百华一起玩枫叶。

    其实，他性情倒有些像小孩子。

    大概因为一直只和花木交流，对很多人情世故都不太清楚。

    你玩了会儿，正想问筱百华今后有何打算，却听见他十分认真地道。

    “等……事情结束，我就不做女主啦。”

    “那你要做什么？”你含笑逗他。

    少年偏过头来看你，笑得两眼弯弯，分外无邪。

    “自然是做男主呀。我们把师尊变成女孩子，来代替我吧。”

    你：

    1.女装司无涯，好耶！

    2.“……可是我还要用的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