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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人,那张脸脏污不堪,但眼眸清澄,眼梢微微斜飞,不是卫清平又是哪一个!打人的两人见田七一身侍卫服色,不由面面相觑,想不出这个偷药的叫花子和此人是什么关系,偷偷将手中树枝扔下,往后退了两步。李越跳下车,上下打量了两眼蓬头垢面的卫清平,皱眉道:“怎么这副样子?”随即想起当日他离开王府之时并没拿银子走,刚想再说两句,卫清平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真是殿下回来了?请殿下去救救如意公子!”李越莫明其妙:“如意?如意又怎么了?”卫清平仰面看着他:“如意公子出了王府,意欲投河—”李越一惊,清平已经接着说下去,“幸好被人救了起来。但他落水受凉,大病一场,清平无计可施,这才来偷药。如今他还在城中下脚客栈,请殿下念在往日情份上,救他一命!”李越皱了皱眉,向田七道:“你跟清平过去看看,若是情况不好,先接回府里,赶紧请郎中。我和周醒去工部就好。”田七也知道这里是京城,不比外面,是自己的地盘,又有周醒跟着,想必不会有事,应了一声,跟着卫清平走了。李越敛了敛心神,踏进了工部衙门大门。工部衙门里一片寂静,几层门边都有军士把守,几个值班的侍中大气也不敢出,闻听李越要看看卷宗,连忙将他带到后堂。后堂文库之中存放的是历年卷宗,虽不敢说浩如烟海,却也算得上汗牛充栋,李越一看头就大了,转头向几个侍中道:“张曙带走的是哪些卷宗?”几个侍中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回殿下,这里卷宗实在太多,小人等已经清点了一天,还未完全清点完成。张曙不但带走了一些卷宗,还将剩下的弄乱,实在很难查点。据目前已经清点完成的情况来看,朱子二年、四年,前朝寿平七年、九年各少一卷,其他的还没查清。”“这四卷中记了些什么?”“回殿下,朱子四年那一卷中有皇上大行的用度,其他三卷……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普通记录而已。”李越勉强听得懂大行的意思,是说那一年皇帝死了出殡的费用,但是拿这个有什么用?“你们加紧清点,如果人手不够,工部所有人全部都要上阵,务必尽快点清报告给本王,听到没有?”几个侍中连忙答应。李越正要出门,突然回头道:“孟侍中是在何处遇害的?是谁第一个看到?”还是那个侍中答道:“回殿下,是下官清早来接值发现。孟侍中是在后堂……当夜他们正在计算皇上今年选秀的用度,可怜孟侍中当时……桌上还摊着簿子呢。”李越仔细将那人打量一下:“你是—”那人躬身道:“下官李苌。”李越猛然想起,当日周凤城在朝中上本参自己座位一事,满朝哗然,却有几人神情平静,这李苌便是其中之一。“孟侍中当时情形如何,你仔细说说。”李苌躬身道:“孟侍中当时已经僵了……面容倒是十分平静,若不是口角挂下黑血,真难让人相信他已经……下官与孟侍中一向还有几分交情,是下官将他尸身送回家中的。孟侍中两袖清风,后事也是几个同僚凑了凑……如今停柩在家。可怜他家人远在陆州,护柩回籍也还要几天。”李越微一皱眉:“你将他尸身护送回家的?衙门来人验过了么?”李苌怔了怔道:“下官当时心中慌乱,又发现文库大开少了案卷。部中忙乱不已,这衙门仵作……大约是去孟侍中家中验过了罢。”李越眉头紧皱:“糊涂!此处是作案现场,理应先通知衙门仵作前来验看。你们来来往往,便是有些痕迹也破坏了,更别说让仵作去家中验尸,岂不是胡来!”李苌垂头道:“殿下教训得是。只是如今正值皇上选秀,出了此事实是不吉。何况孟侍中曝尸于此,下官等也实不忍……”李越摇了摇头,现场已经破坏了,再说还有什么用?看来孟骊人缘不错,人人都觉得惋惜。“本王去他家中看看,你们这里加紧吧。”孟骊的家在京城西边,一处小院,现在已是糊门挂素,院里设了灵堂,飘舞着灵幡。大约是朝中官员都已经来吊过丧了,小院里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李越看看四周无人,才让周凤城下了车。一进院中,周凤城眼睛便红了,几步走到灵柩前,微微哽咽着叫了一声:“孟兄—”下面便说不出话了。“殿下。周中书。”守灵的只有一个家仆,一见摄政王亲自来到,连忙跪倒,“殿下,我家大人死得冤,殿下要为我家大人做主啊!”李越轻抚一下红漆棺材:“你放心,本王已经全城搜查,不怕找不出人来。”仆人抹了把泪:“小人还有事禀报殿下。我家大人籍在陆州,如今还是要回故土,但是全城戒严,还要殿下给陆大将军交待一声,让小人护柩出城。”周凤城听他这么说,眼泪已止不住了,悲声道:“殿下,凤城想为孟侍中护柩往陆州,还请殿下恩准。”仆人感动道:“还是周大人……我家大人生前那些朋友,现在一个也不来……我家大人与周大人交好,若得周大人护柩前往,他在天有灵,必定也是高兴的。”李越眉头一皱:“只怕现在不行。”周凤城激动道:“殿下,凤城可以乔装!孟侍中家徒四壁,让一个下人如何千里迢迢送他返籍?”李越摇头:“钱不是问题,孟骊也算因公殉职,本王自然抚恤,但你现在不能露面。不然,让孟侍中晚些起程。”仆人磕头道:“殿下,如今天气虽冷,但陆州离此甚远,若是耽搁太久只怕我家大人搁不住。周中书若不能同行也就罢了,小人想明日就起程。”李越不去看周凤城的悲容,微微叹了口气,摸摸灵柩:“这棺材……”似乎薄了些,古人不是讲究厚葬么,或许可以给他换一口好的,“本王着人去选一口上好的……”“不敢劳动殿下。”仆人连忙磕头,“我家大人被毒死,面容实在……所以已经盖棺,因他生前与周大人交好,只等周大人回来见了最后一面便起程。若是再开棺,只怕不吉利。”“你家大人……”李越心中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东西,“……很难看么?”仆人伏地痛哭:“是!我家大人生前必是十分痛苦……殿下一定要为我家大人伸冤!”李越俯视着他若有所思,半晌才缓缓地说:“好,本王一定不会让他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