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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梦里一片火光冲天,到处都是马蹄声,金戈相碰的清脆响声,还有刀剑没入rou体的闷响,血花飞溅的轻鸣。她看见刀光剑影金戈林立中,一名红衣少女骑着一匹雪白神驹冲破火焰急速狂奔,手里握着一块玄铁令牌,“羽林卫何在!见此令牌,如天子亲临!快随予入宫护驾!”青丝烈烈翻飞,她傲然昂首,声音清脆又含了不容抗拒的威严庄重。急速行进间,数只流矢当胸飞来,连忙伏下身子贴紧了爱驹,躲避不及,身子侧翻得太厉害,竟重重地摔倒了马下。一声闷响,一滩鲜血从后脑勺流出,爱驹长嘶,周围火光人影重重。她也终于看清楚了那红衣少女的面容,肌肤莹白如新雪初凝,吹弹可破,光艳华贵稀罕无匹——是她自己。“啊!……”惊呼一声,她满头大汗地睁开眼睛,急剧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黏黏涩涩的分外难受。脑袋又疼了起来,天色尚早,榻上却只有她一人。“庆娘……庆娘……”她招着仆婢,“头好疼……”沉稳年长的女婢担忧地替她换了新内衫,“贵主可是又发梦了?不若先去清洗一番,奴这就为您去熬药。”昏昏沉沉地,太阳xue和眼皮一阵儿的跳。即使好好地沐浴了一回香汤,仍是不得解脱。坐在窗前,看着庆娘端来的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皱了皱眉。“贵主,您趁热喝吧,冷了就伤身了。”即使不情愿,她也很快就一口气饮尽了。唔,真是苦的不行,以往长歌阿兄在的时候,她总爱撒娇抗拒这不喝——并非她怕苦,只是想对阿兄撒娇,让他把自己抱到膝盖上,一口一口地亲自渡给她……呜,她真是要变成一只小色女了。咬了咬唇,放下碗,却听得门外一阵嘈杂。“公主!公主!”一阵焦急的叫喊,她心中疑惑,一股不安弥漫心头。匆匆收拾好了自己走到小花厅,“公主!”即使极为不满这位娇贵的天家之女,年轻的小斥候也只得忍下心中的轻视,“都指挥使失踪两日,只怕军中动乱,还请公主主持一下大局!”浑身僵硬,她暗自咬了咬舌尖,疼,真疼。脑袋越发晕沉起来,“你说,都指挥使失踪了两日?“隔着一张珠帘,那斥候跪在她面前,面色苍白,”是……“说是失踪,其实……他不敢再想下去,平素胡虏劫掠,不过也就是趁着夜黑风高抢夺粮食细软罢了,谁知今岁这般诡异,像是故意设下套路一般,诱着军士深入西域荒漠腹地。已经两日没有情报了……”予知晓了,吩咐下去……“她竭力装出镇定的样子,想着平时长歌阿兄是如何吩咐下属的,尽管她此刻脑中一片空白,握着椅子扶手的指节因为用劲而泛着苍白,“嗯……城中还有哪位大人主事……一律封锁消息,负责巡视的几位校尉加紧对平宛的守卫……”斥候退下时想着,不愧天家公主,即使这般样子了,一身气度还是旁人比不来的,这不,不就吩咐得清清楚楚吗?略略安心,脚下加紧,又去找姜成大人回复去了。她恍恍惚惚地站起身,玉容惨淡,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前一黑,手脚皆酸软,有什么又疼又涨的东西从喉头耳间涌上来,庆娘还来不及扶她,便断线风筝一般跌落在地上。“贵主!贵主!”“哇——呕——”气血翻涌,胸肺间一股遏制不住的血腥之气,张口便呕出一口黑红的淤血来。阿兄,阿兄……陷入昏迷之中,她依然心心念念地等着,她的驸马,她的夫郎,她的长歌阿兄。“都指挥使,咱们且在此地休整休整罢。”天色已晚,他拉了拉马缰,放眼望去,天边已经染尽赤橙朱紫。荒漠中,四处可见积雪,寒冷得砭骨。心中一点不安在蔓延。回头,部下早已疲惫,的确是需要休整一下。但是……他们数日前深入腹地,斩杀了危害一带的马贼帮。却隐隐感觉不太对劲,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一般。沉重的,有种未知的恐惧与疼痛。也许他们这几日都没有消息传回城中,也不知道博珍会不会担心他。想了想,回头嘱咐部下,“大伙且在此休整一番,阿进,李和,你们且看顾好马贼帮的赃物。某离城多日,已是不妥,就此现行一步赶回城中。”话未落音,追风便一阵风驰电掣地奔出了十数丈,恰似一道银白闪电瞬间没入nongnong暮色中。寒风凛冽,刮在面上如刀割般的疼痛。压低了身子,饱含愧疚地对爱驹说道,“追风,好兄弟,辛苦你啦,回去让博珍喂你吃些糖。”追风湿漉漉的大眼睛眨了眨,长嘶一声,脚步越加迅疾。荒野四周都是这般单调凄清的颜色,若是不熟悉西北的人误入了,定是要晕头转向的。不过,追风是灵性一等一的神驹,有它在,他非常放心。博珍、博珍!默念着她的名字,奇异地,心中的阴云,却越来越浓密。直到下半夜,他才匆匆赶回到平宛城。房内灯尤亮,一抹纤纤剪影烙在窗纱上,他看得心中大痛,不顾一身风尘便快步踏入室内,搂住那个穿着一身浅红寝衣的娇人儿。“博珍……博珍……对不住……”俊脸埋在她白馥馥的颈侧,贪婪地嗅着她身上如兰似麝的体香。“怎么穿得这么单薄?……”久久不见怀中人儿有任何反应,担忧地将她转过身,却看见一张苍白玉容。“沈长歌——”一颗心,刹那间跌入冰水中。无边无际的疲累,终于在此刻袭满全身。画堂春9“公主……请就寝罢……”他默然松开玉人,心中空落落的,呼吸仿佛凝滞。室内温暖如春,博山炉里燃着苏合香,甜软妩媚,往日情深,她总爱在这香氛中抱住他,欢爱缱绻。此刻长途跋涉的疲惫与寒冷,巨大的失落与疼痛,宛若薄膜,将他一层层紧紧封印。窒息般的,明明很疼的,却还是空虚。如能忘掉渴望,怎么能忘掉渴望。他还没想好如何面对她。他年少的绮梦,这一世的牵挂与爱恋。想要放任自己的偏执阴郁,独占她的一切,却又总是卑微不舍。公主,公主,醒来也好。他混混沌沌地想,他最痴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