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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玉翘晓得是什么事,年节快没几日了,定是瞧着她这里迟迟没有动静,心里总归不上不下,惦着急呢。这般一想,红绣鞋底竟是一滑,差点儿跌倒,幸亏周振威侧旁眼明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险险稳住,才没出糗。“祖母又不吃人,娘子怎怕成这样。”周振威忍不得弯唇,碧秀几个,也皆抿着唇轻笑。“我哪里是怕,明明是这青石子路经过夜雨,太滑的缘故。”玉翘脸红了红,极力申辩。周振威“哦”了一声,似信非信,还是不信。恼得伸手去掐他的掌,怎这般瞧她不起。采芙扑哧笑出声来,道:“昨小姐和姑爷还闹别扭呢,怎才一晚上的功夫,又好的跟个什么似的。”“老太君曾说过,这小夫妇呀,总是床头吵床尾合,哪有什么隔夜的仇呀!”碧秀插话进来,昨晚儿她端着醒酒汤,才想打起帘儿,却听得屋里小姐与姑爷声黏稠的很.想着那定是合好了,这心里也跟着欢喜,她是望着小姐姑爷和和美美的,这日子才越发得趣不是!(。)第两百章露身手才进老太君院落,就见竹兰并几个穿丁香色薄绫短袄、荼白棉长裙的丫头,站在前廊边窃窃说着话儿,溜眼正瞅到玉翘一行人缓步而来,忙笑着至门前打起帘子,又朝屋里回话:“四爷四奶奶到了!”玉翘转身,欲从碧秀手里接过一撂帐薄,却见周振威不知何时已握在手里,伸手讨要,他就是不给。这颊腮就如抹了胭脂般,眼瞪他,早知不让他跟来了,等进到屋,还不晓得怎么被几个伯母取笑。才这般想,已入屋里,但见老太君歪在炕上,刚用过早膳,碗著盘盏已撤,桌也收了,几个丫头摆上紫檀缕花炕桌,上放赤砂茶壶及盖碗,又摆三两盘茶点果子。几个伯母并各房媳妇坐得满堂,交头接耳的说话。这厢瞧着玉翘婀娜进来,后还跟着一高壮男人,却是手捧帐薄的周振威,皆都怔了怔。三伯母先开了口,觑着眼说:“振威好些日子没见,今怎舍得来?还拿着帐薄,到底是怕累着你媳妇,还是怕我们欺负她不成?”众人嗤嗤掩着嘴笑,玉翘低着头羞,周振威却从容道:“巧得很,今得了闲,晓得伯母都在祖母房里说话,就过来一道问安,我这媳妇儿一直说祖母和伯母爱护她的很,即便欺负她,总也是为她好的。”“四爷身为百姓官,在外何等威风,现晓得在府里,却原来是个怕媳妇的!”不知哪房一个眼生的媳妇,说的话听得酸的很。“混帐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周振威未答话,老太君倒脸一沉,厉声叱喝,招呼玉翘及周振威至身旁来坐,又朝大夫人看道:“别什么人都往我屋里领,再被我看到这不长眼的东西,你日后也莫进我这屋。”大夫人嚅嚅不敢吭声,那媳妇惭着,紫头胀面的随竹兰去了。玉翘也不多语,上前行礼问安,逐挨着老太君坐了,周振威顺手拉把椅坐她边,由着丫头上前斟茶毕。气氛有些凝滞,老太君不以为意,只看向玉翘,开门见山道:“这年节即至,我上次提的议,不晓得孙媳可有照着去办么?”一众人皆朝玉翘看去,心里各自盘算,若此事办得妥当,自然心悦诚服,日后多顺从着就是,有些不常来的媳妇,刚瞧见祖母宠她,还动怒撵了人,心里便捏醋捻酸,不是味儿。若是此事办的寒碜不当,不服不说,出得这门,定要多个嘴儿讲与上下取乐子,让她没脸见人。一时都屏着气,茶也不吃,竖耳仔细听着,唯恐漏了去。玉翘不惧,从周振威手上接过一册帐本,放炕桌上展开,不接老太君话,只看向大夫人问:“负责府内采收买办的可是邓嬷嬷?”见大夫人点头,她便淡着脸道:“可否请她进来回我话。”半晌功夫,邓嬷嬷进得房来,颤颤抖抖的上前跪下领命。玉翘笑着让她起身回话儿,挑眉只问:“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人!”周振威在旁咳了一下,早他才调笑小娘子,说祖母不吃人,她不用怕。惯会现学现卖,就把话搬到这来了。玉翘睨他一眼,那邓嬷嬷垂手,稳住心神恭道:“老奴未曾见过这么多主子在眼前,心里发慌的很,四奶奶勿怪。”“我不怪你,只是看了这里的旧帐,恕我年轻愚钝,竟有些地看不明白,特想向邓嬷嬷请教来着。”玉翘边翻边慢条斯理道:“我不说久远的,也就近日里,你采买了常米五百石,粳米十斛,杂豆一斛,可有这事?”吴嬷嬷忙道:“是有采买,这点记性老奴有的。因采买的多,粮辅伙计亲自用板车送得来。”玉翘让竹兰把帐簿递到她手上,笑道:“我体恤你年老眼花,再看看这帐上,记得可对?”吴嬷嬷接过眯眼看过,点头认下。玉翘瞬间阴沉了脸,严声厉道:“好个jian诈贪婪的婆子,你可晓得那粮铺是我家兄长管的么?常米五百石,粳米十斛,因你采买的多,便送了杂豆一斛。你却将杂豆一斛在册上也记下买进银两,你作何说法?”吴嬷嬷变了脸色,腿软跪下讨饶道:“老奴在周府勤恳这些年数,一时手拙记错地方,倒也是有过几次,还请四奶奶恕罪。”“一次倒无谓,二次也可谅,三次、四次、十次.......”玉翘将桌上几本皆甩她膝跟前,冷笑道:“我原想着你是周府的老人儿,定是清白干净的,或许如你所说一时手拙而已,便又往仔细里看了看,你倒是个聪明的,粮辅里免了钱送的,你记上银钱,掉了价的,你记上没掉价的钱数,涨了价的,你翻两倍的记。”她顿了顿,又拿起另一本旧帐,抿着嘴继续说:“这本是帮主子及丫头采买胭脂水粉还有玉钗簪子的帐册,巧得很,我那meimei就管着间这样的铺子,我挑了些姨娘用的头油及胭脂,还有丫头用的,去比了货又掂了价,不晓得你从哪里进的货,忒般不可用不说,价竟比上好的还贵了些。恐我冤枉了你,你把进货的那家铺子在哪讲与我听,现即派小厮去将那铺主唤来,问个青红皂白才是。”吴嬷嬷朝大夫人望去,却见她只顾着低头吃茶,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