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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才憋出一句:“哦。”让你不在乎我,合该教训教训你!陆邈面无表情点点头,也跟着哦了一声。花小楼气极反笑,很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块大木头,嚷嚷道:“我哦我的,你哦什么,我知道了,你快放我下来。”陆邈:“……”陆邈顿了顿,反而把他抱得更紧,才道:“罢了,你的话不可信,等回去了再说。”花小楼愣了愣,被这块木头堵得毫无还嘴的机会,还没开口就见陆邈低下头在他眉心吻了吻。“我没嫌弃你,往后不许独自一人走。”花小楼扁扁嘴,把脸埋在他胸口,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声音轻的就跟蚊子哼哼似的。偏偏陆邈听见了。陆邈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轻轻崩了道口子,唇角似有似无的勾了一下。阿楠(入v三合一)抵达广泽时已经是两日后的午后,马车行走在山路上,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压痕。广泽地处龚州,龚州名义上是恭王陆巡的封地,但实际上陆巡并不在封地久住,而是时常陪着文妃住在皇宫。马车方方停住,陆绥就迫不及待从马车中走了出来,一看眼前的景致,僵住了身形。“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无怪陆绥太粗鲁,是个人都没有办法想象到二皇子手下竟然会有这么一出凄凉之地。城门年久失修,泛着斑斑锈迹,城墙下的荒草长得郁郁葱葱,已经到了人小腿那般高度。陆绥抬头去看,只能看见被风侵蚀严重,勉强辨认出来的“广泽”二字。温庭弈跟在陆绥身后下了马车,扫视了一周才淡淡道:“广泽郡闭塞难通,少有商队来此,不过好在城中尚有良田,若勤劳耕作也不会太难过。”陆绥看着无处不在显露着穷酸的广泽郡,啧啧两声:“陆巡自恃最得圣宠,文妃又极为疼爱儿子,怎么会给陆巡挑这么个地方。”“龚州共有三十二郡,一百二十八县,无数村落,除去广泽,其余地方无不繁荣。”温庭弈顿了顿,转身问走在他身后的陆赋:“赋儿可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陆赋颔首沉思了片刻,慢慢开口道:“皇子行过冠礼以后即可受封前往封地,生母随迁,非诏不得入京,亦可以说后半生便锁在了封地。因此除了东宫之主,几乎所有的皇子都会使劲浑身解数为自己谋求一块富庶之地。”“但是,这并不绝对。”陆赋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怀疑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抬头看了一眼温庭弈,见对方对着他浅浅笑了一下,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突然一愣。“二皇叔有文妃在宫中为其筹谋,自然不会久留封地,那么他就不必要什么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处,他需要的——是声名,是帝心。”能够理解到这个地步,温庭弈很是满意,他勾唇浅笑,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赋儿说的不错。”他还未说完,就见陆赋仿若一瞬间开了窍,一手抵住下巴若有所思:“广泽落败凄苦人尽可知,且此处洪涝频发,瘟疫常有,每年都需要朝廷拨弄大批银两用于赈灾。”这剩下的话就有些僭越了,不过即便他不能说出口,温庭弈也知晓他心里是清明的。皇子留在封地,说好听了是为国镇守四方,说难听点,诸子分封也不过是宠派权派为己方谋事的手段。一旦离开了京城,相当于离开了皇帝的视线,久而久之必然圣宠减衰。再者,远离了皇城,皇宫四四方方一片天,若是有朝一日发生了什么,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一切还不是凭宫里的人为所欲为?温庭弈眸色微变,其中情绪令人捉摸不透。广泽每年这么闹上一闹,陆巡“宅心仁厚”,每逢广泽遇到灾情,诸事亲力亲为,揽足了民心,赢尽了帝心,可广泽该怎样落败还是怎样落败,起色甚微。陆巡将帝王心术,学了个极致。温庭弈扭头看向自家世子,心里仍是止不住的担忧。虽说他也明白陆绥并非面上那般胸无城府,可却仍是担忧皇室的权谋暗算,最终会连累到汝阳王府。城门口竟然也没有巡守的小兵,众人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城,才认识到所谓的荒凉。街道上空无一人,寒风卷起枯叶,打着旋地零落,天地之间的雪色是这块土地上唯一的颜色。温庭弈跟在陆绥的身后,开口道:“广泽郡的郡守微生玉大人当年与我有过同窗之谊,他志虑忠纯,志存高远。此程或许可以求助于他。”陆绥不紧不慢地走着,脚下踩着薄薄的积雪,发出轻微的声响:“此一行我们还需小心谨慎,广泽毕竟是陆巡的地盘,这里的郡守是敌是友尚且不清,我们还不能打草惊蛇。”沿着街道走,离城门最近的街道处有几处院落应当是新修建不久,混在一堆年久失修的房子里格外显眼。陆绥摸了摸下巴,朝着不远处的屋檐看了一眼,就见一道黑影飞速离开,他转过头来,牵起温庭弈的手道:“我让陆邈先去查探一番,我们先稍作休整。”毕竟天色已晚,众人走进了一家无人的院落,稍稍收拾了一番。陆绥擦了擦院里的石凳,扶着温庭弈坐了上去,其余的人则随意找了个空地,大喇喇地直接坐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东拉西扯。不等众人彻底安顿,突然一声惨叫从不远处传来,众人面面相觑,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个士兵提着裤子东倒西歪地从一边跑了出来,脚下一滑踩了个空,狠狠摔在了地上,哆哆嗦嗦。“有鬼啊!有鬼!”温庭弈微微蹙了蹙眉,继而转过了身子。陆绥更是嘴角狂抽,等那人穿好了裤子才冷冷道:“发生了什么?”那人似乎慌过了神,手指着角落里的一个草垛,支吾不清道:“有鬼,那草垛后面……有鬼!女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陆绥走到了那草垛背后,第一眼也明显是一愣,只是看了半晌才慢慢蹲下身子,朝着草垛背后伸出了一只手。原来是那草垛背后藏着一个十二三岁岁的小姑娘,一双眼睛又大又灵动,眼中黑白分明,只是眼下乌青一片,再加上蓬头垢面,身上破破烂烂,手里还拿着一颗死人的头骨,看上去着实吓人。此时将近暮色,冬日里天色暗的越发早,只有远处青灰色的天空映着这方小院里的深色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