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虎杖悠真讨厌霸凌

    神奈川县川崎市，LAZONA购物中心

    「所以，她到底又为了什么在生气啊…」

    「好烦啊…」

    虎杖悠真觉得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掌控了，最近这两个月，他来关东地区也过于频繁了一点。

    他看着气冲冲地走在前方的禅院真依和另外两个少女，无声地叹了口气——真是无妄之灾，所以她们逛街为什么要喊上他啊？这和他没关系吧？

    ——是看他好说话吗？

    ——那为什么买件衣服而已，要跑来横滨？京都没有衣服买吗？

    “话说…”虎杖悠真的眼神在街边的冰淇淋店停了几秒，最后忍不住出声，试图找个借口离开这条令他尴尬的街道。

    “让你帮忙拎个袋子而已，你也有话说？”

    虎杖悠真对着禅院真依那张似乎只要他敢说个「不」字，面前的少女就会当场脾气爆炸给他看的脸，默默地将拒绝的话语吞进去。

    ——但这里的提袋也不止一个了啊，十几个都有了吧？

    “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

    “大概是想找借口偷溜吧，他不是经常这样干吗——而且刚才有路过卖冰淇淋的店。”

    西宫桃将新买的发夹别在了自己的头发上，一个眼神也不给虎杖悠真，“但是冰淇淋热量太高了，小真依，我们去上次那家很火的蛋糕店吧，奶茶也很好喝哦。”

    “…没事。”他又没要请她们吃，而且蛋糕和奶茶那种又是糖又是各种添加剂的东西，热量也很高吧。

    ——真搞不懂这些女生在想什么。

    ——怎么他认识的女生，都跟葵师兄说的不一样呢？也不是美人师傅那种类型的呢？

    ——搞不懂，真是烦死了……

    虎杖悠真低头瞄了一眼双手里的购物纸袋，心中默默暗叹少女们的可怕购买力和逛街能力。

    不是说就买件衣服吗？这都多少件了？要找人拎包的话，找东堂葵或是机械丸那种一看就很有力气的人，不是更好吗？他又不是那种肌rou型的。

    他可是一会还有电影院兼职的人啊。

    “啊！那件有蝴蝶结的好可爱哦。”

    “太薄了吧？那件浅绿色的就很不错……也适合夏天。”

    三位少女们对着内衣店门口的展示窗一阵嘀咕，随后推门而入。

    “！！！”

    “对了，悠真不准跟进来哦。”西宫桃像是不太放心一样，突然从玻璃门后探头道，“你就在门口等我们…几分钟吧，几分钟就好。”

    …是「几分钟」还是「几十分钟」？在门口？认真的？

    他一个大男人站在女士内衣店门口这么久，怎么看都像个偷内衣的变态吧！！

    “我去冰淇淋店等。”

    虎杖悠真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这都出来三个多小时，可以吃下午茶了吧。

    “帮我们打包三杯布丁奶茶，不要放糖。蛋糕要蓝莓芝士夹心的，不要巧克力，那个太甜了。”

    “知道了。”

    ——说得好像奶茶和蛋糕本身是无糖一样，还有西宫桃是默认要花很多时间在内衣店里面吗？

    虎杖悠真提着大大小小的纸袋，认命地先往甜品店走去。

    只是买饮料和下午茶的话…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吧。

    半分钟后，他站在大排长龙的队伍末端，面具后的脸上布满了生无可恋。

    “好烦…”不热吗？为什么这种天气还有人愿意排队啊？

    虎杖悠真将手里的提袋全部换到右手，用左手解开夏装制服领口的扣子。

    「要不让她们自己买算了……」

    另一边，京都校的女生们仍在内衣店里，讨论的话题却是今天被强行拉出来的虎杖悠真。

    “诶？我还以为真依喜欢悠真呢！原来不是吗。”

    “拜托！三轮！就算明天世界末日，本州岛沉没了，我跟他也没可能啊！”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脾气暴躁、性格无趣的变态啊！

    禅院真依站在穿衣镜前，整理着自己的领口，脸上堆满了因为同期的猜测，而露出的无奈表情。

    “可是你们不是经常待在一起吗？”西宫桃手上搭着不满意的衣服，从更衣间走出来，她的脸色有些臭，“不会是那个满脑子只有兼职的笨蛋，在嫌弃我可爱的学妹吧？”

    “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跟他！？啧。”禅院真依嫌弃的啧了一声，咬着牙，一脸不爽，“怎么可能因为经常待在一起就是在交往啊！！”

    明明就是那个暴力狂闲着没事做，又不想被东堂葵sao扰，所以才逮着她当挡箭牌好吗？！

    西宫桃哼笑了几声，打趣地笑问道：

    “呀？我还以为，你的初恋是他呢。原来不是吗？”

