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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趁乱造反,我们腹背受敌。我也怕……怕你今天给我一个大难堪,说什麽都不亲政。”“你已经把我逼到这儿了,我还能怎麽样呢?”景曦渺扭开头。相里若木低笑,“不过景曦渺还是不错的,有种!”景曦渺没听过那句话,不知道他说的什麽意思,抬起头看著他。小巧而精致美丽的脸上仰著,相里若木忍不住抚摸他的头顶,“如果有一天,战事突发,而军权我无法信任地交给别人,所以我必须要跟军队一起离开这里,那个时候,你敢不敢──临危授命。”“如果有那一天,我就有总理一切的权力了。你回来的时候,我也不会把这个权力交还给你。”景曦渺看著他,“我会把你不断地派出去,我不会让你和你的军队回到京城,威胁到我。你将一直在外边南征北战,一直到衰老,或者战死的时候。”“那皇上能不能格外开恩,给臣一点赏赐。臣不要荣华富贵,也不要皇上的封爵,甚至死後也不要皇上给的谥号。臣只想让画工每年画一幅你的画像,皇上只要将这个画像赏赐给臣,那就足够了。”相里若木的声音很轻,嗓音温厚,就像是抚慰人一般,或者也抚慰自己。景曦渺忍著眼泪,因为太辛苦,所以呼吸的时候几乎要抽噎了。他不能问相里若木,你爱不爱我,你是不是最爱我?不但相里若木无法回答,而且,即使他回答爱,那他也无法完全信任。就像相里若木不能问他,景曦渺,当我给了你权力後,你会不会背叛我一样,因为无论回答会还是不会,他都无法完全相信。因为以後的事,没有人能了解。後来的自己经常会背叛早年的那个自己,不是人善变,而是在那个时间里我是我,在另一个时间里我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成为另一个我了。谁知道战争有多长,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在这个期间,景曦渺独自面对著权力、欲望、危险,也许最终会被权术倾轧榨干,攫取了他现在的灵魂,他也会疑神疑鬼,他也会先己後人,他也会想尽办法除掉相里若木来保全自己。谁知道呢?所以相里若木给了他一个最认命的回答,他愿意,也能够承担交出权力後的风险。但是景曦渺却无法在不确定爱的时候拥抱他。因为爱和权力,终究是不同的。第52章皇帝亲政了,一切却没有变化,然而一切都已变化。相里若木站在朝堂之上,仰望著宝座上的少年,沈默的少年努力地倾听朝臣之间的每次争辩,每条对策。偶尔四目相对,他略带点忧郁的眼神常常让相里若木忘记了下边要说的话。又长了一岁的景曦渺还是那麽单薄瘦弱,他的眼神不再单纯,可是仍旧清澈,所以即使对上了相里若木的视线,他也不会移开。他就那样坐在上边,用他忧郁沈思的目光,一直看到相里若木的心里深处。皇帝的玉玺是要经过皇帝的同意才会加盖的,但是景曦渺实际上仍旧没有发布过任何命令,所有的决定都是由大臣们跟太尉商议出定论之後,再草拟成诏书的形式进呈给皇帝陛下。所不同的是,现在每一次商议,每一场争论,每一个决策,都在景曦渺的面前发生,朝堂之上的景曦渺不会多言,不会询问。他在迅速地学习。每一次廷议之後,相里若木都会留一会,在皇帝的御书房里,回答景曦渺的种种问题。才一年的时间,景曦渺的问题就越来越少了。他理解了他要统治的国土有多麽辽阔、复杂,他记得每个大臣的模样名字履历以及脾气秉性和私底下的姻亲关系同门关系同科关系。各地的物产地理军备,朝廷的赋税经济,周边民族的过去现在,他一点点吃透在心里。当他的问题越来越少,相里若木便开始问他问题,为什麽那两个大臣会当庭吵架,这个条陈背後的意思是什麽?今天地方的奏折上来了,哪个地方的官员有可能所言非实?他的回答有时候很精妙,妙到相里若木忍不住伸手去拉他的手,他脸部的表情仍旧跟回答问题时一样紧绷,别开脸,给他一张冰冷的侧脸,同时收回手。相里若木会放开他,但是手却经常留恋地在他的肩头轻轻捏一捏。嘱咐一些好好吃饭,晚上读书不要太晚,提醒他该见哪一些官员之类的话,然後便会离开。景曦渺的十六岁也已经快要过去了,他马上就要十七岁了,他已经足够独立,甚至也在迅速地成熟。就像相里若木预想的那样,景曦渺总会变成这样一种形态,成熟内敛,聪明睿智,像成年人一样习惯权术倾轧,也像成年人一样冰冷。十五岁时感觉到的伤害会被之後五十年的成功抚平,甚至渐渐忘记。谁不是这样成年的呢?只是相里若木也许是看他看得太久了,景曦渺三个字越发刻骨入髓,无论是朝堂上,还是书房里,他的每一次颦眉,每一次唇角隐约的笑意都揪著他的心,让他无法停止猜测,不是猜测景曦渺距离自己有多远,而是猜测他的心里好不好受,委屈了不曾?从前那个沈静如水的景曦渺渐渐变得忧郁,那个再沈默也不会吝惜开怀一笑的孩子已经不见了,眼神里的娇嗔,口角里的顽皮都不见了。但是现在这个景曦渺能够跟相里若木一起骑马,相里若木可以尽情的策马奔驰,他不记得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景曦渺可以一步不落地跟著他并驾齐驱。相里若木看著这个少年,不再用他的帮助,他自己也拉得开弓。不是没有骄傲,尽管也许不会有人明白景曦渺对他来说到底是什麽,不会有人知道他会为了这个景姓的皇帝而感觉骄傲。他指给景曦渺一条路,景曦渺果然走的很好,这不是自己的希望吗?但是,喝下一壶酒,心里空空落落。景曦渺就在他身边,训练兵士调动军队的时候,景曦渺常常跟在他身边,虽然他是不会让他像自己一样在马背上一待就是一整天。“太尉还没有娶亲的打算吗?”景曦渺眺望著cao练的兵士,他没有穿天子的明黄,黑色的裘皮大袄仍旧不能让他显得强壮起来,可是倒是有些像山顶上那些刚刚长成等待飞翔的小鹰。今天的景曦渺已经绝口不提爱了,连问他这话的时候,语气淡然得在旁人听起来也像是一场闲聊。从景曦渺离开太尉府到现在,相里若木仍旧没有女人。他很忙,忙得连景曦渺都看在眼里,所以问题的答案,是两个人都知道的。相里若木等待著下文。“太尉该娶亲了。朕想,太尉,还是娶个公主吧。”景曦渺说。相里若木看著他没有表情的侧脸,没有任何回答。景曦渺的意思,他明白。皇帝亲政的时候就应该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