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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折腾。北疆平日里干旱,遇上霖雨,却动辄连绵数日。往年的霖雨大都要再晚上十天半月才来,今年来得早,却也极是时候,若没有雁门关一场及时雨,朔方军战损尚且还要再翻个番。商恪与萧朔合计,加重了云琅药里催行血气、祛湿驱寒的几味药,只是这药用了便难免难受,故而连安眠的也加了量,好趁着这一场大睡将最难熬处过去。云琅由他诊脉,靠在萧朔颈间,借着萧小王爷的手慢慢喝了一碗热米酒,低声道:“朔方军……”“各营妥当。”萧朔知道他要问什么,将碗放在一旁,揽住云琅肩脊:“此番阵亡的将士,都已被三城百姓收敛回来安葬,三日后黄河畔安魂。”云琅肩背力道微凝了下,阖了眼,去握萧朔的手。“会叫醒你。”萧朔将他那只手拢在掌心:“你还要主祭,这几日要好好睡,攒足力气。”云琅抬了抬嘴角,轻轻点头。他此刻心神清明了些,虽然仍乏得脱力,却已想起几件格外重要的事:“襄王如何了?”“有专人看押,带回京处斩。”萧朔道:“放心。”云琅不大想得出这人留着还有什么用,却也知道萧小王爷向来有主意,并不多问,点了点头:“还有件事,不很紧要,但早做些妥当。”商恪诊过脉,同萧朔点了点头,看向云琅:“什么事?”“雁门关……这次差不多毁透了。”云琅歇了一刻,借萧朔支撑,坐起来了些:“历代草原部族,被挡在云朔之外,不只靠驻兵戍边。”“重修长城,拦阻背面游牧骑兵?”商恪略一沉吟:“烽火台、敌楼,堡寨堑壕……索性连关也一起建,宁武也当设一座关,楼烦关太陈旧了。”云琅战前就已想过此事,只是那时说了尚早,便暂且搁置了:“我踏勘过几次,旧关东北十里地势更险,南护代城,能与宁武呼应。”如今只中原有几样火器,游牧民族仍以骑兵为主,极受地形限制。若要阻拦这些呼啸往来的游骑兵,最好用的,终归还是砸不透轰不开的城墙。商恪点了点头,在心里记下:“朔方军要回京,给镇戎军来建么?”“半军半民。”云琅撑了下,靠在萧朔臂间:“战乱赈灾,与灾荒不同……历代不曾有过章程,我等姑且一试。”商恪已听懂了他的意思,目色一亮,欣然笑道:“此事是景王本行,不如烦劳王爷,再多cao些心。”“又有我的事?!”景王吵醒了云琅,满心愧疚立在门口反省,刚蹑手蹑脚摸进来,就听见这一句,愕然痛彻心扉:“你们几时能不再算计我!?”“明年此时,便不算计了。”萧朔摸出云琅背后虚汗,不让他再多说费体力,将人仔细揽回榻上,掩好被角:“有事求你。”景王尚在满心满肺痛彻,听见这一句,不由又是一愣。三人自小在一处长大,直到今日,景王也不曾听萧朔说过几次“求”字,更何况竟是上赶着来求他。景王一时竟有些飘飘然,忍不住就要拂袖,堪堪绷住了,咳了咳:“什么事?”“战乱赈灾,若依照灾年旧例国府拨粮,反倒不利粮价,有损农事。”萧朔道:“若召百姓修城关,又难免苛民,不是正道……”“这还不容易?”景王道,“不就是以前募兵,如今募民,百姓来修城,便给粮食布匹报酬。”景王这些天叫商恪塞得满脑子政事。他原本对这些不耐烦至极,叫商恪循循善诱了几日,受了启发,竟忽然觉得治一城一地也与开酒楼差不多,其实并非书上那般枯燥索然,反倒有趣得紧。此时不用萧朔细说,景王一点就透,当即融会贯通,拍了胸口:“知道了,无非就是灾年施粥要被人抢,不如多雇几个伙计……同开酒楼差不多,我去了。”萧朔话才说到一半,眼睁睁看着景王拔腿出门:“……”商恪起身送景王,虚掩了门,回身迎上两人视线:“有不妥处?”“没有。”云琅躺在榻上,心情有些复杂,“商兄如今……进展如何了?”“景王已觉得治一府之地,同开酒楼差不多了。”商恪道:“再给我几日,大抵秦凤路经略安抚使,可以哄骗王爷来做。”云琅:“……”“若要哄到景王心甘情愿,相信治天下同开酒楼差不多……”商恪略一思虑:“大抵还需月余时间。琰王殿下若要谋朝篡位,下手慢些。”云琅如今终于知道了商恪是怎么潜伏在襄王手下、立足这些年而不出破绽的,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油然生敬,按着胸口,心服口服:“……好。”商恪同两人一礼,出了门,去寻景王帮忙了。作者有话要说:商恪:忙。爱大家,抽红包!150、第一百五十章眼睁睁看着景王高高兴兴进了坑,亲手将坑挖至今日的两个人送了商恪出门,心情一时竟都有些许复杂。“哪日景王即了位,你我当天便辞官交权,回北疆卖酒也好,去游历山河也行。”云琅感慨:“万不可等他回过神来……”“不妨事。”萧朔摇了摇头,“以大理寺卿的手段,他回过神来,少说也要一两年。”云琅细想了半晌,竟觉无处反驳,不由扼腕:“……”萧朔落下视线,握开云琅按在胸口的手,掌心覆上来,缓缓施力按揉。云琅还在心疼景王,叫他引得回神,怔了下,沿着覆在心口的温温热意,迎上萧朔视线。雁门关一战,为乱铁浮屠阵脚,用了锥形锋矢阵。云琅始终在锥尖那一点,将朔方铁骑拦在身后,单人独骑正面刺穿铁浮屠车悬大阵,一人便承受了战中少说三成的压力。若没有云琅做主将,换了任何一人,朔方军的伤亡只怕还要再翻一倍。“还会难受么?”萧朔握了他的手,替云琅慢慢推拿血气:“若憋闷得厉害,便咳出来。”云琅怔了片刻,眼底化开些笑意:“好多了。”那日回来,云琅便放了心只管昏睡,今天才清醒得久些。他闻见屋内飘着的淡淡药香,被萧朔握着的手动了动,反握上来:“你伤得如何?”“皮rou伤。”萧朔道,“要对我动手的,都被你一枪挑干净了,就只叫刀箭刮了几下。”云琅侧过脸,视线落在萧朔衣襟内隐隐透出的绷布上,扯了下嘴角,将那只手慢慢握实。战场上短兵相接,生死都在须臾。两人彼此托付性命,要守得便是对方背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