    ——说起来，在他们学校，唯一看过虎杖悠真面具后的真容的人，好像除了东堂葵，就只有禅院真依了呢。

    禅院真依脸上扭出可怕的表情，一个字，接着一个字，从牙齿缝里面挤出：

    “就算是又怎样？那个笨蛋，眼里才没有女人这种生物呢！有再多的感觉早就消磨光了啊！”

    谁会在对战课的时候对女孩子的下重手啊？！就连东堂葵那个家伙都会克制一下！

    而虎杖悠真那个混蛋！竟然一刀砍向她的胸诶！理由竟然是角度刚好，目标太大？！有这么做人的吗？！

    “啊…可是…我觉得，悠真还好啊。”三轮霞嘀咕了一句，“跟加茂前辈和东堂前辈比起来，我觉得他和机械丸一样，都很有耐心，也很少发脾气呢。”

    西宫桃和禅院真依对视一眼，同时为同伴的迟钝感到无奈——那当然是因为机械丸喜欢她啊，而虎杖悠真…

    “那是因为整个京都校，只有你也是用刀，是那个变态对唯一的工具人的尊重。”自认为同是工具人的禅院真依道出了实情，“妳不也因此进步不少吗？”

    “诶？你可真了解他…不会是——在嘴硬吧？呐，小真依？”

    “喂，行了行了。难得出来玩，能别提这么扫兴的事吗？”禅院真依气呼呼地撩开有些碍事的刘海，试图让西宫桃不要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优点再多又怎样？虎杖悠真情商低啊。

    ——男人不喜欢一个女性，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巧了，她也不喜欢这种肤浅（喜欢胸大的）的男生！！

    某个被禅院真依称情商低的肤浅男性，在好心路人的指引下找到了提供投币式储物箱的储物柜。他将手里的纸袋的甜品塞进商场提供的投币式储物箱后，拎起脚边那个塞满了冰淇淋盒子的塑料袋，拿起一个冰淇淋盒，塞进了好心路人的手里。

    这位好心的路人是一位年纪和虎杖悠真差不多大的高中生，右侧的头发很长，遮盖住了他右半侧的脸。虎杖悠真碰见他的时候，这名少年正在被几个同校的高中生堵在厕所。

    虎杖悠真本来只打算洗个手，将那一幕当作没见到的，只不过其中一人挡住了洗手池，在虎杖悠真有礼貌地请他让一让时，还出言不逊——于是自找死路的几个不良被虎杖悠真用刀背砍得哭爹喊娘后，全部塞进杂物间里反锁着。

    “诶？这是…给我的？”

    “只是谢礼。”不然他可能还要拿着这些东西，傻乎乎地去做兼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奇怪的女装爱好者呢，那可多尴尬。

    虎杖悠真的目光在少年衬衫胸口处的名牌，停留了一瞬…正常学校这个时间应该是上课时间吧，这个叫做吉野顺平的小朋友似乎是逃课了？

    逃课啊…他也想啊…只是他们这个学校，上不上课都没差别吧。

    虎杖悠真的善意似乎吓到了这个有些怯弱的少年，他似乎不太敢接受别人的给予，也不太相信有人会因为这样而向他道谢。他自认为他并没有帮到什么忙，只不过带了个路而已。

    “但是，我也没做什么…而你帮我教训了那些人…”吉野顺平低着头，看着手里那桶足有一加仑的香草巧克力碎片冰淇淋。

    “不是特意，是他们挡住我的路。”虎杖悠真发完短信，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我没有给人让路的习惯。”更没有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而委屈了自己的习惯。

    虎杖悠真只会做他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在某些程度上来说，是个非常固执的人。

    “真要觉得不好收下的话…”

    虎杖悠真取下遮住脸部的面具，今天他带出来的是名为「鳶」的红脸天狗面具，这种面具是《鞍马天狗》《大会》等狂言剧中，木叶天狗和沟越天狗所佩戴的。浓密的眉毛和尖尖的喙，很有幽默感，这也让虎杖悠真看上去没那么吓人。

    “那就再带我去这里…这个电影院吧，地图说就在这附近。”

    ——然而虎杖悠真怎么找都找不到，再照着对方给的手绘地图找下去，兼职会迟到的。

    “这里的话…你走反方向了啊，映画电影院应该是在那个方向。”

    “…”他还赶得上这份兼职吗？

    即使紧赶慢赶，虎杖悠真赶到时，仍然迟到了，而映画电影院也招到了新的临时工。

    虎杖悠真抱着他买的冰淇淋，坐在了放映厅外的椅子上，狠狠地挖了一大坨半化的抹茶冰淇淋，塞进嘴里，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痛失所爱」的模样。

    正是因为听说这家电影院自制的蛋卷冰淇淋很好吃，所以虎杖悠真才想着顺便来做兼职。

    只可惜…

    “抱…抱歉…”如果不是半路上被那些不良的同伴们纠缠上，耽误了一会，面前这位热心的前辈也不会丢了工作吧。

    吉野顺平有些自责，他低着头看着放在腿上，那桶已经快融化的冰淇淋，一时之间没了声音。

    “啊…反正，我最近也习惯了。”

