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捞金
大海捞金
办公室上放着一个灰色的文件夹，周让打开里面，是让顾亦宸找的资料，Y城叫许鸢的同名同姓几百人，他看着堆积如山的档案，觉得有点头疼，早知道，再多问点信息了，这样大海捞针，怎么找得到。 翻了一下午，几百份档案终于翻完才找到了她的名字，许鸢，22岁，Z市人，无父无母，大学毕业后定居在Y城，是个自由职业者，婚姻状况，未婚。 人际关系倒是很单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看起来就是天天宅在家的无业游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未婚，看起来也不像是有男朋友的样子，那么，他就可以正式对她展开追求了。 已经睡了回笼觉的许鸢，在送周让出门后，终于感觉到肚子开始咕咕叫，于是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螺蛳粉，打开平常下饭的电子榨菜，一边吃，一边看，时不时看向手机，但是许久都没有收到电话或者信息。 她叹了口气，也许他就是客套一下，显得不那么尴尬。 许鸢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电视里，但是心里好像有条虫在咬她一样，还是没忍住拿起手机，亮屏，里里外外翻完了所有信息，10086移动商的短信一发好几条，杂七杂八的促销广告一大堆，但是，就是没有他的信息。 吃饱了，许鸢瘫在沙发上，将手机一甩丢在地毯上。 不想了，不想了，就当是美好的意外好了。 正当她看着天花板发呆的时候，另一边，翻了一下午档案的周让终于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但是拨出去却是空号。 她换号码了？ 周让眉心紧皱，这下麻烦可大了。 于是两个人，一个期待着对方的来电，一个找不到对方的号码，彼此惦记，却又乌龙地错过了。 第二天一早 周让晨跑回来，洗完澡，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去上班，就听到电话响。 “周警官，五洲花园有一栋小区的业主打电话报警，说是有人在楼顶准备跳楼，已经联系了消防的同事出警，也正在呼叫心理专家前往，你这边是直接去现场，还是我叫人过去接你一起。” 听到王鹏已经安排人前往现场，周让不再多说，只回复了他要不要过来接的问题。 “不用，我直接开车过去就好，你带人控制好围观群众，避免出现刺激轻生者的情况。” “好的。” 五洲花园里，不少居民看着楼顶边上坐着的男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听说是家里闹矛盾了，还很年轻一个小伙子，怎么就想不开了。” “唉，现在的年轻人不比我们以前哦，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很。” “可不是，一点小挫折就要死要活的，要是以前，哪有这么多事。” “别这么说，嘴上积德，或许人真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让一让，让一让，请不要在这里围观，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家，回家。” 穿着便衣的民警在底下疏散着人群，让消防的同事铺好气垫，防止意外发生，每个人都在尽自己的努力挽救这个视图轻生的男人。 楼顶的风呼呼的吹着，坐在楼顶露台边缘的陈铭看着高楼下的人们，好像已经听见了他们在议论他的事情，说着他的谣言和八卦。 这个世界没有救了，不会有人理解他的。 看出轻生者试图往前挪动的迹象，何医生喊住他，“陈铭，陈铭是吧，你冷静一点，你先不要动，天气这么凉，你穿的那么单薄，不冷吗。” 陈铭看着冷风吹的他的衣摆呼呼作响，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眼，回望着他，“比人心还冷吗。” “陈铭，你听我说，这样吹，很容易感冒的，父母会担心你的，知道吗？” 何医生看见边上悄悄系上绳索正从平台边缘走过去的消防员，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扯着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 仿佛被触碰到窒息的边缘，想到他那对令人作呕的父母，他大声的怒吼着，“我不需要这样的父母！他们不配！” “好，好，他们不配，那你也想让自己的生命就这么结束吗，没有人知道你为什么自杀，他们只会觉得你懦弱，只会用死亡逃避现实，你想要成为别人的笑柄吗？” “我已经是他们的玩偶了，我已经是他们的出气筒了，还不够吗？” 想到在校园里遭受的虐待和不公，陈铭只想离开这个世界，只想以死寻求解脱。 “会过去的，陈铭，你现在遭受的一切，你不想报复回来吗？你就甘心这样死去，没有任何人知道你受的委屈吗？陈铭，死亡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面对，才能真正的解决这一切。” 何医生见他神情恍惚，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于是她放慢脚步，试图靠近。 “你别过来！” 陈铭看见她的动作，好像反应过来什么，突然站起身。 “别动！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何医生看他身影在平台边缘摇晃，不敢再动，于是站住。 这时站在平台边缘的消防员已经靠近他的周围，比了个手势，示意随时准备好将他拉回去。 没想到意外就在此刻发生，陈铭不知道为什么，低头看了眼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耳边仿佛幻听到学校里那些社会败类的嬉闹声，他们不停的叫嚣着让他跪下，他们不停的嘲笑着他无力的反抗。 他觉得好累。 他只想要自由，为什么这么难。 “不要！！！！！！！！！” 平台上，陈铭对着何医生笑了一下，俯身跳下楼。 消防员系着的绳子一把握住，跟着跳下去，没能抓住他。 底下围观的人群看见他真的跳了下来，四处逃离，人群拥挤着，呐喊着，消防员们紧急拉着垫子试图接住他。 世界仿佛在这一秒按住了暂停，垂直坠落的少年，买完早点被人群拥挤着撞到事件中心的少女，贯穿的树枝，流淌的血液，垂落的手臂，无力回天的少年。 穿着白色针织衫的许鸢，看见面前的人以秒速的速度掉在树上，被枝干贯穿，双眼直视着她。 他绝望的面容，不甘睁大的双眼，不停的在脑海里回放。 许鸢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豆浆摔在地上，打湿了她的裙摆，黏黏腻腻的感觉，她仿佛失去了知觉，变成了木偶。 “没事，闭上眼睛。” 眼睛被一双温暖的手捂住，她被一个强壮有力的身体拢入怀中。 察觉到暖意，许鸢楞了一下，睫毛轻眨着拨动他的掌心。 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周让手心痒痒的，天知道他站在警戒外看见被人群挤来挤去，最后摔在地上有多着急，尤其是，她几乎目睹了整个过程。 看着她瘫软在地上，他第一次罔顾自己的身份和职责，冲向她，明明此刻他应该和队员进行现场的紧急疏导，但是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她眼神涣散，失去神志的样子。 于是他没忍住走上前，捂住她的眼睛，抱住她。 “没事了，不要怕，闭上眼睛，都是意外。” 许鸢的双脚失去知觉，僵硬的无法动，刚刚，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她的面前，她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瞬间，巨大的精神冲击使得她无法对他的安慰做出任何回应。 “他死了，是吗？” 颤抖的双手死死抓着周让的肩膀。 “是。” 周让看了眼面前的惨状，撇过头看向她，放低了声音，“我抱你起来好不好，他们还要处理事故现场。” “好。” 回答完，许鸢就低着头埋在他的胸膛里。仍旧止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