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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来平息战火的话,你们这片草原上的部族,早就被消灭干净了!”气极的婢女对修岩不停使的眼色视而不见,仍忿忿地说著,“现在你们有了三年休养生息的时间,才愈发的猖狂了……可是不要忘了,如果公主出事,中州的军队照样可以踏平你们赤宁城!”“猖狂?呵……听起来,你们中州人才是,一如既往的猖狂啊。”一道清雅男音骤然响起,不愠不火,却令人寒意顿生。晴儿这才转过身,眼看著颀长的银发男子面无表情地迈步走近,她忍不住轻轻地往後退了一步,然而圆圆的眼睛仍睁得大大的,并不示弱地瞪著那气势迫人的男人。自知失言,还被逮个正著,她却一点都不後悔说这一番话。这番话,她放在心里已足有三年多。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晴儿更清楚,那一个叫做凤幽夜的女子,这三年来所默默承受的难言苦楚。眼前这个男人,看似高贵出尘,被人奉若神明,然而她一个小小婢女,却从来没有看得起他过──一个连自己的妻子都不会爱护,反而刻薄虐待的男人,连一般平民百姓都不如,更加担不起一个“神”字!她晴儿虽没什麽大见识,却也知道一个最起码的道理:男人有本事是用在外面的,而不是在家里用些令人不齿的手段来苛待一个弱女子!……此时的小婢女心里想的尽是这三年来自家主子所受的委屈,如若她知道自己主子今日遭遇的变本加厉的“虐待”,就肯定不是如此一点腹诽这麽简单了。当然,任此刻的晴儿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她那可怜的公主,现下正躺在一幢平素从没有人出入的小楼里,身边守著几个从未在内城出现过的生面孔的婢女,外加一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大夫……面对小婢女“视死如归”的不敬眼神,男人皱了皱眉,却并无动怒的迹象。看著银发男子在椅子上坐下,修岩不著痕迹地将晴儿扯到了自己身後,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主人似乎并不打算追究,这丫头那些要人命的语句……“还不快回去!”他转头对小婢女沈声喝道。“……没找到公主,我怎麽可能一个人回去?!”还是头一次见到修岩凶自己,晴儿有些不大适应,然而她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讨个说法了。“就算公主失踪跟你们没有关系,可是想一想,那个人可是你的主母!”训完修岩,她又将目光转向那个永远“状况外”的男人──“是你宁徽玉的妻子!她现在失踪了,不见了,你难道没有责任要去把她找回来?”男人秀丽的眉头再次蹙起,长长的银发微微拂动。他开口,说的却是完全“不著边际”的话:“当年,是你主子自己……‘要求’和亲?”“……”小婢女愣住了。这男人跳跃的思维令她一时无法适应,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他将她刚才那番话,全都给听进去了……“没错。我们皇上怎麽舍得让身娇rou贵的公主嫁到这种蛮荒之地来!”有机会当面一吐多年怨气,她不把握时机才怪!“要不是我们公主心地善良,见不得百姓因战乱受苦,执意要以和亲一途来平息战乱,她……”说著说著,还是忍不住哽咽起来,“她好好一个天之骄女,怎麽会被你们赤宁城的人如此糟践?!明明是公主保了他们平安,那些人反而处处针对侮辱,将公主当成洪水猛兽……”见他皱著眉不说话,晴儿自觉戳中了这伪善男人的痛脚,干脆更近一步,“若没有你的授意和纵容,那些人怎麽可能会如此作践公主?你……你到底要折磨公主到何时?现在人不见了,你高兴了是吧?……”小婢女喋喋不休的质问都被男人抛到了脑後,他脑海里思考的完全是另一回事──那看上去纤纤弱弱一折就断的瘦小女子,他以为她只是聪慧而已,却不想,三年前的她,竟有如此勇气,如此气魄和胸襟……他一直以为,她是被迫嫁过来的。毕竟,这大漠确确实实是“蛮荒之地”,中州人向来自诩高贵,若不是万不得已,一个矜贵公主,怎可能嫁到这里来?23、蚀心入骨“我会找到她的。”终於开口做出了许诺,男人阖上了眼睛假寐,眼睫轻轻颤动,“修岩,你带这丫头下去。”他忙乎了一整夜,似乎,也有些倦了。默闭著眼,听著贴身侍卫把仍不依不饶的小婢女硬拽了下去,靖宇堂里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然而不知怎地,今日的这份安静,却令素来喜静的他,感觉有些压抑。原以为看不到她,自己就能够有些喘息的空间。毕竟,脑海里一直充斥著一个除了离儿之外的女子的面容,外加一些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纷乱念头……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了。然而此刻他安静坐著,安静闭著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毫无意外又是那一张下巴尖尖、没有血色的小脸。同时他的身体,也毫无意外地,又开始有兴奋的血液来回奔涌──不一定有关情欲,只是本能的,似乎只要一想到那个“新奇好玩”的女子,他便会难以抑制的兴奋。这时他才隐约明白,这份诡异的“兴奋”,并非只见到那女人才会产生。整个脑海里不停纷乱地闪过“赤宁”、“中州”、“妻子”、“和亲”等等字眼,还有女人雪白的胴体以及满嘴的鲜血……以他的自制力,竟是无法控制有关於那个女子的任何一切。赤宁城主年纪虽不大,已然经过许多大风大浪,人生起落。事实上却一点都不懂,这些有关感情的纷纷扰扰,要如何才能处理妥当。他曾为一个女子困扰了将近十年的时光,自己也说不清那,是究竟一种什麽样的感情。他曾以为那便是爱情了,然而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虽觉刺眼,却也没有产生将人夺回自己手中的念头。回到自己这座空落落的“孤城”来,余下的,其实更多的是被人遗忘和“丢弃”的那种失落……他这半生,没有享受到过什麽亲情,到头来造就了一副根本不会与人相处的冷漠姿态。他年少时动过怜惜之心,有过愧疚之意,进而便将之当做了传说中的“爱情”……可是那一分占有欲,终还是不敌内心根植的冷漠──他如果真是有心有爱之人,当时就不会什麽都没说什麽都没做,便独自回到了赤宁城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