    反正自从认识了某个五条姓男子，虎杖悠真就常年处在被兼职炒鱿鱼的路上，久而久之，虎杖悠真也习惯了没有临期饭团和盒饭的日子。虽说吃新鲜的食物更好，但免费送的东西，在生活成本越来越高的现代社会，谁都喜欢。

    “但是，是我连累虎杖前辈被那些人盯上…”如果不是因为虎杖悠真之前帮他把那几个小混混赶走…

    虎杖悠真吃完了自己面前的冰淇淋后，又挑出两个未开封的冰淇淋桶，将其中一个直接叠在吉野顺平原来的冰淇淋桶上。

    “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如果那时候让前辈先走的话…”

    “逃跑啊…没有必要，打扫路上的垃圾只是顺手的事。”虎杖悠真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便吃掉了三分之一的冰淇淋。

    不过，这个叫吉野顺平的没有逃跑，而是选择了面对啊。光是敢于反抗霸凌这一点，就值得让大多数人敬佩了。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反抗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在被这样对待后，还坚强地活着的。

    ——无论是逃跑也好，求饶也好，还是转学逃避也好…消极被动地随波逐流，才是被霸凌者的常见行为。反而是这个叫做吉野顺平的小朋友…

    他，是在不甘心，想用自己的方式反抗吗？这个年纪的小朋友为什么不告诉家长或是学校老师？既然已经出了学校，应该报警也是可以的吧。

    虎杖悠真刚才无意间瞥见了吉野顺平掩藏在刘海下的伤疤，自然认出了那些被烟头烫出来的痕迹。如果虎杖悠真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在他的第一世时，他所生活的地方曾发生过一位父亲为了替自己遭受校园霸凌，抑郁自杀的儿子报仇，训练了自己的狗杀死了曾欺负他儿子的男学生。

    讽刺的是，那个人至死都没想起他曾经的行为，间接导致同班同学的死亡，更没有悔改，仍当街强抢别人的钱包——这一幕被那位作为律师的父亲见到，让他决定杀死这个恶人。

    「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不给家里人带来麻烦吗？」

    「要帮他吗？还是算了吧……我能帮他什么呢？」

    吉野顺平也想到了虎杖悠真干脆利落的身手，以及身上那绝对是开过刃的真品刀剑——难道，这位喜欢戴着凶恶面具，喜欢吃冰淇淋的前辈，是某个暴力团的成员？不，不对，这位前辈身上穿的应该是某个学校的私改制服吧？所以也是不良？

    但仇人被更厉害的「不良」教训了的吉野顺平，并没有因此而感觉到担忧，而是有些兴奋——

    “虎杖前辈…我也能学那个吗？”吉野顺平可是记得虎杖悠真用一把藏在腰后的短刀，用刀背把那些不良的靠山们给敲进了砖墙内，牢牢地嵌在里面。

    ——他也可以，做到这点吗？

    ——把那些欺负过他的人，狠狠地踩在地上，震慑其他人，让再也没有人敢欺负自己。

    “？”虎杖悠真吃完了手里的冰淇淋，伸手去摸新的一盒时，抽空歪过头去看身边的高一生，“什么？”

    虎杖悠真刚刚自然是用上一点咒力强化了他的rou体，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够单凭着血rou之躯，将几个人渣给嵌在钢筋水泥墙内。他又不是他那个天赋异禀的蠢弟弟。

    不过，咒力强化身体的话…没有术师大脑的普通人，能做到吗？

    ＊

    虎杖悠真在跟吉野顺平，坐在放映厅外吃冰淇淋的时候，京都校女子组满怀怨气地从商场置物柜里面，取回了她们的东西。

    “虎杖悠真那个大白痴又跑去干什么了啊？”

    “噁～蛋糕上面的奶油都融化了！冰奶茶都变成温的了。”

    “拿回去冰一下还能吃的。”三轮霞拆开了纸盒，看了一眼，“没关系的，问题不大。悠真应该是临时有事吧。”

    “嘁！这时候就不要帮那个白痴开脱了啊，三轮。”禅院真依将吸管戳破了饮料杯的塑封膜，皱着脸吸了一大口奶茶中的布丁，“这里回到京都也要好几个小时，这么热的天气，蛋糕拿回去都坏了。”

    “可是…”三轮霞觉得丢掉有些可惜，有些不舍。

    而西宫桃已经喝完了她的奶茶，随手将空饮料杯和蛋糕盒一起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内。

    “要是吃坏肚子的话，看病的钱花得可比一块蛋糕多得多啊，小三轮。”

    怎么形容虎杖悠真这个人呢？大概是他总有办法让熟悉他的人，觉得他既靠谱又不靠谱，总在奇怪的小地方，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cao作吧。

    什么都不说，总要人去猜测，还自以为是的把所有人都当成傻瓜…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会喜欢上这种人啊。

    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