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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皇帝就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魏琅与她离开的背影,黯然神伤。黄昏里,他背光站着,林淡秾看不到他的神色,却感受到他的悲伤。她自嘲一笑,收回目光,跟着魏琅离开。她上辈子过得凄惨,这辈子过得也不容易,总是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握住什么。魏琅与林淡秾分别回去,文萱郡主那边早就已经醉的不成样子,支着一只手撑在案上,双目似阖非阖。见林淡秾到了,有人抓住林淡秾的手就拉到桌子前:“来,林二娘子,让我瞧瞧你画的花!”“哈哈,是啊是啊,快让我来瞧一瞧,冉华也说你画得好。”……林冉华脸红成了一坨,只喃喃重复:“淡秾是画得很好,很好,很好的……”然后她就睡着了,所有人又笑成一团。文萱郡主摆摆手,看了看林淡秾,一时也完全忘记了自己原先的打算,微醺着说:“林二娘子,你就画一下吧,省的她们再来烦我了。”林淡秾也是酒意、狠意上了头,见这一桌上赤红丹缃昏沈色通通铺开。夕阳照落下来,花开的安静而热烈,在夜幕来临前的最后一刻,用尽全力、挣扎着释放自己的美丽。林淡秾看了一会儿,从笔架上挑了一支就直接上了手。人群慢慢围过来,却没有人注意到,值绿苑外有一群人悄无声息地来了,又悄无声息地去了。陈衍回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下,没过几日,当年和亲突厥的公主也回了宫。皇帝赐她和离,并将其封为长公主,将富饶的昌阳县作为其封邑,又命人在京城为其打造一座公主府。更在公主府未造好之前,让昌阳长公主暂居皇宫之中,以示无上荣宠。全京城的人眼看着这位公主被皇帝亲迎入宫,都感叹她熬过来了。接下来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不是掺和进谋反的大事,天下无人再敢动她。而陈衍看着座下领旨谢恩的昌阳长公主,却没有见她脸上看到任何狂喜,只有一脸的平静。她只比自己大十岁,看着却仿佛要比自己的姑母寿阳大长公主还要苍老一些。陈衍看着,便对自己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jiejie有了一些愧疚,他沉默片刻,问出了一句平常绝不会问的话:“公主可有怨恨和后悔?”昌阳长公主一愣,抬头看皇帝,半晌才怅惘地说道:“方出嫁的时候,觉得自己担负社稷重任,数万黎民挑在肩头。虽有茫然与哀伤,但只要想到这些,心中仿佛有着无限的勇气,什么都能撑过去。但最痛苦的时候,这些勇气却根本什么用也没有……”“怨恨与后悔,都有过。但所有的情绪都不长久,只有活下去的意志一直植根在脑子里。好在我熬到回来了,现在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这一切,毕竟已经许多年没见了。”昌阳长公主抿了一下唇,是极温柔的模样,道:“还有我的几个孩子,陛下没有杀他们,我心里很是感激。”“突厥成不了大器了,”陈衍道:“无必要杀而已。”昌阳长公主看着皇帝故作冷漠的模样,不禁舒展了眉眼,那份战战兢兢归故国人事皆非的陌生与畏惧才褪去,她道:“昌阳很高兴陛下的‘无必要’。”陈衍半垂着眼眸,问这位公主:“公主,倘若能回到过去,你想要什么?”沉默了很久,昌阳长公主才开了口:“我想,应该希望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把。还做那个平凡的宗室女,什么苦难挫折都不必经历。”而不是像现在,即便带着无限的尊荣与富贵,但终究无法抵消这些年所受的苦,化去眉眼上的风霜。倘若真的可以,最大的愿望当然希望自己什么苦难都不经历,永远可以顺心如意。陈衍闻言扶着额头,闭上了眼睛。倘若可以,他也希望林淡秾可以什么挫折苦难都不必经历,能永远快乐。“……退下吧。”是夜,寿春大长公主领着文萱郡主来找太后,寿春大长公主张口就道:“王jiejie,我给琅哥儿看好了一门亲事。”太后正与昌阳长公主说话,闻得此言:“咦?哪家的女儿?”寿春大长公主眉眼开怀:“文泊赵家的嫡次女,赵清。”太后与昌阳长公主对视一眼,太后发言:“赵清?怎么,明达同意了?”昌阳长公主久不归京,对这几人都不甚熟悉便也不搭话,默默去吃零嘴。寿春大长公主坐到另外一边,解释说:“赵清曾女扮男装在赵东山门下求学,与我们琅哥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琅哥儿前段时间告诉我他喜欢上一个姑娘,要领过来给我看,我这一看就知道是这赵清了。”文萱郡主在旁边小声嘀咕:“也未必是这赵清了……”那边寿春大长公主与太后说的激烈,却是听不见她的话了,昌阳长公主将零嘴分给这位被母亲丢下的郡主。文萱郡主嘴里有了东西,也就不去抱怨什么了,但她心里却门儿清:自己的琅侄子与母亲说心有所爱的时候,还不知道这赵清是个姑娘家。但若说对赵清无情,却也不至于,毕竟他再知道赵清是个姑娘家以后,就没再提自己“心有所爱”的事情了。毕竟这样一个晴天霹雳下来,所有感情都得重新捋一捋。但魏琅想捋,寿春大长公主却不想等他捋了,火急火燎地就来找太后赐婚了。她将事情说清楚了,太后竟也觉得不错,正要答应。却听宫人一声喊,皇帝来了。寿春大长公主、昌阳长公主、文萱郡主都行礼问安,皇帝应了一声便直接入了座,他先是依往常惯例问好了太后,随即就不说话了。太后心知这皇帝今次是为了安抚昌阳长公主才来的,但心里仍旧十分欢喜。她上上下下关心了一下皇帝一番,又听自己儿子如往常一般语拙而木讷的嗯嗯嗯,笑得愈发开怀。等调戏完自己儿子以后,她主动对寿春大长公主道:“你说的事我都知道了,明达的婚事我已有数,既然郎才女貌……”陈衍截断道:“魏明达?”全场一愣,不懂皇上有什么事。太后回神得快,却也不明白自己儿子怎么了。她答道:“是的,衍儿,怎么了?”陈衍问:“他与谁成亲?”寿春大长公主回过神来,便将事情又简单给皇帝讲了一遍,然皇帝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反复咀嚼了一下那个陌生的名字:“赵,清?”寿春大长公主点头,心跳的飞快,不知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他不是和淡……”陈衍止住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名字,用了个克制疏离些的称呼:“他不是和林家的姑娘走得很近吗?”他们两情相悦,不是吗?寿春大长公主已经完全呆住了,她不知道皇帝为何会知道这种事情,但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