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五年里肆意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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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了，发现自己枕在父亲的大腿上。 一直注视着她的男人露出温和的笑容，蓝色猫眼明亮。 “父亲，我没有疯，那个庸医在说谎。”她面无表情，试图挣脱身上的拘束带。 “我相信你，葵……”这位父亲俯身亲吻她的脸颊，轻声安抚她，“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治疗的时候很痛吧？” “很痛。可以帮我解开这个吗？”她和她的父亲对视。 她的父亲不禁怔忡。 她的眼神如此冷漠……如同在注视着和她毫不相干的一片废墟…… 和她对视的男人感觉有细细密密的疼痛充斥在他的心脏中。 他回想起了医生的话。 严重的偏执、妄想，疑似情感缺失…… 不、不会的，一定是医生出错了…… “我会带你换一家医院的。”这个男人替她解开身上的拘束带，语气坚定，“只在一家医院做检查结果有可能出错，我觉得你的病完全没有恶化，甚至恢复得很好……” 他会好好保护她的，就算是疾病也无法伤害她…… “我根本没有生病。”双手重获自由的她毫不犹豫地起身，给自己解开绑着双腿的拘束带，“你觉得我看上去不像正常人吗？” 她没有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一秒钟…… “你现在看上去完全是正常人，但是……”这个男人想尽量委婉地描述医生的诊断。 “我就是正常人，不只是现在，还有过去和未来。”她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我以前就不应该听信那些庸医的话，他们全都是为了赚钱故意骗别人有精神病的败类、人渣，被枪毙无数次都死有余辜。” 这个男人意识到她开始情绪激动了，她的语速越来越快。 她在激动……病情会发作……需要平静下来……她需要安抚…… “没关系的，我会保护你的……”这个男人忐忑地把她抱进怀里，用手轻轻抚摸她骨感的后背，“……我不会让他再伤害到你。” 这次的拥抱没有如他所愿那样持续很久。 她从父亲的怀抱中飞快挣脱了出来。 “我已经成年了，不再需要被你保护了。”她冷淡的声音依旧没有一丝温度，“这段抚养关系可以结束了，我的父亲。” ？？？ 这段抚养关系……结束？ ……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说什么……？ …… …… …… …… 这个男人艰难地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 …… …… …… …… 房间内一片死寂，她第一次躲开了男人无意识想拥抱她的身体。 …… …… …… …… 他如坠深渊。 …… …… …… …… 她用那双纯黑的眼睛同男人对视，面无表情，没有对他露出微笑。 “别这样，小葵……”这个男人过了好久才从窒息中艰难地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微笑着抱怨道，“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他缓慢而痛苦地闭上了那对黯淡的猫眼，不去和她对视、不去和她眼中的深渊对视…… 但他的灵魂正在轻飘飘地坠落进那片黑色，如同羽毛一般…… “我没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她站起身，无视了他的痛苦，背对着他开始换衣服，“我本来打算先摆脱精神病的身份再和你道别的，本以为恢复正常人身份的我会让你惊喜。但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正常也好不正常也罢，我想离开这个家，现在就想。” 她迅速脱掉身上的睡衣，露出优雅的身体曲线，闭紧双眼像孩子一样死死捂住耳朵的男人没有看见。 “和你没有关系，你没做错什么，我只是想要像正常人一样自由罢了，我甚至还想更自由一些。”她缓缓系着衬衫扣子，头一次对父亲说出内心藏了六年的真实想法，“父亲你把我保护得很好，我很感激你的爱，但现在我想接触那些会让我受伤的东西，这是我作为正常人的权利。” 她冷泉一样清澈的声音如同匕首一样刺进他的灵魂之中。他伤痕累累，千疮百孔。 她没有在意父亲的沉默，穿好短裙和外套，戴好棒球帽和口罩遮挡住外貌，一只手拎起早就准备好的黑色背包，那里面装着她的护照和前往美国的机票。她虽然无法出门，但可以接触到别人，容易利用的工具人们心甘情愿替她代劳任何事，比如前往拉斯维加斯所需要的一切凭证。 “再见，祝您后半生幸福。” 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自己的卧室。 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自己的家。 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自己的父亲。 沉默的男人艰难地把身体移动到窗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她保持着均匀的速度，朝着公路的方向走去，那里可以拦到车。 她的长发如同她的双眼一般纯黑，他的视线无法从这抹颜色中逃脱。 她没有讨厌我……她非常爱我，如同我爱着她一样…… 她只是生病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需要我的保护……她正在求救…… 被痛苦撕碎的心重新开始跳动，男人的双眼骤然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