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惊悚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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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午的客人陆续跟着摄影师走了,茨木脑海里依然回荡着人偶师的话。 金沢所谓重要的客户,竟果不其然是跟他收藏的人偶有关? “茨木先生,下午客人的造型需要多长时间?”路过化妆间的店员探头进来问了一嘴。 “下午的就比较简单了,提前两个小时吧。”环顾一圈空落落的化妆间,茨木意识到下午场的服装和道具并不在这里,“是要去取服装了吗?要帮忙吗?” “怎么好意思让化妆师帮忙搬东西,”店员婉拒了,“就在地下室仓库,我们人手够用,金沢先生说您等在这里就好。” 原来这里还有个单独的地下室仓库。 一些揣测浮上来,茨木没有刻意深想。 然而他越是不去想,意识里反而倒映出一个隐隐绰绰的画面——店员搬动华丽的裙装,不小心蹭过橱柜角落,衣服上沾了两根棕色的蜷发…… “茨木!”脑海里忽然撞进酒吞的声音,打断了茨木的画面感。 外拍的客人满意而归,她们方才群聚在楼下公园,自然赚足了眼球。 自称名叫Zora的人偶师以要睡美容觉为理由,婉拒了夜间场的派对。她美美地享用完南瓜主题的下午茶,随即打算卸妆离开了。 茨木稍稍揣摩了一下她的需求,开口道:“油彩卸妆之后的护肤还挺重要的,我专门跟您说一下吧。” 他就这样单独打开了话题,在化妆间里又跟Zora攀谈了一阵。 “茨木先生居然更擅长左手化妆?”Zora看出来了这件事。 “是啊,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后来就习惯了。” “听说擅长左手的人更聪明呢。” 两人聊起来之后甚至加上了联系方式,Zora还把自己的博客分享给了茨木。 “出片之后如果对后期有什么想法,可以来找我商量。”茨木留了一个继续接触的契机,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身上的事未完待续。 “我会的,这组写真我打算贴在博客上,会郑重对待。” Zora换回自己的衣服,脸上自始至终挂着亲和的甜美笑容,仿佛全世界的阴霾都跟她无关。 ——就像一个设定好情绪的人偶。 不过,忙碌的日程往往不会给人太多深思的时间。 很快,盛装的店员就端着一盘盘血浆色的Jello shots登场,派对宣布正式开始。 预热游戏是金沢的创意:客人们根据自选的造型被分成两个阵营,目标是去对方阵营守护的密室“寻宝”,最先得到对面宝物的阵营获胜,奖品是接下来整一年的半价优惠券。 这个游戏最刺激的地方显而易见——画着灵异妆容的客人们可以互相恐吓,选择埋伏在密室的暗角里或者主动出击。 气氛因此很快就热烈起来。 虽然专业的鬼屋NPC并没有参与,不过客人们从没有玩过如此身临其境的“魔怪大乱斗”,都像新手一样认真。 也不排除有几个vlogger顶着出戏的摄像头,不过瘆人的游戏背景音拉满了气氛,真实的尖叫还是从廊道尽头此起彼伏地传出来。 “茨木先生也加入吗?”扮成吸血鬼伯爵的主持人金沢笑着问茨木。 茨木想了想,谨慎地选择装怂: “说来惭愧,我其是个不太敢进恐怖密室的人。” 他说着,啃了一口眼球形状的爆浆蛋糕,鲜红的草莓酱沾在唇上,让刚才那话听上去不大真切。 “不过这个气氛真好,”却也是他这么感叹道,“我还是比较喜欢站在远处观看自己的作品。” 完美的解释,让人没有更多说服下去的理由。 于是,昏暗的灯光下,宽阔的落地窗前,只剩衣着笔挺的化妆师端着茶杯独自坐着,欣赏着客人们被他的杰作惊吓而发出的尖叫。 没人知道,他脖子上那条气质矜高的宽阔围巾是今早由鬼王亲手系上的。 过不多时,就有客人被吓得中途退场了。 “太厉害了。这种退出方式我都没设想过。”