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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镜头里发现异样。抬头,她望见了秃鹰。远方天空,多只黑色的大鸟在空中盘旋。和在可可西里一样,这是有大型或大量动物死亡的标识。摩根也发现了成群的秃鹰,骂了句:“该死。”一行人赶过去,在低矮的灌木丛里找到一头巨大的非洲象,象牙连同整个面部被割掉,露出黑红的血rou和巨大的森白的头骨。“切掉面部是为了保存完整的象牙根。”摩根对彭野说,“大象和犀牛被取走象牙和犀牛角后,一般都不会立即死去,然后,活活疼死。”摩根说,母象的象牙比公象小很多,但盗猎者不会放过,有时甚至屠杀刚长出牙的小象。腐臭味招来大量蚊蝇。程迦走过去拍照,刚才巨大象身遮挡着,绕过了才发现还有一头小象,奄奄一息了,还拿鼻子缠着mama的尾巴。摩根查看后说它很幸运,如果鬣狗群来了,小家伙会被咬死吃掉。他指着周围的大象脚印,告诉彭野和程迦,大象是一种非常讲感情的动物,这头母象死后,族群的大象们在周围守护了至少四五天,不让秃鹰鬣狗咬食,然后才离去。大象还会抚摸死去同伴的尸骨,为他们哀悼。程迦问:“为什么不带小象走?”“小象不肯离开mama。”摩根看着那可怜的孩子,道,“这头大象是族群里的长者,掌握着一个族群寻找水源养育后代的所有经验,她死了,对整个族群是极大的打击。”队员们把小象抬起来放进笼子,奄奄的象宝宝拿鼻子揪住mama的尾巴不放,张开嘴,发出一声撕人心肝的悲鸣。程迦从未听过大象叫,回头望那只象宝宝,在它乌黑的大眼睛里看到滚滚的泪水。动物不会说话,所以人听不到;可动物是会流泪的,只是人依然看不到。程迦别过头去,见一个黑人小伙子红了眼眶。她想到了尼玛,走过去问:“小象救得活么?”小伙子用蹩脚的英语说:“存活率不高,他们很多会不吃不喝,惨叫,撞笼子,撞墙。”“为什么?”“因为想mama呀。”大象是有感情的,亲人朋友的缺失会让他们患上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症。世界各地的大象孤儿院数不胜数,少部分帮助小象走出心理阴影,大部分把它们当作吸引游客的招财树。小象被关进笼子里,垂头趴着,没什么生气。它很快被带走,一行人开始戴手套穿鞋套,搬出工具,像对待犯罪现场一样检测脚印,纤维,弹壳,子弹。程迦这才明白彭野此行的目的。克鲁格不仅最早把盗猎列为犯罪,还在这一层面上往前迈了一大步。他们把每一次杀戮视为谋杀和犯罪现场,提取弹道和犯罪者遗留的诸如脚印指纹衣服纤维毛发皮脂等信息,列入数据库;同时把被害动物的dna等生物信息也保存起来。这样,有朝一日,追回丢失的象牙和犀牛角,就能知道这是哪头大象和犀牛身上的;有朝一日,抓到盗猎分子,就能找到是哪杆枪进行杀戮,哪个人开了枪。即使不是现场抓获,这些犯罪证据也能将罪犯送入审判庭。他们把动物当人对待。而可可西里保护区目前并没有这一举措。所以彭野来了。**一天的考察结束,往回走时,彭野仍和摩根讨论着。程迦在拍照的间隙,偶尔会看他,他一身迷彩服,背影高大,英气十足。他认真说话时会习惯性地微微皱眉,侧脸棱廓分明。他也不知怎么,在说话的间隙会时不时回头瞄一眼,看看她,神色不变,又转头继续说话。往回走的路上,程迦想了很多。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内心是平静的。以前,她一直是个进攻者。冷漠疏离的外表是她进攻的武器。她想创造自己的世界,走自己的节奏,过上随心所欲的刺激的生活。可渐渐,她从彭野身上看到了一种不一样的力量,防守的力量。看似枯燥,寂寞,平庸,却是责任,决心,和坚守。她想,她应该学他,做一个防守者,不再消耗,保守本心,在自然中获得宁静与沉淀。**走到半路,彭野落到后边来,到程迦身边,低头问:“累么?”程迦:“我睡了大半天才出来的。”他笑了笑,又走到前边去了。等到和保护队的人分开,回到住处爬楼梯去房间时,程迦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这件事?”“几年前。”“把这个借鉴回去,难度大么?”“没钱没人没时间。”程迦:“那怎么办?”彭野:“找上头拨款,拉赞助收捐款。”“你们那儿慈善捐款多么?”“很少。关注度不大,没什么宣传效应,企业都不情愿把钱往这儿捐。”程迦默了,隔一会儿,说:“摄影展的钱过段时间会转给保护区。”彭野“嗯”一声,刚要说什么,程迦一皱眉,捂着嘴别过头去,像要呕吐。往复几下,脸色发白。彭野握住她手腕,拍她后背:“怎么了?”程迦摇摇头:“有点儿反胃,没事儿。”彭野微微皱眉,想了想,说:“这边到傍晚了气温低,你衣服穿少了。”说着,握紧她有些发凉的手。程迦似有隐忧,垂着眼,也想了想,说:“嗯,或许受凉了。”回到房间,程迦还是一阵恶心,跑去洗手间呕吐。彭野见状,重新穿上衣服,说:“去看医生。”程迦却不肯,钻床上躺着,缩进被子捂住口鼻:“睡一觉就好了。”彭野没料她也会跟孩子一样犯脾气,伏床上摸她额头,问:“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没。”程迦阖着眼睛,没什么力气的样子,“今天走累了,还有点儿水土不服。我上次来非洲也这样。休息就好了。”彭野掀开被子把她身上翻来覆去检查一遍,看有没有毒虫叮咬的地方,确定没了,让她好好休息。自己还是连夜出了趟门买了治水土不服的药,程迦却不吃,几乎要吵起来。彭野拧不过她,晚上两人早早睡了。到了第二天,程迦身上轻微发烫,仍是不肯下床。彭野叫来医生,说是水土不服,没什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