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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缕雕绘麒麟仙鹤及花卉等物,仰头即可见顶悬一红色旗子,上头用金漆写有“醉仙”字样。门前青布伞下列一排床凳,满当皆是一坛坛酿的新酒。戌时不到,百姓穿着新衣从屋里出来,桥门巷口熙攘皆是人,早已订好酒楼食店的座位和酒,一家子凭栏吃新酒,品月饼,赏秋月,谈笑风声。富贵人家自不必来挤这份热闹,自个院落里搭起高台低榭,享那份清幽寂静之景。周振威执意带着玉翘、夏侯寅、孙思晨及一干侍卫,上了醉仙楼三层,临窗落座。玉翘晓他心思,那日车马劳顿而来,众流民失所,悲苦满面。而你现看来,那大街之上,吹笙唱曲的,相互吆喝问候的,孩童嘻笑追逐的疯跑,也仅数月时光,泉城已大不一样。“此夜若无月,一年虚过秋。”夏侯寅“孳”口酒,懒靠椅背上说丧气话。玉翘伸长颈朝角檐外天空望,夕阳渐沉,余霞温红,皎月还未探出。“不会今晚真没月吧!”扭头朝周振威求救,眸子水汪汪的无助。男人便笑着凑上,胸膛伏上丰润的背胛,头轻搁她肩侧,揽着腰儿,一同朝远处望。“你看夕阳落霞颜色,就晓得今夜圆月轮满,定是有的。”周振威声沉稳肯定,玉翘歪头看了看,没瞧出个乙卯来,可就莫名的信他。喜滋滋的在他面颊,潮呼呼的亲一下,他也以礼相待。这是出来赏月还是来虐他们的?“他俩平日里都这样?”夏侯寅看那两人唧唧歪歪,亲来亲去的,也不嫌够。众人冷飕飕的颌首。想往日在军帐大营里,看他整日里不是拔刀耍剑,就是领兵打仗,粗犷豪放的很,对娘们一个兴趣都没有。哪知此时这么辣眼睛。瞄一眼孙思晨失落落的吃酒,眼底皆是寂寞。止不住叹气,不欢喜就是不欢喜,任你比她认识他还早,比她更早近身他周边,原来都是无用的。第三百九十二章月圆人离(2)四日前。平王不曾坐辇,他想走走。正是清晨,旭日东升,万道光芒驱得浓雾散去,天空一片碧蓝。远远慈宁宫歇山顶,成片的金黄玻璃瓦刺眼的闪亮,重檐处缀青绿调的彩画,下是大红立柱与双交四椀菱花槅扇门窗,深灰的铺砖路面笔直延深至他的足底。两侧红色宫墙如旧的厚重,砌起黑浓的暗影,他立在路中央,任阳光明晃晃的照在身上。簇新的衣袍还有王妃指尖滑过温暖的残留,也有小儿在他肩头偶滴的口水,他似被圈禁了许久,又似不久,至少,他的脸色,没有幽宫残院染带的苔绿。眼前有些恍惚,似乎回到幼时,十五年纪的太子乘辇而过,连那嘎吱嘎吱声都趾高气扬。六弟却躲在墙影里悄走,他因冷宫里的母后牵扯,倍受奚落与轻视。而他自已,行走在暗明交替处,偏一点即光明,偏一点即黑凄。他韬光养晦,静静的等候时机,这一等,已是光阴数载。刘成卓抹把眼睛,甩一下手中拂尘,低催道:“爷我们快些吧,只怕太后娘娘等急了。”“好!”他沉稳的应。......太后一身素衣卧于榻上,看着平王渐近跟前,她刚服下汤药,虽含过雪花糖,可唇舌间还是觉得苦。这个皇孙被宏武帝圈禁后,她就再没见过,往昔记忆里是个爱玩爱闹擅风月的浪荡子,做个逍遥王爷可以,却坐不得金銮殿,治不了天下。可今你瞧,他神情肃穆,气势威露,哪见得曾经半毫玩世不恭的影子。是他世事经历后转了性,还是从一始终都将他雾里看花。太后叹口气,她这些日心力交瘁,诸多事已不愿去深究,握住皇孙伸过来的手,至少这双手还带着热气。“如今宏武帝驾崩,哀家左思右虑能继以大业的,唯有你可行。”平王扯扯嘴唇,不卑不亢道:“谢太后抬举,儿臣必将兢兢业业,不敢有分毫怠慢。”太后继续道:“昨李臣相来禀,匈奴趁吾朝大丧期间,攻下多座边防城池,直指中原而来,一路杀烧劫掠,尸横遍野。他派使臣前去求和,麾前大将莫贺祝仅一要求,只需将山东巡抚周振威及其夫人交于他手中,立即撤出吾大和国方圆十里之外,十年内不再靠近。”“李臣相是何谏言?太后又是如何想?”平王鼻息处轻哼一声,面庞看不出情绪波澜。“匈奴将士身强力壮,悍不畏死,如今又得精良兵器,浩气势如破竹。大将军郑功衍多次与其两军对擂,皆死伤惨重,实无力挽回颓势。李臣相谏言舍周振威二人,能保大和国十年安稳,总是牺牲小我,以国民为重。”太后默了默,低声道:“他的话不无道理。”“郑功衍不懂战事谋略,只知一味强攻,攻不下即舍城弃逃,实是贪生怕死之辈。李臣主和至今,那匈奴可曾真正歇战过?蛮夷jian狡无信,幸对周振威还有所忌惮,只怕将他交出,吾大和国必亡去不远矣。”平王右手攥握成拳,神情凝重看向太后,硬声道:“儿臣欲委任周振威为大将军,统领百万大军,誓将匈奴赶出吾朝国土十里之外。至于李臣相.......!”他话里不掩厌恶:“jian佞之臣,不得重用。”太后蠕蠕唇,眉目浮起悲痛之意:“实不瞒你,容美人弑帝,哀家并不是全然不知。你看整日里角门投尸数具,那轱辘声碾得人日夜难寝,再望这宫顶歇山重檐处,老鸦密布,叫声凄厉,似都在冲哀家喊冤讨命,哀家只得顺应民意.......!”“多行不益必自毙。太后不必自责,实不是你的过错,”平王温声安慰。她摇摇头,又道:“昨李臣相来寻我,说他夫人所诞下的麟儿,实是先皇的血脉。”“那厮诡谲多端,他的话岂可轻信。”平王不认。“哀家原同你所想一致。他却奉上先皇亲认文书并太医滴血验亲之证,却是属实。”太后低道:“先皇迷恋炼丹之术,不理朝政。他大局独揽已成气候,如若你硬与他相撞,实不得好处,更况他手中有先皇血脉,一旦挟天子以令诸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