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侠女不好当
194.侠女不好当
半夜在省院挂急诊,CT和核磁轮流做,柳云洲的伤势看着吓人,好在没有内脏和脑损伤,清创后只在眼角缝了针。
医生说差一点右眼就瞎了。
刚刚那点甜蜜又被后怕冲散了,万恬在心里把弟弟骂了个狗血淋头,缴清医药费,又办理入院手续,柳云洲还得留院观察。
等柳云洲睡着都快凌晨了,万恬先去给周杳打电话。
说好的晚上去陪他,现在又要食言了。
她掐头去尾,简单讲述了一下事情过程,只说是万煜跟人起了口角,动手了。
“我现在就过去。” 万煜的脾气周杳是见识过的,肯定不止万恬说得那么简单。
那可不行。
“不用啦,你身体也不好,我还得照顾两个病号。” 万恬努力劝阻,“你就老实呆着吧。”
还真成体弱多病的贤妻了。
“...我还没那么脆弱。” 周杳觉得自尊受到了挑战。
“我知道,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万恬贴近了手机,轻轻说,“我想你了,哥哥。”
“我也想你宝贝。” 周杳叹息,他听得出万恬的疲惫,“真的不要我过去?”
他想着见一面也好,给她披件衣服,再借个怀抱,要是对方索赔,也有的应付。
“阿煜还在这儿呢,他那脾气你知道,你俩又向来不对付。” 万恬撒了个谎,“你在公司忙林奕的事情,就当是我主内你主外,家庭纠纷都交给我,好不好?”
“你说好就好。” 周杳轻笑,小丫头会哄人的很,“宝贝忙完了再联系我,几点我都等你。”
她是很有主见的人,也不会羞于求助,倒不用太担心。
哄住了周杳,林奕拿了两罐热咖啡来找她。
“左拥右抱的福气真不是普通人能消受的。” 她听到万恬讲电话了,“能不叫错名字都很难了。”
万恬递了个“你懂我”的表情。
就像古装电视剧里的皇帝后宫,今天万皇后生气打人鸡飞狗跳,明天周贵妃失宠太久马上死翘翘,按下葫芦浮起瓢,没一个省心的。
想着想着万恬就被自己逗笑了,接过咖啡喝了一口,热气在冷夜中凝成团团白雾。
“你弟弟的脾气可真是...” 林奕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是第一次见万煜,着实被吓着了,“从前你说我还不信,他这样也太吓人了,和柳云洲仇人似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可不就是仇人吗。
万恬苦笑,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了,早几年阿煜在国外,一直看心理医生。” 万恬捧着咖啡罐暖手,说得隐晦。
“那你还打他,不怕给激着了!” 林奕吃惊道。
那一巴掌是她打给大家看的,虽然不用担心柳云洲会怎么样,但他那个没人性的大哥可不好对付。
万家败落了,柳家却如日中天,柳云安要是想借机折腾他们姐弟俩,实在轻而易举。
她自己不要紧,弟弟绝对不能被毁。
但还是挺后悔的,作秀的方法那么多,怎么就偏偏打他了呢?
一母同胞的姐弟,脾气从根儿上也是一样的,生了气就容易发疯。
万恬喝空了咖啡,情绪都掩拢在竖起的衣领中,她觉得自己像个背负了很多秘密的女侠客。
“医院你帮我照看着点,我回去看看阿煜,有事你立刻call我。”
“放心。” 林奕表示包在她身上。
万恬往外走,鞋跟敲击着冷硬的水泥路,咔哒咔哒响得很寂寥。她想起万煜盛怒的脸,心里直叹气。
臭小子,别给我做傻事。
————
单间病房里,程璐坐在病床边,盯着柳云洲的点滴发呆,桌上有个刚刚剥好的甜橙,均匀散开的果皮像一朵金色的花。
她不能陪柳云洲太久,万恬回来了,她就得让座。
好歹时间够剥一个橙子,如果他醒了口渴,正好可以吃。
陈柏俊心里吃味儿,但也无可奈何,谁让他在人家心里没地位?
要是他病了,不知道程璐会不会也这样坐在床边,给他削个苹果?
