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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痛怒交加的胸口,转身往门外跑,她要回晋国!但她没跑几步,就被奚翮闪身拦住。“怎么,我要回去找他算账,你敢拦我!”“晋国不安全了,主公把您支开,就是为了保护您,您不能回去。不能辜负主公的一片心意!”“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有病!我去哪里与你无关!你凭什么管我的事?!谁给你这个权利!滚开!”她疯了似的厮打挡在身前的奚翮,流着泪怒声骂道,“那个不负责任的混蛋!我要回去找他算账!说好了不会丢下我,却这么卑鄙!我!我要——”呼吸急促的那玉眼前一黑,晃了几步,软软地倒了下去,被奚翮及时接住。奚翮并没有动手,她是怒痛攻心,再加上一路疲乏,累昏了。奚翮抱着那玉,对跟过来目瞪口呆的巫狐庸说:“都是误会,我们要回去奔丧,打搅了,告辞。”带着昏迷的那玉一路往东,连走三天才醒过来。醒来时,她躺在陌生的房间里。愤怒过后,只剩下心力交瘁的痛苦和疲惫,她甚至哀求奚翮让她回去。奚翮何尝不希望主公与那玉再见最后一面,但那玉现在回去,太危险了。“已经晚了,您现在回去又有什么意义?连宫门都进不去,白白送死。主公希望您好好活下去,这是主公最大的希望。您要违背他么?”奚翮做好了挨骂挨打的准备,但那玉连重话也没说一句,出奇的安静。“既然不让我走,那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奚翮毕竟不放心她,让一个女护卫在她帷帐外守着。那玉什么话也没说,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没有亲眼见到孙周离开,那玉心里那股灰色的郁气始终是不上不下的吊着,喝水都觉得哽的慌。她疲惫极了,很害怕,害怕活着,也害怕死亡。有时她感觉孙周并没有死,可能正在到处找她,这时她会好受一点,会安静的等他走近。等啊等,越等越觉得焦虑恐怖,慌乱地环顾四周,连半片衣角也抓不到。颓然地愣在原地,喉咙里酸痛难忍,扩散到脖子上,扩散到耳后根。他们还在舟车劳顿继续东行,队伍里有七八个人,除了奚翮,其他的都是生面孔。那玉对这些漠不关心,照常起居,只是不爱说话。而且越往东走,那玉的心里越冷,越麻木,有时连孙周的存在都会忘记,夜阑人静时又会为此恐慌不安。那玉是在几个月之后,才感觉他们安定了下来,这里是个山清水秀的别致庄园。但对那玉来说,这又怎么样,她还是漠不关心。没有寻死觅活,也没有特别的期望。有时她会想到父亲,想到声华子他们,便燃起寻找他们的冲动。然而这冲动也会让她疲惫不堪,最后不了了之。“夫人,有一个地方,是主公以前特意招呼过,希望您过去看看。”有一天奚翮过来找她说,之前他怕提到孙周会刺激到她,可这么长时间过去,那玉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更让他不安,便将孙周以前招呼过的向她提起。提到孙周,那玉的心里刺了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什么地方?”那玉淡漠地问。“请随我来。”奚翮领着那玉在亭台楼榭中穿行,来到一片僻静的杂树林外,顺着通往林子的一条小路,那玉越走越慢,终于在小路尽头停下。那玉的身体微微发抖,推开院墙的大门,慢慢加快步伐,跑到那幢简朴的房子里到处寻找着什么。她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调头跑到院外抓住奚翮的衣襟愤怒地问:“这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睹物思人!还是不痛不痒的慰藉?!我好不容易记不清了!为什么又让我记起来!那个混蛋!明明丢下我一个人,又不准我忘掉他么!混蛋!无耻!他怎么能,怎么能……”那玉滑坐在地上,捂着脸放声大哭,无助地像个孩子。但这也是在孙周死后,她第一次放声痛哭,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孙周,他再也回不来了。哭出来就好,奚翮默默地想,他没有扶她,而是转身离开。孙周总是不放心她,这仿造他们隐于市井的宅子建在庄园里,周围都有人把守,很安全。那玉瘫在地上哭的昏天地暗,哭到最后没有了眼泪,抽抽噎噎地吸着鼻子。确信哭到下辈子也不会有人管她,那玉站起身,又回到宅子里,来到他们的卧房,躺到连被子都一模一样的床上昏昏睡去。就此之后,那玉就在这里住下,没事看书种菜,又在院子外面种了许多花,种上牡丹,种上木樨和桑树。那玉向奚翮要当地盛产的花种时,才知道这里是个海岛,才知道,很多年前,孙周就让人挑在这里建了个世外桃源。四季如春的世外桃源,近两年天气有些反常连下大雪。大雪之后春去秋来,每每想到孙周,虽然还是痛苦不堪,但这疼痛,也证明她还活着。也许有一天,她能彻底走出名为“孙周”的阴影,她会回到中原,看望父亲,看望师姐他们。只是现在,她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院外层黄叠翠的杂树林被寒风梳洗一空,只剩光秃秃的枝丫,参差不齐地指着天空。那玉拿着竹简在火盆旁边烤火,脸庞被火光映的红扑扑的,外面呼呼刮着大风,白茫茫飘着鹅毛大雪。“哐哐哐——”铁环撞击木门的声音隐隐传来,那玉叹了口气,也不知奚翮那厮冰天雪地跑来干嘛,送菜还是送米?那玉看书看的正欢,贸然被人打断有些不大痛快,她站起来披上红狐裘子,带上毛茸茸的帽子,出去给奚翮开门。宅门前的小院积了很厚的雪,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地响,风停了,落雪寂静。“哐哐哐——”又传出一阵节奏有致的拍门声。“来了来了!”那玉喊道,慢悠悠走到院墙大门旁边,抽掉门栓,“吱呀”一声拉开大门。来人身形修长,有些清瘦,穿着白色狐裘,撑着素伞——他并不是奚翮。面容被伞遮挡,但那玉只到他胸口的位置,很清晰的看到他的容貌,她的脸刷地白了,牙齿上下打颤,瞪着雪天登门的男子。男子将伞抬了抬,低头看她,柔声道:“阿玉,我回来了。”那玉咬着唇,忍住那怎么也忍不住的眼泪,一下扑到他的身前抱着他的腰。“孙周!你个混蛋!你骗我!!”孙周早已扔掉了手中的伞,反抱着她,将她瘦弱的身体拢在自己的白裘里面,箍的那玉差点窒息。“对不起,吓到你了,我混蛋,你打我好不好?”孙周的声音发颤,疼惜的低声恳求。“你放心,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你。”那玉吸了吸鼻子,从他怀里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