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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老管家都不追究,陈婆子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既愿入府为奴,左右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不过,除了对哑姑身上的香味,陈婆子甚有感触外,对这哑姑娘,她还有个令她自己也颇是惊讶的发现。初始,哑姑走路的步态,她瞧着只觉莫名的熟悉,仿似在哪里看到过。及至尔后某一个瞬间,陡地福至心灵般想到,哑姑的步行的姿态,竟十分肖似大官人前头的第一任妻子,府上曾经的凌夫人。有了这层认知后,便是愈瞧愈像。但觉她不单行路的样子像,就是身形个头与背影,还有某些日常举动也与那位凌夫人相似极了。只是哑姑要更瘦一些。忆起那位凌夫人,陈婆子免不了要叹气。那可是她这辈子见过的贵夫人中,最最温柔和气的一位了。那位夫人生得美,雪肤花貌,尤其一头乌油油的青丝,浓密润泽很是扎眼。白净的鹅蛋脸儿,不施粉黛清新素雅。脸上一双墨黑眼瞳顾盼生辉,显得极为伶俐。然这些于她的吸引力来说,只是其次而已。她身上最能打动人心的是她独有的温柔气质。能让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心生好感,感觉舒服。她笑眉笑眼,眼眉弯弯,总是副和和气气的笑模样儿。便是对下人也是笑脸相对,亲善有加。她在的时候,从不曾耍过主子威风,刁难过一二。那夫人走起路来莲步款款不疾不徐,说起话来温声细语不急不躁。端得是位娇花照水,温婉娴静的美人儿。她是在与大官人成亲三年后,才回来的凌府。之前一直在老家渝州为她爹爹守孝。回来凌府不久,她便有了身孕。唉,可惜好人不长命!怀孕不到三,四个月的光景,她就出了事,听说是腹内胎儿有异,由此不幸红颜薄命。自她香消玉殒后,凌府由于她的出现而带来的短暂的活气儿,也跟着她一块烟消云散,消失得彻彻底底。但凡见过那位夫人的,都能看出大官人因她而有的巨大改变。一向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大官人为了她,甘愿做上门女婿,陪着她一起在渝州为岳丈守孝三年。他二人回到凌府的时日中,凌府里一片欢欣景象。两人夫妻恩爱,蜜里调油。大概真是近朱者赤,性情孤冷的大官人,变得越来越温和,越来越有“人味儿”。只要他俩人出现在人前,大家便能瞧得清楚明白,大官人怕是爱极了那位夫人。他专注的凝望着他的夫人,眼睛几乎一刻不离,眸光中盈满了柔情与爱怜之意。他对那位夫人的疼宠,凌府上下,人尽皆知。有话说,情深不寿。陈婆子觉得此言真个有理!大官人与那夫人爱得太深,是以,连老天也生出妒忌之心。以致一对有情人,生离死别天人永隔。打那夫人去后,大官人身上好容易见着的生气也全数泯灭,甚而愈加变本加厉。。整个人都透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之气。。。陈婆子搞不懂的是,明眼人都能瞧出,大官人对那夫人情根深种,爱其至深。由此,又何以在她去世不久后,便娶了续弦?更奇怪的是,如同以往凌府众所周知,大官人深爱前头那夫人一般,眼下凌府上下也是有目共睹无人不晓,大官人对新娶的夫人甚为冷待,情意稀薄如纸。新夫人亦是个大大的美人。但却是个冷若冰霜的冰美人。与先头那位凌夫人恰恰相反,这位新夫人终日郁郁寡欢,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她的寂寞那般明显,她的哀愁落眼可见,她周身充斥着浓重而深刻的闺怨。追根究底,一切只缘于大官人对她无有爱意。陈婆子费解,大官人既不爱她,缘何又要娶她?甭论大官人与这新夫人听说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陈婆子到凌府的时间不算长,她不属于凌府的家生子。因为她为人处事,公允能干,颇得人缘。凌老管家将她留了下来。她在凌府满打满算不足七,八载。她进府的时候,新夫人便住在凌府。但那会大官人貌似就与新夫人很是生分。之后更是长居渝州,轻易不回府。大官人为甚么要娶新夫人?着实令人不解。唉,疑惑归疑惑,主子们的事,做下人的万不能私自揣测。做好分内事方是正经。话说,哑姑丑归丑,素布巾下束着圆髻的黑发,却是盈润光亮,甚是美丽。与她焦黄的肤色反差极大,看起来颇为相映成趣。哑姑不单发色黑,眼瞳也是乌溜溜,黑得沉。只是眼型不及死去那位凌夫人千分之一的美。她的眼睛要小得多,眼皮总似睁不开似,耷拉着。人木讷,目光也显得呆滞,毫无神采。嗐,纵是头发美,也不能挽救她半分容色。也不知道是该为她可惜,还是为那一头黑发可惜。。酉时过后,忙碌了一天的哑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自精简了凌府佣仆人员的数量后,空出不少下人房。哑姑得以独住一小间。她打了水,准备洗漱。关上门后,她自枕下取出一面小小的铜镜,搁置在屋内一张陈旧简陋的小木桌上。搬来小杌子,她就着微弱的烛光,看着镜中那张丑怪的脸容。真是丑呵!少顷,她伸出手摸上一侧的发鬓,手指停留在某处,熟练的揉摩了会,轻轻“撕拉”一下,揭下来一块面皮。。原来竟是戴着一张人&皮面具。这张面皮虽是丑得不堪,却不失为一张精巧绝伦的面具。制作得惟妙惟肖,莫怪乎能以假乱真!至今没有人能看出破绽。取下面具后,铜镜中的脸姿容秀雅。原本的鹅蛋脸,因着过于消瘦而变得巴掌般大小。小小的脸儿,搭着瘦弱的身子骨。瞅着弱质纤纤,韵致楚楚,别有一股惹人怜惜的美。不得不说陈婆子还是很有些观察力。只她想象不出人&皮面具的精妙,不然,一准能猜出哑姑正是那“死去”三年的凌夫人——何湘,凌逸初曾经的结发妻子。何湘愣怔的望着镜中的自己,不必看她也知自己的面色苍白得吓人。三年前,她死里逃生,命是保住了,却是元气大伤。面庞再也没能红润起来。便是吃了很长一段时日,时大哥专为她精心配制的珍贵的滋补丸药,也补不过来。不可思议的是本该最受血亏影响的头发,居然光亮如初。好似所有的补药都补在了头发上。何湘木愣愣的看着镜子,她的眼睛黯沉,再不复往日的晶莹灿亮。为什么要到凌府来?这个她永生永世不愿再提及的地方。三年前时大哥应她所求,带她出了凌府。为了给她调养,又带她去了临城邬依村。她后来选择不告而别,只因不想再拖累于他。即使时大哥从不曾开口说过