二人各有心思,柳云洲睁开了眼,咳嗽两声。
程璐赶紧站起来,伸手想探他的额头:“云洲哥,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还疼吗?”
“我没睡。” 柳云洲偏开头,避过了关切。
她难堪般的在空中僵了一下,缓缓缩回了手。
“哦...” 她喃喃,“我以为你睡了。”
“我知道恬恬想去找她弟弟,我不睡着她不肯走的,在这里白白担心。” 他笑了一下,右眼毛细血管破裂严重,血红一片。
程璐看着他略微狰狞,却又饱含温情爱意的笑容,只觉得眼眶酸涩难忍。
她突然想起部电影,记不清叫什么名字了,男主角身受重伤,被女主角搭救,悉心照料。她深爱他,却难表真心,因为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后来男主角醒了,养好了伤,他又要去闯荡江湖,追寻自己的爱人,临走前他问女主角:
“你对我这么好,值得吗?”
放在此情此景,真是很合适。
她很想替女主角问一问,不然这电影也太让人不甘心了。
“...云洲哥,你就这么喜欢她吗?” 程璐不想让声音发抖,可她控制不住。
“对。” 柳云洲点头,毫不掩饰,“我就是这么喜欢她。”
程璐没有说话,低下了头,她还握着一杯水,尚有余温,眼泪吧嗒嗒落下来,溅起层层涟漪。
陈柏俊看不下去了,他知道柳云洲对万恬的感情,但他没必要对程璐这么残忍。
他拽起程璐就走,心里有气,招呼也没打。程璐不想走,但拗不过他,被跌跌撞撞拉到门口,又听到柳云洲说:“等等。”
程璐回过头,陈柏俊仍旧梗着脖子。
“咱们都长大了,你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他笑得很疏离,又着重强调,“连名带姓的,好吗?”
程璐听明白了,他这是怕万恬不高兴。
其实她早该改称呼了,总这样不合适,但柳云洲不说,她就心存侥幸。
至少保留那一点点的亲密。
她胡乱点点头,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谢谢你照顾我。” 柳云洲给了巴掌又塞甜枣,挂上他学生会长的职业温和笑容,“今天的事可以不要对别人说吗,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柳云洲,你别太过分了!”
陈柏俊愤然,他这样威胁警告是什么意思?泥菩萨还有三分气性呢!
“没事,没事。” 程璐赶紧拽住他,“我不会说的,他也不会说。”
“怎么不能说?我就说!我给你全宣扬出去.——”
程璐捂住他的嘴,把人拖了出去。
一直到了大马路上,陈柏俊还在骂人。
“他算什么,他算什么?!柳家有钱了不起?他怎么能欺负人,他!”
程璐一言不发,失了魂儿似的走着,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陈柏俊上前,一把牵住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给她暖和。
程璐惊了一下,抬起头,满脸泪水。
“cao。” 陈柏俊恼怒低咒,“你等着,我现在回去找他算账!”
“不要去。” 程璐拉住他,“不要去。”
“你干什么老是护着他。” 陈柏俊气的直挠头皮,“他那么温柔都是装的!你喜欢的那个人他根本不存在!”
“我知道。”程璐轻声说,“是我太蠢了,我不知道他们从前发生了那么多事,他明明很痛苦,我还这样卑鄙。”
她了解到的往事只是冰山一角,从柳云洲的态度来看,谁欠谁的,都一目了然。
被打成那样还不还手,不肯声张,心里该有多愧疚。
程璐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她失了力气,软软的靠坐在花坛边。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 陈柏俊嘟囔,“你喜欢他嘛,喜欢就没办法,喜欢了就会做很多蠢事...”
就像他,大半夜在这里安慰暗恋的女生被别的男人甩。
“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这样对你,等他伤好了,我一定让他跟你道歉。”
程璐还是摇头。
陈柏俊没辙了,脱下自己衣服给她披上,叹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
“那你想去哪儿,大半夜可不准喝酒啊。”
衬裤没说话,伸手抓住他的手指,红着脸,在掌心轻挠了挠。
——
这句台词出自《西游记后传》,神猴大将军对万妖女王说的话,剧情是不同的,相同的是他们没能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