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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勉强止住血的残腿,似笑非笑的围着她走了两步,“我再问你一遍,我的同伴去哪儿了?”海云生正要开口,就见他那只应该是拿着兵器的手虚虚抬起,瞄准了她另外一条腿。海云生被秦墨池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惊得魂飞魄散,她一条腿还满草坡的撒着,再来一箭,就算她是千年的大妖也是招架不住的——这可是天玑弩!“秦先生,”海云生惶急地叫了起来,“手下留情!”秦墨池望着她,神情漠然。海云生知道以自己的手段是降不住这头小豹子了,咬咬牙说:“跟进来的小伙子如无意外也会被送来这里。”秦墨池露出怀疑的神色,“那他现在在哪儿?”海云生也有些疑惑,又不敢说不知道,便模棱两可地说:“大概……还在路上……”秦墨池对阵法不了解,也不知道这种阵法会出什么纰漏,不过既然他和海云生都能顺利被送过来,没理由前后脚跟着来的李野渡会被送到别的地方去。现在海云生也说不清,秦墨池决定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一边。“朱权呢?”海云生摇摇头,“不知道。”秦墨池却是知道的,如果这里就是他们选中的地点,那么到了所谓的吉时,朱权无论如何也会出现的。“最后一个问题,他是如何给你下饵的?”海云生不吭声了。秦墨池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话,便点点头说:“既然如此,那你暂时没什么用了。”说着又抬起手臂。海云生目眦欲裂。秦墨池抬手拨了一下弓弦,内劲随着弓弦的振动激荡而出,海云生连句话都说不出便一头栽倒在地。她确实是低估了秦墨池的能力,他身体力融进了阿骊的妖丹,纵然使用时还不甚圆熟,但却是实打实的千年修为。只拼功力,她和阿骊之间只怕也是不相仲伯。秦墨池盘膝坐下,将天玑弩横在膝上,催动内元缓缓在经脉中转动。秦墨池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入定了,知道自己是妖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知道自己有了颇厉害的妖力也有大半年了,清宁也教过他“天一派”的运功口诀,但他于修行一事原本就不放在心上,故而口诀背得滚瓜烂熟,却从来没怎么认真对待过。然而这一次,或许是天玑弩饮了血,暗合了秦墨池凶兽的本性,秦墨池刚刚习惯性的默念了两遍口诀,便破天荒的入了定。浑厚的内元顺着经脉缓缓游走,像大海的潮汐,带着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庞大的能量,一遍一遍的冲刷着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再携裹着代谢的废物排出体外,继而引动丹田处旋转不定的内丹,无休无止地推动经脉里内劲的循环。秦墨池沉浸在一片虚无之中,仿佛星河寂静,星辰旋转,他也化身为浩瀚星空之中小小的一粒星子。天玑弩嗡的一声轻响,在他膝上微微颤动起来。秦墨池睁开眼,见远处的天边已经露出了一抹模糊的绯红色。头顶星辰闪烁,一条璀璨的星河横跨穹顶。长夜逝去,黎明即将到来。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远处的矮坡上,高大的身形带着一股莫名的肃杀之气。秦墨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他是朱权。数日不见,不知道是不是秦墨池的错觉,竟然觉得朱权消瘦了不少。“朱前辈,”秦墨池拱了拱手,客客气气地问道:“我心里有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朱权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有屁快放。秦墨池也不介意他的态度,淡淡问道:“吴何到底是什么身份?摇光戟为什么会温养在他的身体里?我记得有人跟我说,他没有灵根,即便入了道门于修行上也是没有前途的。这样一个人,你为什么会收他为徒?”朱权沉默了一霎,缓缓说道:“他家祖上是镇守摇光戟的罪奴。”秦墨池“哦”了一声,“监守自盗?”朱权似乎对他这个说法不甚满意,不过还是很耐心地答道:“当时黄巾军正在闹事,到处都乱哄哄的,他家先人便带着摇光戟避居西南。世代传承,吴何血脉中就有一种与摇光戟天生的亲近。可惜他没有灵根,终其一生也只是才摸到练气层的境界,否则……”说到这里语气甚为惋惜。秦墨池不知道他在惋惜吴何不能多活几年替他把摇光戟温养成型,还是可惜这摇光戟偏偏落在了吴家人的手里。“不知朱前辈是否已经集齐了七件兵器?”朱权默然不语。秦墨池知道这问题他会回答的可能性不高,也不计较,又问道:“我最想知道的,就是朱前辈这般大手笔,到底是想满足什么愿望?你想当皇帝?”朱权冷哼一声,“身为男人,谁不想掌握天下大权?”秦墨池心想,掌权当然没什么不好,可是当了皇帝就有许多的身不由己,要从政治利益的角度娶回一堆莫名其妙的女人;要努力生出男性继承人,要让他有出息,还要防着他太有出息,以免有朝一日会造了自己的反;要半夜起床去早朝,起的比鸡早,干得比牛还多,还要一天到晚琢磨别人的心思,防着别人要来弄死自己……要想当皇帝,就要有一辈子过这种劳心劳力的日子的觉悟,真豁得出去的人只怕也不多。秦墨池实事求是的说:“朱棣是个英明的皇帝,他开创了一代盛世。”朱权的脸孔扭曲了一下,“可也为后世埋下祸根。”“人无完人,”秦墨池叹了口气,“已经很了不起了。”朱权忽然间勃然大怒,“一个口蜜腹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食言而肥的卑鄙小人有什么可了不起的?!”秦墨池翻了个白眼,他们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好吗?朱棣虽然利用他夺取王位,但功成名就,并没有杀了他以绝后患,从这一点来看,这已经是一个很有胸襟的皇帝了。不像唐太宗,几个哥哥弟弟都被他杀了个干干净净。“读过史书的人都知道你有多幸运,朱前辈。”秦墨池诚恳地说:“至少你是那把肯让他收藏起来的良弓,而不是被杀了炖rou的猎狗。”朱权冷笑,“难不成我还要谢谢他对我使出百般猜忌的手段?”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嘛。秦墨池没什么诚意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可见你这货骨子里就不是个忠君的材料。“你想回去?”秦墨池继续问道:“想回到朱棣上位之前的某个时候,扭转你悲催孤苦的一生?”朱权没有搭理他的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