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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排。”胡先生问:“可有我们能帮得上的?”萧朔已同云琅商量过章程,稍一颔首,正要开口,神色忽然微动,起身走到窗前。胡先生与景谏虽在军中,却都不是统兵的战将,反应得慢了一瞬,在地面的微颤里对视了一眼,脸色随即微变。铁浮屠。金人的铁浮屠。内室轻响,原本该卧床静养的云琅已掀开门帘,迎上了萧朔转回来的视线。京城往朔州发兵,消息传到边境,盘踞朔州城的金人早该调兵压境相抗。这几日各方探听,却都没有半点军队调动集结的消息。金人也在等。等到现在,只会是在等什么人。“先生这一场乌龙闹得好……”云琅在萧小王爷眼中找到同样的念头,透出些淡淡的笑来:“先入为主,只怕不止不归楼把我们当成了庞家来使。”“什——”胡先生一怔,随即醒神:“庞家当真投诚了襄王?!”云琅看向胡先生,点了下头,走过来。昔日端王帐下练兵谋划的轻车都尉,白源是军师将军,不领兵征战,朔方军中的大多数调动军令,却都从他手下出来。如今已离了军中这些年,他仍能从一句话里便能探知出庞家立场,敏锐半分不减当年。有太多人,身份变了,处境变了,甚至连名字都已不是自己的,都还死守着自己该守的那一份职分。云琅接过萧朔递过来、晾得微温的参汤,仰头一口饮尽。他不抬头,单手将空碗朝萧朔递过去,自两人随身包袱里拣出北疆的地形军图,在桌上铺开。“襄王蛰伏应城,与金人里应外合。”萧朔拿过那一罐热着的参汤,替云琅续了半碗,搁回炉火上:“此前不动,是在等庞家入云州。”“强敌来犯,朔方军不会坐视,注定出城迎战。”云琅一点头,将参汤晃凉了些,喝了一口:“一旦出城,云州城又落入庞家掌控,便断了朔方军后路,将大军撂在无险可守的平原上。”“金人蛰伏不动,正是怕大兵压境,朔方军警惕不肯轻出。”云琅在军图上敲了几处:“朔方军若被封在城外,无路可退,只能原地据守。死死拖上几日,待军力彻底疲惫,这几处的金兵趁机汇拢围剿……又是当年的金沙滩。”如此行径,已是赤|裸裸的卖国大罪,以老庞甘的老jian巨猾,定然宁死也不肯戴在头上。“故而……虽有庞家人过来接手云州,但最多也只会肯做到封闭城门,断朔方军后路,不会与襄王和金人主动联络。”胡先生已彻底想透:“各方心照不宣,金兵见人到了云州城,自然兴兵来犯。”“所以先生这一场乌龙,闹得实在太是时候。”云琅点了下头,几口喝净参汤,笑道:“朔方军强弩营那一场阵仗摆出来,各方势力都以为庞家人定然是到了,再等一等,说不定还有太守府的人……”话音未落,门外已传来蹬蹬跑动声。茶博士轻喘着停在门口,他仍畏惧云琅与萧朔两人,视线犹疑一瞬,低声同胡先生道:“掌柜的,太守府来人……说有贵客宿在了我们不归楼。”“知道了。”胡先生静了一刻,颔首道:“去回话,就说我即刻下去。”茶博士连点了头,又飞快跑下去。胡先生合上门,有些哑然:“少将军料事如神。”“先生猜到得不比我晚。”云琅笑道:“不然也不会抢了小白岭好不容易采来的山参,特地赶来给我熬参汤了。”胡先生叫他戳破,咳了一声,压下脸上隐隐尴尬:“此事——”“此事当明算账,这参很好,的确值十两银子。”云琅道:“我既喝了,便不会赖他的账。”云琅那个包袱里装的东西多,顺手捞过萧小王爷的包袱,熟门熟路摸出锭银子,搁在桌上:“还请先生替我转交。”“……好。”胡先生静了一刻,衡量过云琅此时气色,终于松下口气:“此事因我而起,我会处置妥当,少将军放心。”胡先生握了那锭银子,慢慢攥紧,低声道:“城中还有许多可暂避风头的地方,不止我这一处不归楼。稍后会有人送少将军与殿下由暗道出去,时局之争不在这一时,务必忍住……”“天赐良机。”云琅好奇:“为何要躲?”胡先生一怔。他细看了看云琅,见云琅不似玩笑,慢慢蹙了眉:“如何能不躲?如今各方都以为庞家人到了……只代太守这一处,少将军要如何应对?”云琅不置可否,自包袱里翻了翻,挑拣出些东西。“庞辖虽然无用,却毕竟执掌一城。”胡先生见他仍不以为意,心中有些焦急,低声道:“若下令缉捕,官府出手,恐强龙难压地头蛇——”“我二人自有去处。”云琅道:“眼下要定的,还是如何解朔方军之困。”胡先生叫他戳中心底事,怔了一刻,无声攥了攥手掌。云琅说得不错,此时最要紧的还是如何运作,才能在这一场阴谋里保下朔方军。三城之中,云州最北,无屏可拒无险可守。一旦朔方军出了城,被人断去后路,无异于自绝生机。这般关乎生死存亡的要紧情形……这些年,他们自然也并非不曾做过最坏的准备。“我知先生有谋划。”云琅笑了笑:“揭竿而起、叛出朝廷,发兵推翻我们这位代太守之前……先听听我们两个的主意。”胡先生阖了下眼,苦笑:“少将军请说。”“我带了一封蔡太傅亲手写的劝谏书信。”云琅自包袱里翻了翻:“若他愿意回头是岸,与我等共戍边城,便会保举他还京入朝。”“庞辖是庞家人,如何会受政敌保举。”胡先生无奈:“劝不住的。”“我带了十张千两银票,若他肯帮忙,还有五箱重礼在路上。”云琅道:“车马随从,金银财宝,娇妻美妾……”胡先生苦笑:“他若帮庞家做成了此事,岂非一样好处无数?”云琅问:“这些都不行?”“主意虽好,却不能成功。”胡先生缓声道:“少将军心性太过端正纯善,只想着正大光明的办法,不知该如何对付这种阴诡小人……”萧朔立在一旁,忽然咳了一声。胡先生微怔:“殿下?”萧朔迎上云少将军纯善的视线,静了一刻,摇头:“无事。”“……城中势力盘根错节,单说庞家,力量便不止一股。”胡先生并不追问,回身道:“此事并非这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