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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块砖却差点夺去工头的性命。幸好宋崇生眼疾手快地推了他一把,才不至于酿成不可挽回的祸事。工头劫后余生,很感激宋崇生,给了他一百块钱。宋崇生捏着红钞,觉得像捏着一块炭,烧地慌。但他没有别的选择,阿青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宋崇生在夜色中狂奔,终于找到了一家没有关门的药店,进去买了一板最贵的退烧药,花掉了九十七块。在回家途中,他路过街口的杂货店。漆黑的街道上,只有那里燃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几只飞虫旋踵扑入,很快就被火舌吞噬。宋崇生的目光,便牢牢粘在了满壁橱鲜亮的福字上。原来,新年快到了啊。于是他摸了摸口袋,要了一张最普通的福,红底墨字,刚好三块钱。宋崇生兴致冲冲地回到车厢房,推开了简陋的家门。目光凝聚到床铺上的那一瞬间,手中的药和福字都滑落到了地上,轻轻的,没溅起一点声响。就像那人走时一样,轻轻的,不留一声告别。“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他说一声再见呢。”“我不难过,真的不难过。”“阿青走了,是好的。比继续被我拖累好。”“我真的很自私。阿青活着时,我为了自己,舍不得离开他。阿青走了后,我又为了自己,想让他睁开眼看看。我活该的……”“可我!我就想让他看看门上的红福!想对他说,新年要到了,福气也快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宋崇生一直低头掩面,不想让别人窥见他无谓盔甲下的懦弱,也就没发现床上的男人早就睁开了眼,正嘴角噙笑地望着他。第35章地狱观光一日游这声再见,我听见了呀。没关系,不怨你的。别这么说自己,你是最好的。宋青无声地嚅动了下双唇。他是得了痨病,高烧咳血而亡的。淤血没能吐出来,卡在嗓子里,压着声带说不出话来。因为死去的时间实在太久啦,四肢也彻底冰冷僵硬,连抬起手摸摸少年的头都做不到。浮黎注意到男人细微的动作,瞄了一眼毫无所觉的宋崇生,就站到宋崇生身后,轻咳一声,伸出右手点了点自己的喉结。同时,一直掐着诀帮助男人聚拢生机的左手蓄势待发,只要男人给他一个眼神,浮黎就能让他开口说话。可男人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浮黎彻底怔住了。他只是抖了两下唇,看口型似乎是‘谢谢’,又深深地看了宋崇生一眼,就缓慢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从男人最后的那个眼神里,浮黎能够读到,他是不想让宋崇生发现自己醒来的。可是……为什么啊。明明想见的人就在眼前,为什么不见?明明有他撑腰,可以在生命的最后时光放肆,为什么还要克制?是死而复生不好玩,还是告别亲人不重要?难搞哦。浮黎想,他是一辈子都搞不懂人类了。“噗——”沐央刚才在屋里找半天,没找着哪怕半张纸巾,只好用衣摆擤了擤鼻涕,瓮声瓮气地说,“浮黎……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王母娘娘啊。”“?”浮黎撤了诀,诡异地扫了一眼沐央的裆.部,说,“不,我觉得不太行。”好好的男鹿不做,是搭错了哪根神经想去变性?嫌胯.下那二两rou累赘吗?“像的!你不觉得很像乱拆CP的王母吗!我看电视的时候最讨厌她了……”沐央眼睛发红地说,“我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听他一讲,就觉得他们好可怜!好心酸!而我们呢,工作需要必须把他们分开。唉,爱情呐……”爱,爱情?浮黎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他们不是养父子吗?不应该是父子情?哪来的爱情?沐央果然是到了妖兽发情期吧,不仅想变成女妖,还看什么都像爱情。真是好惨一头单身鹿。感叹之际,宋崇生突然抬起头,问:“时间快到了吧。”阴差从角落里滚出来,把生死簿翻到了宋青那一页,说:“是,快到酉时了,也该……遣送亡灵了。”“……”宋崇生的下颚绷得很紧,整个眼眶都漫上猩红,如同日色被吞没前的最后一缕残阳。他握住男人冰凉的手,片刻后,再也维持不住坚硬的伪装,叹出一口又重又长的气:“果然啊,阿青的rou体早就困不住他的灵魂了。没有归魂之术,他又怎么可能会醒过来呢。”“没事,你们把他带走,也把我带走吧。”宋崇生举平双手,双眸失神般淡淡地说。人的魂魄一旦被勾出rou体,就成了没有灵智、没有记忆的死灵。死灵需要一路被阴差牵着,走过剔除罪恶的七重门,渡过象征轮回的三途河,跨过开满曼珠沙华的枯骨平原。再由十殿转轮王裁决生前善恶后,才能踏上此生的最后一段路——奈何桥。喝下那碗孟婆汤,人生种种,无非爱恨,都如一盏走马灯囫囵而过,眨眼间便一忘前尘。阴差急着押解宋青的魂魄回转轮殿,只好拜托浮黎二人把宋崇生送往阎罗殿,由冥君亲自处理。交代完后,便牵着魂魄,匆匆出了门。外头不知何时刮起了风,有微凉的细雨迎面扑来,在浮黎纤密的眼睫上蒙了一层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透过雨幕,浮黎似乎瞧见,宋青的魂魄回头望了一眼。浮黎也跟着回过头。闯入视线的,赫然是门上被雨水湿润后,越发鲜艳的红福。沐央来冥界不是一两次了。下至三途河岸摆渡的船夫,上至阎罗殿口看门的牛头马面,和沐央见面时不能勾勾肩搭搭背,也至少能说上两句话,堪称社交鬼才。于是浮黎就跟着沐央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阎罗殿的门口。浮黎在晋阳分部就十分好学苦读,学习小学课本不说大成,也是卓有成效了!以致于养成了一个出门在外,看见字就想读的毛病。于是在他看到阎罗殿侧门口摆着的巨大牌匾时,忍不住字正腔圆地朗声诵读出来:“陈担生与狗不得入内……陈担生是谁?”“咳咳咳。”沐央和侍立在殿门两侧的牛头马面都在同一时间咳嗽了起来。浮黎:“???”“咳,是这样的浮黎。”沐央拍了怕浮黎的肩膀,说,“要说这陈担生嘛,那就是另一个故事啦……我们先办正事儿,下次再说,下次再说啊。”“哦。”浮黎挥开沐央的爪子,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啧,摆明儿了不想说,其实他也不是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