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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8

    御剑凛冽目光瞥了一眼山后灰白旗幡,又举目望了望死气沉沉的远处,嘴角极轻一动。

“良机未逝,战不至亡。别姬之曲不切题意,换一首借东风罢。”

沙狂风紧,相思林杀气有如弓弦饱张,只差弹指之力;又似金波满盏,即将破杯决堤。一名亲兵匆匆上前,附耳柳狐轻语。他臂上趴着一只灰毛小兽,毛刺脏污,一只眼已成为血洞。

柳狐听得“拒而不复”四字,饶是他惯见波诡云谲,也不禁变了颜色。这变故虽然始料未及,心中犹自存了一丝侥幸:“繁朔择中立国,那也只得罢了!只要他两不相帮,此战必胜无疑,最坏不过死伤倍之。”

直至一道风声起从东而降,老狐狸到此时才乱了主张。

白沙漫卷之间,铁蹄声似鼙鼓动地而来。千万盔甲完备、神气昂扬的繁朔士兵,宛如天边流来的青灰色浪潮,一波接着一波,竟似绵绵无绝。

当先一人深红罗袍,腰束锦带,整个人透着红润喜气,不像出兵助阵,倒似要去当新郎官一般。

御剑向他身后扫了一眼,淡淡笑道:“敝国何德何能,竟劳动京王殿下十万精兵。”

左京王哈哈大笑,一双三白眼越发不见一点瞳黑:“小王焉敢辜负鬼王殿下盛情?”大麾挥动,将白石军伏击之地围得铁箍一般。

什方、郭兀良与御剑并肩征战多年,每见他绝处逢生化险为夷,此际犹自圆睁双眼难以置信。额尔古、乌熊一干新晋士兵,眼见神兵天降,更是呆若木鸡。

左京王坐镇后方,不慌不忙,做派十足地一振袍袖,前呼后拥地迎了上来。夏阳之下,只见一个纤细浑圆的黄金圈在他一边耳朵上不停摇晃,两枚小巧的铃铛也随之摆荡,发出清脆撞响。

车卞一双老鼠眼睛最会记认黄金珠宝,一见之下,心下起疑:“那是甚么东西?耳环不像耳环,跟方宁弟弟的足环,却是好像!”

御剑目光经过那两枚金铃儿,停留不过一瞬,即道:“京王果然是性情中人。”

左京王嘿嘿一笑,道:“小王也不是要故意张扬,只是一时情难自禁,还望鬼王殿下不要介怀。”二指轻抚耳环,动作赤裸,极富情欲。一些年长士兵看在眼里,都不禁面红耳赤。

御剑道:“京王鼎力相助,我感激犹自不及。有甚么可介怀的?”枪尖指处,鬼军三路纵横,与三赫所率毕罗军呈对抗之势。

柳狐老jian巨猾,一见情势不妙,立即示好投诚,大诉衷肠,以表联手歼灭扎伊之意坚如磐石,绝无二心。

御剑向他瞧了一眼,缓缓从侍卫手中接过一张漆黑长弓,深邃双眼中噙着一丝冷酷笑意:“柳狐将军深谙戏文门道,应知三分天下的趣味,不及火烧连营多矣。”

帖木儿日巴赫反应极快,褐红令旗不住摇动,双手挥舞,掩护柳狐后退。

御剑嘲道:“护主的狗。”黑光一动,弦影穿沙,将帖木儿日巴赫一条手臂齐肩射断。

第41章暗香

永宁六年这场四国会战,因其参战方变数之多、盟敌转换之快、起因之诡异、结局之惨烈,直接导致北草原诸方势力制约失衡,成为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八月初七,千叶、繁朔追击至飞龙峡前,扎伊军伤亡过半,王军第一名将绥朝鲁、白石军左统领匪木鲜力战而死。大叔般仓皇向飞龙峡撤退,鬼军箭兵乱矢如蝗,王军士兵中箭落马者不计其数,四座绳桥皆为鲜血浸透。燕飞羽扬鞭断后,以火炮自相对轰,在滚滚浓烟中掩护王军过桥。王军主力刚刚落地,只见她掌中银光吐露,动作如灵猫飞鼠,霎时之间,已将绳桥一一割断。

此时白石军已被箭雨逼至涧边,尚未渡桥者十之七八。这绳桥一断,便是活生生断了退路。巴达玛金冠松弛,满面血污,乍见变故,一双眼睛睁得几乎乌珠迸出,嘶声道:“乌赫尔般……!当日你苦苦哀求,恳请我与你共战千叶。事到临头,竟陷我于死地!”

大叔般立马硝烟华盖之下,面目模模糊糊地瞧不清楚,闻言只笑了一声:“王弟,今日势急从权,得罪莫怪。你力抗敌军,以身饲虎,为祖国流尽最后一滴鲜血,这份英勇,寡人记住了。等日后战乱平定,寡人定要追记你护国首功,绝不计较你引兵叛乱之罪。”

巴达玛喉间荷荷作声,举目望去,只见一架蓝顶马车款款出现在王军之后,金边的帘幕已打起一半。车中人一双美目,正含情脉脉地落在华盖之下。

一时间他犹如醍醐灌顶,声音僵枯如死:“原来……你是为了她。”

大叔般冲他一笑:“寡人自然是为了她。”伸过手去,温柔地握住了禾媚楚楚一只青葱玉手,低声唤道:“爱妃,当日与那边的逆贼会盟,你辛苦啦!”

禾媚楚楚目光盈盈,柔声道:“不,臣妾一点儿也不苦。能为大王分忧,臣妾不知有多么高兴。”

御剑此刻已然追至,见状便勒马不前。左京王在他身旁观战,见他们兄弟反目,不禁摇头叹息。御剑笑道:“京王自家兄弟友睦,共治七年,相安无事。见人手足相残,也心怀恻隐不成?”

左京王摇手道:“我与阿陵从小交情深厚,非别个可比。”指了指大叔般,复一指亲王,扼腕道:“别的也还罢了,为了区区一个女人,闹得国无宁日,实在太也不值!”

什方在旁笑道:“哦?连这等美貌妖姬也入不得京王的法眼,不知尊王心中,何者才够得上祸国的姿色呢?”

左京王哈哈一笑,志得意满之极:“这就要问鬼王殿下了。”

御剑面具下的目光一刹那寒冷如冰,旋即恢复如常,话头却是一变:“敝国仓促借兵,焦头烂额,几乎没了章法。贵国军机处丝毫不以为意,理事迅疾,调派如飞,十万兵转眼便至,真正是雪中送炭。听说陵王不喜饮酒,日后敝国上门拜谢,这杯谢恩酒却是一定要赏脸的。”

左京王眉宇间微露异态,挥了挥手,拒道:“那就……不必了。”又向御剑努了努嘴,嘿笑道:“殿下也莫要太谦,小王生意经学得不好,公平交易四个字倒是懂的。”

御剑向身后喊杀连天的繁朔士兵望去,语调微微一挑,似调侃似正经:“物有所值?”

左京王也半真半假一笑:“犹有过之。”

他们这番言语,旁人自是一个字也不懂。京王玩味般旋指绕了绕耳环,向阵前叫道:“亲王,你兄长如此待你,你何苦为他卖命?早早卸了枪甲,过来投降罢!”

巴达玛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