金沢看见跌跌撞撞跑回宴会区的客人,偷偷对茨木挤了挤眼睛。 茨木递给客人一杯Jello shot,笑着问他:“看到谁了被吓成这样?” 烈酒可以压惊,高酒精度的果冻滚进客人喉咙,他摸着胸口对茨木比了个钦佩的手势: “那个白衣服的‘贞子’太牛了!气场好可怕,头发还在滴水,我差点都以为自己闻到了尸臭味!” 茨木看了金沢一眼,对方也露出同一副狐疑的表情。 茨木和金沢都记得,今天的清单上并没有客人选过白衣女鬼的造型,而且这个造型早在最初就因为太过俗套被两人一拍即合地删除了。 “哪间密室?”茨木不由站起身来。 “茨木先生就不进去了吧?”金沢想起他说自己不敢进恐怖密室的话,“可能是有员工不小心把道具提前放进去了,或者灯光太暗看错了也说不定。” 面前的客人闻言变了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这……也是游戏剧情的一部分吗?……我是说你们刚才的对话。” “没有没有,可能是员工布置的时候弄错了,把明天开始启用的道具提前放进去了。”金沢连忙对他解释。 一串刺耳的尖叫打破了交谈,前方的走廊里夸张地滚出一个身影。 “那女鬼是谁扮的!”精灵造型的女客人带着哭腔喊道,“不是说今天没有工作人员吗?!” 金沢终于也不淡定了。他急匆匆起身就要朝走廊去,这回是茨木拦住了他。 “店里有监控的吧?”茨木提醒道,“这会儿气氛刚起来,金沢先生如果要给客人一个解释,看监控回放不就好了。” 出乎意料地,金沢没有拒绝,径直领着茨木和女客人来到前台的电脑旁。 女客人指了指走廊的监控画面说:“我跟那个妖怪先生一组,都是我们队的探险者,都是在右手第二个房间看见‘女鬼’的。” 右手第二个房间的红外线监控被打开来,时间倒回游戏开头,开始时的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守护这间密室的队员快速涌进房间藏起来,是两个黑披风的“吸血鬼”和一个穿病号服的“丧尸”。 “这队都是西方怪物吧,怎么会有‘贞子’混进去?”金沢匪夷所思地自言自语。 后续再没有人躲进来。过了大概五分钟,扮成传统妖怪的男人带着两个队友冲进来找线索,其中一个就是“精灵”女。“精灵”女和同伴很快破解密码打开了更里侧的门,“吸血鬼”三人破开柜门冲出来,五个人叫着你追我赶地一窝蜂涌进了里侧那间。 “妖怪”男反应慢半拍,等队友都跑没影了,他才发现房中已经没了人。 就在这时,他转过身,忽然对着空落落的墙角尖叫起来。 监控的画面不易觉察地闪了两下,茨木只觉眉心胀得厉害。 “就是这个地方……怎么会……”身旁的女客人声音已颤抖起来,她看见回放画面里的自己拿着线索道具返回前一间,像被什么贴脸撞上一样,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然后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可是视频里,她的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 茨木的手指已经不自觉地伸进围巾,犹豫地触碰着自己脖颈上的印记。 却在这时,走廊那头再次响起不正常的喧哗。 一个大嗓门的客人高声问队友:“你们都被谁吓到了啊?” “那个女鬼太入戏了吧!”一个男人又气又爽地大叫着。 每个人的声音都是哭中带笑,像刚从游乐场跳楼机里走下来的劫后余生。 “是穿短裙子的那个双马尾吗?她那眼神是要把我捅死啊!” “什么啊,不是白衣服的‘贞子’吗?” “诶!怎么还有第二个?你说的是哪间?” “为什么我看到的是车祸男啊?刚才化妆都没见到这个人……” 茨木和金沢的脸色越来越黑。现场只有他们知道,今天做过的造型里根本没有这些人。 而且,并不只有一个“多出来的人”,此时的状况是接二连三。 “金沢先生,让大家回来,晚场派对赶紧开始吧。”茨木忽然说道,“我进密室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