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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影。“请坐。”我站起身,招呼商禄到沙发上坐,“茶还是咖啡?”他走向沙发:“咖啡,谢谢。”我喝咖啡不多,茶柜里只有最寻常的速溶咖啡,估摸着不会合他的口味。但他来找我,用膝盖想也知道不是专门来品咖啡的,我又何必管他爱不爱喝?他或许压根都不会喝。“过年那次,我还没有正式向你道歉。”商禄的声音自身后徐徐响起,“我睡眠浅,有时候回来得晚就会睡在客房。那天谁也没和我说来了客人,我以为你是年年,多有冒犯,实在不好意思。”水温一点点上升,沸腾后开关自动跳转。“我突然出现在商先生家,是我冒犯才对。”将热水冲进咖啡杯,搅拌均匀,托盘上放上两粒方糖,我转身端着咖啡向沙发走去。商禄起身接过,说了声:“谢谢。”之后便一如我所想,直到谈话结束都没再动过那杯咖啡。“商先生今天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道歉吗?”我在他对面坐下,问道。“也不算特意。”商禄往后一靠,带着几分威严道,“你应该知道吧,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打算退学的事。”我没有多少意外,轻轻点了点头,道:“知道。他说他要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商禄冷嗤一声:“真正喜欢的事……”那口气,不像是在对商牧枭退学追梦表示反对,更像是奇怪商牧枭怎么会拥有“真正喜欢的事”。甚至,他或许并不认为商牧枭真的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他在以一种成年人的傲慢,俯视着自己年幼的孩子。既不给予充足的耐心教导,也吝啬于合理的关爱。“一旦衣食无忧,小孩子就开始各种胡来了。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整日都在为温饱奔波忙碌,养老婆养孩子,早上四年起床,一直到半夜才能收工。这么好的大学,做梦都摸不到边。他可好,说不读就不读了。”商禄神色倦怠,“我与芸柔说,她就是太宠她弟弟才会将他宠坏,她还不信。”作为一名老师,我当然也是不希望学生肄业的,但我同样无法认同商禄的态度。纵然……商牧枭的确有被宠坏的嫌疑。“读书什么时候都不算晚,想要做的事却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做的。”我捏着拐杖,直言道,“就像商先生,现在这个年纪想来我们学校念书我们也是欢迎的,可要是去参加专业摩托比赛,应该就不太行了。”他闻言微微挑眉,有些意外的样子:“你替他说话?我以为你们分手了。”“分手也不意味着我要站在他的对立面。”“怪不得年年说你很有趣。”“方先生也很有趣。”“他把他jiejie拉黑了。”“什么?”话题有些跳跃,我没跟上他的节奏,下意识理解成方麒年把他jiejie拉黑了,但一想方麒年本身就是个孤儿,哪里来的jiejie?所以,商禄话里的“他”,只能是商牧枭了。“商牧枭把他jiejie拉黑了?”我猜测道。商禄点头:“拒绝所有沟通的可能,扬言不再用家里一分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接着道:“以前在这个家,无论他和我怎么吵,吵了怎么走,只要有芸柔在,他就会乖乖回来。芸柔养着他,护着他,是他的父,是他的母。芸柔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肯读金融,芸柔劝了,他立马同意了。他不肯到公司上班,芸柔劝了,他又立马同意了。芸柔曾经很管用,但是现在,他不再听她的话了。”没有谁生来就该对谁言听计从。以前商牧枭那样听商芸柔的话,是因为他的人生里只有商芸柔,她是他冰封的人生里唯一的一丝温暖。他极力地讨好她,以求得她更多的关注,从她身上汲取更多的温暖。也因此在意识到商芸柔可能会被别人夺去关注时,他的反应才会那样激烈。“我之前一直以为你的情感游离在家庭之外,并不放在孩子身上。”更确切地说,是疯得很自我,“但你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我和商牧枭分手了,知道商牧枭把商芸柔拉黑了……你什么都知道,你也知道自己儿子渴求的是什么,却从来不去满足,只是一味地让商芸柔做“遥控器”,像遥控一台电视机那样遥控商牧枭的人生。你并不是憎恶他,你是害怕他,害怕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商禄静静注视着我,一时没有接话。眼眸黑沉,嘴角下压,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你刚问我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知道。”我唇角浮现一抹笑来,“恭喜你,你的儿子长大了,商先生。”“砰!”办公室的门被人鲁莽地撞开,商牧枭十万火急地冲进来,扫了眼屋内情形,喘息着挡在了我面前。“你找他做什么?”他像一只炸毛的野兽,身上每个毛孔都满载着戒备。商禄应该是不太喜欢仰视的角度,站起身,理了理并不凌乱的衣服,道:“我找谁不需要经过你同意。退学申请已经签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但你给我听清楚了,”他走近商牧枭,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失败了,就算你哭着求我,也别想再回来。”商牧枭连一秒都没犹豫,条件反射般地反唇相讥。“你放心,求谁也不会求你。”商禄不予置评,垂下眼,冲我一颔首,面无表情地大步离去。门再次关上,商牧枭瞪着那门板,一副恨不得将它灼穿的模样。“你怎么来了?”我起身端起那杯商禄动也没动的咖啡,将它放到一边,打算等会儿洗了。“你助教通知我的。”身后商牧枭道,“他和你说了什么?”“他跟我道歉。”我走回办公桌后坐下,“说过年那会儿认错人了,觉得冒犯了我,很不好意思。”他跟过来:“你怎么回答的?”怎么回答的?我不明所以:“当然是原谅他了。”那难不成我还要记这件事一辈子吗?商牧枭满脸不敢置信:“我为那次的事道了那么多次歉你都不原谅我,他就跟你道了一次歉你就原谅他了?”整理讲义的动作一顿,我抬眼看他:“你觉得我对他太宽容,对你太严厉了吗?”他抿着唇不说话了,但表情明晃晃就是这么觉得的。“因为你道歉没有用心。”虽然我不认为商禄道歉就用心了,但……谁在乎呢。发了个信息给余喜喜,让她直接去教室不用等我。撑起拐杖,我将上课用的东西一应给到商牧枭,让他替我捧着。“我还有十五分钟上课,麻烦送我去下教室。”生气归生气,他还是乖乖跟着我出了办公室。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