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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给了我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却敌不过心底尤如万千针扎的痛楚。她的目光凌厉,语气不善:“不折不扣的狐狸精!谁家的父母教出的孩子!”小姨极淡漠的瞥了我一眼。我被盛芷毫无征兆的一掌打懵了,呆愣的站在那里,侧颊有一缕长发溜进了口中,我抬起手来拈出头发,捂着脸颊转过头来看着盛芷——我的mama。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糟糕透了,也许连眼睛都是红的。在今天以前,我以为自己早就已经遗忘了她的样子,可这一刻,我才知道,即便是记忆再怎样模糊,她的样貌永远都会存在于我的脑海,只需要一面镜子即可,只需要透过那光滑镜面,我便可看到与她有九分相似的脸颊。“我的名字是丁小绫。”天知道我为何选在如此混乱的时刻报出自己的姓名,或许是心底仍旧抱有幻想吧,明知自己在她心中毫无地位可怜,仍妄图乞求那一分一毫的母爱。眼前人到中年却依旧美丽的女人,目光中缓缓流露出异样的味道,她嘴巴张了一张,又轻轻阖上。我的心一点点坠落,直入无底深渊,心里不禁自嘲,嘲笑自己的明知故问,自作多情,而她终于别过头去,说:“我不认识你。”她走到盛夏病床前的壁柜旁,手指扶在柜沿,弯曲手指,关节毫无章法的在那敲击。过了会儿,微微蹙眉的盛夏问道:“姐,你没事吧?”“没事。”她朝盛夏微微笑了笑,转头面向我时,眼神却锐利如刀,“你还不走?”她抬起手指指向病房门口,“给我滚!”“我是丁小绫!我是丁小绫!我是丁小绫!我是丁小绫!”这么多年了,她从未那般对我笑过,我是她的女儿,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如果她这般恨我,为什么要生下我!她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手指紧紧蜷起,冷冷的望着我,右手突然拿起桌面的玻璃杯,一个抬手用尽力气朝我砸开。我怔怔站在原地,已预备挨下,没想到背后突然窜出个人影挡在我身前。当那玻璃杯砸在吴庭赫背部时,他闷哼了一声,我猜测盛芷下手很重,心便愈加冷上一分。吴庭赫无视盛芷的冷嘲热讽带我离开医院,我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三天,他不拦我,也不离开,就那样盘腿坐在我面前,陪着我受煎熬。第四天早晨我便晕了过去,再次醒过来时唐辞刚刚将针剂收进药箱。唐辞是吴庭赫多年好友,出身于医学世家,性格却全然不见医生常见的刻板谨慎,连说话都通常是玩世不恭的语气,他与吴庭赫关系极好,再加上他对女人通通敬而远之,我一度认为唐辞心中爱的人是吴庭赫。我坐起身来,有气无力道:”为什么不让我就这么睡过去?”唐辞阖上医药箱,浅浅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浅笑:“理论上来讲,浅度睡眠中的人会因为饥饿而惊醒,所以你不会一睡不起。”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递来一杯葡萄糖水给我,“喏。”一杯水饮尽,我方觉喉咙舒服了几分。“许多时候,眼睛看到的,偏不是最真实的。”“你想说什么?”唐辞微微勾唇:“不管真相如何,都应该由庭赫自己告诉你,但是,丁丁,你必须相信,他从未想过伤害你。”我哼笑,讥诮道:“是吗?”伤我最深的不就是他?——直至盛夏情况稳定后出院,我都不敢再去医院,怕面对她空洞无望的眼神,怕再次见到盛芷怨恨绝情的目光。午夜梦回时我似乎又回到了童年的时光。我被邻家小孩子欺负,摔倒在地,手肘磨破了皮,我所谓的mama却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连问都不曾问一句,仿佛我不过是陌生人家的小孩子,与她毫无关系。我躲在大屋后的榕树下哭了一下午,双眸肿得几乎无法睁开,最后是丁俊找到我,他用手绢为我擦干泪水,送给我透明玻璃罐装的奶糖,翌日去将欺负我的男孩子打的鼻青脸肿。对方家长找上门来,丁俊被叔叔狠狠地揍了一顿,然后被罚跪一夜。我半夜悄悄拿着偷藏的馒头去看他,他嘴角的血迹已干,英俊的脸有些狼狈,看到我时,自己摸了摸脸颊,满不在乎的笑笑:“没事,哥不疼!”在梦中,我笑了,笑着笑着却又哭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盛芷这般恨我,恨到不愿意看我一眼,恨到甚至曾动过溺死我的念头。我在噩梦中尖叫惊醒,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身着睡衣的吴庭赫冲过来坐在床沿,手指替我拂去黏在脸颊濡湿的发丝,大手捧着我的脸颊,声音温和道:“做恶梦了?没事了,没事了!”人在极度恐惧时神经总是容易错乱,否则我绝不会倾身向前主动拥抱他,他身体霎时似是僵硬一般,却传来guntang的热度,让我觉得心安,仿佛在狂风暴雨中寻觅到了可以靠岸的港湾。而他紧紧回拥着我,手臂力道之紧几乎让我呼吸都觉得困难。静谧的深夜里,我听见自己压抑的抽泣声,眼泪不受控制啪嗒哒掉下来,他松开我,唇轻轻落下来,一点点含去我脸颊的泪水。当我的嘴唇被他含入口中浅浅啜尝时,我才愕然惊醒,毫不犹豫的将他推开。太羞耻了……我将脸埋在手心中,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心乱作一团,而他竟抬起手掌来轻轻抚、摸的头发。我仓皇的抬眸,惊慌失措的双手撑于床板向后退去,背部抵在冰凉的墙壁,我惶然道:“走开!”“丁丁……”这是第一次,我在听见他叫我名字时,心脏腾腾的跳动不停。“走开,你走开!”我呼吸急促,心底慌乱,双手捂住耳朵缩起身子。他眉头紧锁,探出的双臂极缓极缓的垂下,眸子里黯然无光,整个人情绪仿佛渲染了无尽的哀伤,而我无暇顾及,过了好半晌,他才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屋外,如果害怕,就叫我。”他慢慢起身行走至门边时,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瞧着我,“我一直都在。从前,现在,以后,年年,月月,日日,都会在你身边。”这话仿佛魔咒纠结在我心头久久不散。他不打算放过我,即便是我应当叫他一声‘小姨夫’,他也不打算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停地问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翌日我打开房门,发现他竟坐在门外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