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重逢时）

    烟萝在诊所打烊前看见了那位。

    那位，嗯，熟悉不过的人。

    她朝里面走出，后面的人也跟了进来。

    匆匆洗了个澡，他下半身围着不大的浴巾就出来了，因为找不到那条陈旧的睡裙。出来后就看到烟萝以一个舒服惬意的姿势窝在沙发上刷手机，身上穿着素色的休闲装，那裤腿简直还可以再塞下两条腿。只见她的神情自然，在他身上只停留了不到三秒，仿佛在看一些不重要的灰尘。他装作打理头发没有对上那道视线，没错，他其实还是怕的，至于是怕什么，他心里无比清楚。难堪地闪避视线却大方地展示自己的胸肌腹肌和肱二头肌，比起当初的青涩，现在的身材可是经过汗水淬炼夜以继日的成果。

    “身材变好了嘛。”果然，她开口表扬了。

    好歹健身时想的都是她，这些漂亮形状都是按她的喜好练成的，换她这句夸奖一点都不亏。

    可她又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机了，那小小的方寸屏幕将她的思想和眼睛禁锢，总是对他爱理不理。

    “那当然。”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回应了之前的话，只是气氛有些过于安静了。他有什么资格抱怨呢，这一切都是自找的。

    烟萝刷够了网站，随手将手机丢在一旁，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那只原本窝在她旁边的杂毛猫惊了一下，在短暂的时间里又爬回了原处，依旧坐在角落，神气地占据着沙发的一角，以慵懒优雅的姿态舔着爪子梳理着毛。和它主人如出一辙。

    烟萝走进房间那出睡衣放到浴缸边，在给里面防水的同时从洗手台的架子上选出了今晚的沐浴露，水够了就关掉，动作麻溜地脱掉衣服躺进浴缸，她甚至没有关门，自然得好像仿佛离她不到五米的那位不是她的前玩具兼炮友，而是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狗。好吧，可能已经是了。

    女人放空自己躺在水池里，水温刚好，玫瑰的香气也是刚好的，这可是她亲自调配后的味道。

    男生有些无所适从，如果不是真的足够了解她的为人，换个人肯定会把这些行为当作是一场蓄谋的勾引。她没有用泡泡浴，水中沐浴露搅和出来的泡沫不算很丰富，水下的身体若隐若现，香气弥漫盈满了整间不大的屋子，呼吸间尽是玫瑰香氛的甜美味道，并不会觉得异常黏腻。由于视线无处安放，缓解尴尬的最好方式便是直接点破一切，他酝酿了几次终于开口，“你也太不拿我当外人了，好歹我也是个男人。”

    烟萝听完转头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人。

    “那你出去？”

    那个眼神真是毫无分量，但却可以将他轻易击垮。“不了，不是，我不是男人……”他停顿几秒立刻摇头否认自己，但见她居然没有一点捧场接话的意思，也只好硬着头皮自圆其说了，“我不是一般的男人。”烟萝这次点头了，“的确不是。”朝夕相处几年时间，她也算是了解他。

    那双眼忽然对上了他的。干净，纯粹，通透，却给人一种莫大的压迫感，让他不自觉想跪在她的面前。又突然联想到从前，脑海里都是他们最亲密的时刻，她对他做那些事情时，眼睛也是这样稳稳地勾住他。不肯轻易放过他的每一个或是沉迷陶醉或是爽到扭曲的表情。

    她像是一个具有双重人格的人，白天面对患者时有多温柔耐心，晚上面对他时就有多暴躁强势。

    可他偏偏就爱上了，逃不了。

    所以他选择千里迢迢返回这里。

    将自己重新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