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咱们高家做过亏本生意吗

    高启强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但出乎所有等着看他笑话的人意料，高启强的第一个动作，是给留在工地的工长和工人，一人发了一部小灵通。

    第二个动作，是在建工集团的生活区，开了个录像厅。

    “哥，二十部小灵通都让小虎发下去了。按你吩咐，积压款，配好号充好钱的。”

    高启盛扯着衬衫领子走进大哥办公室，也不客气，掰着电风扇转到自己的角度，弯着腰把脸也贴了上去。

    高启强拽着衣领把弟弟拉起来，又用圆滚滚的手指把弟弟扯开的衬衫扣纽了上去——胸口的痣都露出来了，不像话。

    “行，知道了。别离风扇这么近，也不怕吹得头疼。”说着，给弟弟拧了一条湿毛巾。

    上次到工地之后，高启强安排好小盛回市里，带上唐小虎替他做几件事，自己一个人留在工地开始盘帐盘人。高启盛咬着指甲不肯走，非说留大哥一人在工地不放心，但确实几件事又只有他能去办，最后还是和哥哥好一顿搂搂抱抱才舍得走。

    四天，终于把事情全都搞定，高启盛忙不迭的滚来和他哥讨赏了。

    摘下眼镜，擦了一把汗的高启盛视线有点虚虚的，看不清人影：“我看录像厅都支起来了？”

    “嗯，”高启强点头，“倒是你那边，”高启强的手指摸过弟弟的后背，怎么又瘦了。脊骨凸的很，一节一节的，在手指下硌得慌。

    “调爆率学会了？”

    高启盛的语气里明显带了兴奋和得意：

    “哥，你还不相信我吗？看了一上午我就学会了，调爆率真的太简单了！只要我愿意，一个币就能让它爆出100个来。可咱为什么要给那帮民工发小灵通，还要开录像厅搞老虎机啊？”

    弟弟身上带着一股家里的味道，不过是四天不见，高启强就想的不得了。轻轻拍着还是学生模样，乖乖巧巧坐在椅子上的弟弟肩膀，高启强控制着自己别忍不住去摸小盛一张一合的好看薄唇。

    斟上一杯茶，推给弟弟。高启强笑言：“卖鱼的时候，每卖出去一条我都会搭颗葱，当时也有人问我，这不亏本吗？可是弟弟——咱们高家，做过亏本生意吗？”

    高启盛虽然现下依旧不甚了然，却还是听话的低头抿着茶水。

    瞄过桌上的《孙子兵法》，高启盛有一个念头：如果他哥当年不是因为要养活他和小兰，不得不辍学卖鱼，或许真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

    在高启强看来，想要破局，并不困难。

    建工集团在莲池之所以迟迟无法开工，内部掣肘是原因，但是这个项目已经过会动工，尤其还牵涉政府招投标，集团不会真的什么资源都不给。果然，在查了四天账目之后，高启强和工长都看到了，集团财务把项目部每个月所需的应到应支款项都卡着时限完成了，换句话说，项目部现在不缺钱也不缺设备不缺料。

    无法动工的根本原因，是没有人。

    莲池这一带本是京海的郊县，改县设区后刚刚被划进京海市内，周围全是农田山林。京海本地的剩余劳动力，要么进厂，要么在市区找个工地——方便休息的时候也能出来玩玩乐乐。

    能被拉到莲池项目来的农民工，要么是市区工地不要的老弱病残，要么是包工头自己从外省拉来的青壮小工。其他两家分包小公司的总经理自己就是包工头，难得接到个市政项目，舍得出钱，也拉得来人。

    建工集团这边只是家分公司，每笔支出都只能卡着集团的标准来，招工工钱不高，之前的项目经理也想从这儿捞点钱，就继续从招工费用这儿卡油。几番折腾下，好不容易“骗”来的百十个民工，要么跳槽去了那两家，要么就三五成群的去京海市里找个工地打工。

    不是没用过暴力手段，建工集团的打手也不是白养的，奈何几十号打手来一趟莲池人嚼马费不说，效果——几乎没有。

    让打手威胁民工不许跑？打手来的时候还好说，打手走了，十几个人拉帮结伙半夜提桶就跑，看也看不住。

    让打手威胁其他两家不许施工？打手刚到莲池地界，人家工地直接停工休息，打手一走，立刻加班加点干起来。

    几次折腾下来，工地上的工人强留留不住，钱留钱没有，难怪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高启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